在吵吵鬧鬧中吃過飯,玦情便開始躺着休息,阮玉清自然是繼續努力,周劍則走出洞內,躍到了高處,看着遠方發呆。凌風則是有些無聊,便一直看着周劍,想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然而一段時間後,凌風卻深思了起來,不知道爲什麼,他忽然間發現周劍的身體看起來很單薄,厚厚的動物皮毛裹在他的身上,寬度竟比玦情還要小上一圈。靜靜遙望着雪白的天地,凌風感覺到了難過,爲什麼,此時那個人的身影變得如此孤寂。
不是,不是變得,他原本就是這樣的孤寂,在這裡他一個人獨自生活了四十年,賤老頭,你現在是多少歲?你又是從多少歲的時候留在這裡的,我想一定不會超過三十歲吧。所以,這段時間,其實最開心的還是你,對於我的事,你知道的時候,我們甚至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可是你卻那麼簡單地接受了...
凌風越看着,越想着,越覺得難受心煩,於是就對還沒完全睡着的玦情喊道:“玦情,玦情,你醒醒,我有事要問你...”
迷糊地睜開眼睛,玦情沒有戀牀,直接坐了起來,問道:“什麼事,這麼着急”
“你知道賤老頭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玦情一愣,沒想到凌風這麼着急,問的居然是這個問題,但玦情還是認真回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好像是被背叛了”
“背叛!”凌風沉下了眼眸“是誰?”
“風,這是我教中的事,況且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玦情有些不願繼續這個話題。
“是啊,又能怎麼樣,但是被背叛的滋味,我很清楚,那真的很傷心、很難受!”
“風...”玦情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垂眸低聲道:“若我也是一個背叛了別人的人,你會討厭我嗎?”
“不會”凌風想都沒想就回答了。
“風...”
“因爲,我知道”凌風的聲音充滿着暖意“我認識的玦情,就算真的背叛了誰,他也不會有噁心,不會去傷害誰...玦情,走你認爲正確的路,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它並不是背叛,而是選擇”
雙手不由自主地握緊,玦情沉聲道:“風,我和玉清的話,你是不是...”
玦情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凌風知道他要說什麼,他想要表達什麼,於是凌風迴應道:“玦情,那天我並沒有完全睡着,而是半夢半醒的狀態,所以你和玉清的對話,我多多少少聽到了一點,現在我不會說什麼來動搖你的選擇,同樣,不管玦情選擇什麼,我都會尊重”
“風,其實我想,我想...”
“我想要玦情留在我身邊,留在我們的身邊,這是你知道的事實...玦情,不管有沒有成爲敵人,我對你都不會變,你是我最重要的同伴、朋友,不論身處什麼境地,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凌風說着,阮玉清聽着,只是默默嘆息。短暫的沉默過後,凌風再次開口道:“玦情,你不用想得太多,無論做何種選擇,最關鍵的是不要讓自己後悔...當瀲灩在我的臉上劃上這一刀的時候,那個時候雖然希望很渺茫,但是我還是有選擇,可是我最終還是讓這個傷刻在了玉清的臉上,刻在了我的心上...時至今日,其實我並不後悔,若是再來一次,我還會是同樣的選擇,因爲我當時堅守的是我決不能失去的”
“呵呵...”玦情的笑帶着悲傷和苦澀“風,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像風這樣乾脆”
“不是的,玦情,我一點都不乾脆...我也不是你口中的‘光’,玦情,對我來說,你們纔是讓我活下去的動力,玉清,月瑤,你...你們都是我追逐的對象,你們每一個人對我來說,都是獨一無二的,我不想失去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玦情,我就是這麼的貪心”
“既然如此,那就再貪心一點,風,不要放開我的手,有你在,我就可以一直前進”
“玦情...對不起,是我打攪了你的生活...”
“風,不是打攪,我想要的就是這樣的改變!”玦情笑着,不過阮玉清突然發出的聲音,讓玦情的笑容一僵“玦情,看來你已經做了選擇”
在凌風嚇了一跳中,玦情點了點頭“決定了,既能夠和你們在一起,又能夠解救魔教的一個危機,怎麼看都對我,對魔教百利而無一害,只是...有點放心不下教主而已”
“你最開始選擇的不也是死亡嗎?”阮玉清嘆道:“玦情,做我的貼身護衛,無論如何都比待在魔教強”
“嗯”
“玦情,這個決定做了,你便沒有後悔的機會,因爲你從現在開始,便是我阮玉清的人,背叛我,你就只有一條路,那便是...死路!”阮玉清說着的時候,目光是銳利的,全身也散發着毫不掩飾的威壓,看着的玦情,都忍不住往下嚥着口水。
凌風則沒有多大的感覺,歪着頭想了想,說道:“玉清,我怎麼感覺,你說的話這麼奇怪,什麼叫你的人,難道你打算...出軌!”
“那你怎麼不說,剛纔玦情赤裸裸地向你表白”阮玉清聞言立馬頂了回去。
“誒,表白!”凌風頓時吼道:“什麼表白!?玉清,你又在瞎誤會什麼?!!”
“這是誤會嗎!?”
“就是誤會!”
聽着凌風炸毛的聲音,玦情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本是一個凝重的氣氛,就這樣被凌風的一句話,變得如此輕鬆,風,果然,我不能離開你!
而凌風和阮玉清在聽到玦情的笑聲時,都先是一愣,接着和玦情一樣笑了起來,友誼便要如此,家人更是如此!但他們此時的笑聲,卻讓在洞外的周劍,臉上的表情更加寂寞。
又是三天轉瞬即過,阮玉清的身體也差不多全部恢復了,連玦情身上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因此在吃完飯後,阮玉清活動了一下手腳,便對周劍說道:“前輩,今天我要再試一次,這一次一定可以”
深深地看了一眼阮玉清,周劍沉聲道:“不用了”,在阮玉清愕然的面容中,周劍繼續說道:“玉清丫頭,你不用再試了”
“什麼意思?!”阮玉清沉下目光看着周劍“前輩,請你說清楚一點!”,凌風和玦情同樣不解地看着周劍。
然而周劍沒有回答阮玉清的疑問,而是將懸掛於洞壁上的碧血劍拿下,直接扔到了阮玉清的手中。看着手中的碧血劍,阮玉清眸中的色澤更加深沉,凌風和玦情則是震驚了,要知道從阮玉清開始打這把劍的主意,周劍可是碰都不讓阮玉清碰,可是現在他卻直接把劍扔給了阮玉清,明明阮玉清根本沒有達到周劍定的目標,難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再者說,周劍神經錯亂了!
但是這些都不是,周劍把碧血劍扔給阮玉清後,便隨意地拿起玦情的長劍,一本正經地看着阮玉清“玉清丫頭,你手中的劍,名叫碧血,乃是我魔教至寶,現在你拿着它,然後你要做的,便是拿它打敗我!從現在開始,你我只能活一個!”
“什麼?玉清...!”凌風驚詫過後,立馬叫着阮玉清的名字。玦情更是攔在了周劍和阮玉清的中間“周教主,你在說什麼,先前不是說,只要玉清在寒潭內堅持一天一夜,就把碧血劍給玉清嗎?爲什麼現在卻變成了生死對決?!”
“對啊,玉清,這樣的要求你一定不能答應!”凌風憂急地說着。但是阮玉清卻擡起了手中的碧血劍,語聲嚴厲而冷談地說道:“玦情!讓開!”
“玉清!”
“讓開!玦情,既是魔教,不就該如此嗎?!不要忘了!”
“玉清...”凌風和玦情同時喚道,玦情咬了咬牙,握緊雙拳,移開了身體。面對着周劍,阮玉清的眸中堅定而認真,沒有一絲迷茫“前輩,雖然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但是從您這裡,我學到了很多,我有我的歸宿,而您有您的歸宿,不管今天我們誰可以活下來,我感謝前輩將我當成一個真正的對手”
“哈哈...玉清丫頭,就憑你現在的覺悟,若你不是朝廷中人,這魔教教主之位,我就算拼着這條老命,也必讓你登上”
“前輩,玉清是將門之後,我屬於沙場,而不是江湖,保家衛國是阮家人的責任,那纔是我的使命!就算...”阮玉清未完的話,周劍和玦情聽不懂,不,包括凌風,他們其實都明白,阮玉清是被束縛的,現在的她是不自由的!
再次笑了起來,周劍說道:“玉清丫頭,我也不廢話了,開始吧”,周劍話音未落,便消失在了洞內,玉清眸光變得更加深邃,身影一閃,跟了出去。
玦情看了一眼此時空蕩蕩的山洞,咬牙走出了洞內,當他走出之時,周劍和阮玉清已經開始交手了。其實他現在已經差不多明白了,爲何周劍要提出這樣的要求,爲何阮玉清要應戰。
曾經的周劍也是名動一時的人物,可是卻在風華正茂的時候,被算計,被背叛,不得不在這個根本沒有一個人到來的孤峰峰頂,度過了自己幾十年的光陰。若不是他們的都來,他一定會一個人,孤獨地,沒有任何人知道地老死在洞中吧。
可是他們來了,在他生命本就沒有多少的時候,他們來了,所以他選擇了,絕不孤獨地死去!玉清是一個可以和他匹敵的對手,他或許早就算好了這一切,讓玉清成爲一個可以殺死他的存在,爲了這一個目的,他現在正在經歷人生中的最後一戰,而他要做這一切的見證人,周劍,第四十一代魔教教主,絕不是死得默默無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