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清的悲傷漸漸被氣憤淹沒,但是她卻沒有辦法去質問凌風,難道要讓她直接責問凌風她在他的心中到底有多重要嗎?!那時凌風一定會理所當然地回答,在他的心中冷月瑤最重要,絕不告知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那一直隱藏着的,誰人都無法觸及的秘密。
除了和楊芳雪、司徒翰臨之間的糾葛,阮玉清再一次感受到了無力,她也不想,不想凌風離她而去,除了冷月瑤的事,她幫不了凌風任何事,可是凌風帶給她的卻是重生,讓已經死在朝堂的阮玉清活了過來,沒有和凌風相識,她到死都不會選擇坦白一切!
可是這樣的凌風,這樣的風,有一天會離她而去,她想都不敢想...她應該是幸運的,凌風最開始認識的是她,否則她和狄剎雲之間又會有什麼區別!
不行!阮玉清一拳打在了房間的牆壁上,霎時間飛沙走石,阮玉清也被灰塵所覆蓋,在外面的玦情和司徒翰臨聽到了聲響,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在同一時刻撞開房門。
印入眼簾的是在灰塵中若影若現的阮玉清的身影,兩人默契地都沒有上前,只是齊聲試探着喚道:“玉清?”
手上的疼痛,玦情和司徒翰臨的呼喚,將阮玉清有些失控的思維喚回,閉着眼睛等沸騰的熱血平靜,阮玉清苦笑着,這樣的她,或許比狄剎雲更沒資格將凌風綁在身邊!
沒過多久,阮玉清便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從灰塵中走出,本一直沒有消散的灰塵,此刻歸於沉寂,露出阮玉清身後那個幾乎毀了整面牆壁的大洞,周圍的裂痕甚至蔓延到了附近的兩面牆壁和屋頂,此情此景,讓玦情和司徒翰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着前方身上一塵不染的阮玉清,司徒翰臨伸出手,想要觸碰那一直仰望的存在“玉清,你...”,可是阮玉清卻越過了他,將依舊扒在門前的小芋兒抱起,向前不停留地離去。
阮玉清走了,可司徒翰臨呆愣着,不知應該作何反應,有些同情地拍了拍司徒翰臨的肩,玦情說道:“不要放棄!”
“?”司徒翰臨終是有了反應,扭頭不解地看着玦情。
“即使是鴻溝也有填滿的時候,即使是大山也有移平的時候,司徒翰臨,要是放棄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你應該比我還清楚,玉清並不是冷血絕情的人,她只是還無法撫平自己心口的傷”
玦情的話讓司徒翰臨的眸中燃起淡淡火焰,不過瞬間又熄滅,痛苦道:“我累了,真的累了,要是隻是楊芳雪,那麼我可以等,但是...玦情,告訴我...風是誰?”
身體頓時僵住,玦情眼中的錯愕一閃而逝,接着便疑惑地看着司徒翰臨“抱歉,我聽不懂你的意思,風不就是玉清嗎?”
玦情本欲遮掩的話,在司徒翰臨心中激起了千層浪,但臉上卻不露一絲異常地繼續道:“我知道,她們不是!”
不多的話語,將司徒翰臨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表達了出來,其實最開始就應察覺的,只是他一直在強迫自己不要去在意,因爲在他的面前,大多數阮玉清都還是阮玉清,可是現在...在他不知道的時刻,阮玉清已經走遠了,她的心中多了一個人,多了一個他比不上的人,因爲剛纔阮玉清無神的模樣,是他從不曾見過的...
司徒翰臨想着,眼中隱隱有着水汽瀰漫,玦情看着,相信了司徒翰臨的話,否則他不會在他的面前,露出這種無助彷徨的表情...猶豫着,要不要將凌風的事告訴司徒翰臨,可是最終玦情嘆道:“你不要多想,玉清遲早會想明白的,你是她的丈夫,她心裡念着的是你”
“不是!”
“是這樣的!”玦情強勢地壓着司徒翰臨的肩“他不會妨礙你,只要玉清低頭,不如說,只要有他在,有風在,玉清就一定會低頭!”
“爲什麼?”
“他想要玉清幸福!想要你和玉清幸福地在一起!”玦情認真、肯定地看着司徒翰臨“愛而不得,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你的傷與痛”
玦情的話讓司徒翰臨沉默了,想起了曾經那見過的純真的眉眼,青春活潑的身影。閉眼擡頭,將要流出的淚水壓回,自問着,他該相信嗎?
糾結間,玦情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走吧,玉清該走遠了”
“嗯”
往印雪閣的方向走去,阮玉清並沒有用輕功前進,而是抱着小芋兒,慢慢地走着,邊走邊哄着連續被嚇了好幾次的小芋兒。此時天已經亮了,透着蒼白,就像阮玉清的臉一樣,蒼白得毫無血色。
微風拂過,吹起阮玉清擋住右臉的發,小芋兒見了,瑟縮了一下,阮玉清也不在意,柔聲道:“怕嗎?”要是面具沒有掉就好了。
“不怕!”小芋兒搖頭,小嘴微張,衝着阮玉清臉上的傷痕吹氣“不疼,不疼...”
“嗯,小芋兒吹吹就不疼了”阮玉清臉上的笑容依舊,可是眼中已經有着悲傷“傷口不疼了,那麼心呢?”
“不疼...”阮玉清剛說完,小芋兒便倔強地強調。
“好,不疼”
就算知道這樣並不能改變什麼,但是阮玉清樂此不疲,頭一次,阮玉清想要凌風晚一點醒過來,因爲她還沒有做好面對凌風的準備,而楊芳雪的事,阮玉清也不想凌風過於擔心。
她走得不快,因此玦情和司徒翰臨很快便追上了她,只是兩人沒有上前,隔着一定的距離跟着,阮玉清也當沒發現兩人,慢悠悠地晃到了印雪閣。
和冷清的清風苑不同,此時的印雪閣可以說是人聲鼎沸,下人在楊芳雪房內進進出出,一盆盆的熱水端進,一盆盆的血水端出,阮玉清臉上不露痕跡,但是心頭的涼意與慌張在滋生、蔓延。
沒有進入房內去看楊芳雪此時的狀態,阮玉清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等着,小芋兒似乎感受到了阮玉清的心頭的慌亂,不吵也不鬧。司徒翰臨和玦情自然也不說什麼。
可是沒過一會兒,阮玉清轉頭對司徒翰臨說:“翰臨,你進去,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芳雪做了不止一天的夫妻,而她腹中的畢竟是你的骨肉”
聞言,司徒翰臨沒有反對,更沒有拒絕,平靜地往楊芳雪的房間走去。在心中亦默默地做了最後的決定,這一次,他真實地關心楊芳雪,但也會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