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時間理會身後手下死前淒厲的慘叫聲,司徒俊弦帶着慕容卓不做停留地向京城的方向趕,所過之處都留下了點點血跡。
但是他司徒俊弦不曾停下,就這樣越過城牆,越過居民房,往自己的王府走,他的傷很重,慕容卓的傷也很重,所以他不能停下,不然又會讓他擔心憂慮了。
可是,不行了,他的眼前越來越模糊,速度也慢了下來,最終司徒俊弦再也撐不住,落入了一個院落中,然後失去了意識。但是幸運的是,和司徒俊弦一同落在地上的慕容卓因爲疼痛,反而恢復了意識。
腦袋暈乎乎的,慕容卓似是聽到了說話聲,一個很熟悉的聲音,但是他想不起來是誰,可又爲什麼呢?讓他如此心安,心裡也暖暖的...然而這樣的感覺不過轉瞬間,慕容卓突地睜開了眼睛,瞳孔在看清眼前的人兒時驟縮。
一襲紅衣,眼中流露着隱隱的擔憂,向他伸出了手,用不太溫柔的聲音問着“你沒事吧...”,此情此景,和很久很久以前的情景重合,慕容卓和以前一樣,看了那隻伸出的手半響,然後做出了和當時的羞澀不一樣的舉動,迴應着伸出了自己的手,回道:“我沒事...”
但是話一出口,慕容卓便想要捂嘴,可是在聽到自己澀啞的聲音時,鬆了一口氣,靠着冷月瑤給予的力量,慕容卓坐了起來,但在看到旁邊渾身是血的人時,慕容卓瞬間慌了,由坐改跪,想要把司徒俊弦扶起來,不過冷月瑤阻止了他。
在慕容卓不解的目光中,冷月瑤動手將司徒俊弦扶了起來,在冷月瑤並不算溫柔的動作中,司徒俊弦的面紗被冷月瑤扯掉了,側頭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人,冷月瑤看愣了中還感嘆了一句“好漂亮的人啊!”
慕容卓似是被這句話嗆到,咳嗽了起來,冷月瑤也在慕容卓的咳嗽聲中回神,有些尷尬地紅了紅臉,但還是又嚮慕容卓伸出了手“自己可以扶着我站起來嗎?”
慕容卓點了點頭,藉助冷月瑤的力量站了起來,然後和冷月瑤一起攙着司徒俊弦向不遠處的一排房屋走去。
而另一邊將阮玉清和玦情分開後,司徒翰臨將玦情交給了蕪殤,然後對阮玉軒說道:“玉軒,你先幫蕪殤治療玦情,玉清的傷我會處理”,說完,不讓阮玉軒有提問的機會,司徒翰臨對在一旁待命沈實詢問了傷亡情況,然後交代沈實先給受傷的人治傷,傷得輕的找一個比較好的地方,做暫時的休整。
沈實得令下去,司徒翰臨又對楊芳雪道:“芳雪,你來幫我的忙”,說完,司徒翰臨便抱着昏迷過去的阮玉清進了馬車。
熟練地將阮玉清身上新添的傷口清洗乾淨,塗藥包紮,司徒翰臨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在一旁看着的楊芳雪反而看到阮玉清身上有些深可見骨的傷口時,臉色一片慘白,這樣重的傷,她不疼嗎?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看過阮玉清因爲疼痛皺過眉。
將阮玉清可見的傷口處理好了,司徒翰臨便把阮玉清交給了楊芳雪“給玉清換身衣服”
“是”
司徒翰臨離開馬車後,楊芳雪將珠兒叫上了馬車,但是車簾拉下,珠兒始終站在簾子前瑟瑟發抖,看着珠兒這個樣子,楊芳雪嘆了口氣道:“珠兒,上前幫忙”
“夫...夫人...可是...”
“珠兒!”楊芳雪一臉肅容地看着珠兒“我不想要王爺認爲我連這點小事都辦不了!”
“是,夫人”珠兒慢慢地,極度不情願地移動腳步,臉上的表情像是要哭了。爲阮玉清換衣時,看到了比之前更加多,更加久遠的傷痕,楊芳雪忽然間覺得自己很可笑,她將阮玉清當做自己的眼中釘肉中刺,可自己呢,或許根本就入不了阮玉清的眼...
而她那個時候居然想殺了阮玉清,是啊,她曾要殺了阮玉清,可是,爲什麼?你殺死我不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嗎?爲什麼你不還手?爲什麼?
楊芳雪握住阮玉清已經被司徒翰臨用白布層層包裹住的左手,爲什麼要拼了命地救我?爲什麼?我看不懂啊,阮玉清...姐姐,爲什麼?哈哈...
楊芳雪想着低低笑出了聲,珠兒爲阮玉清的衣服打上最後一個結後,不解地看向楊芳雪,楊芳雪笑了一會兒,以很淒涼的聲音說道:“珠兒,我現在什麼都看不明白了?以前我針對她,陷害她,她一聲不吭;我拉她一起下水,孩子沒了,她一直跟我道歉;我想要掐死她,而她給了我一把匕首,說你可以用它殺死我,能死在我的手裡,她無怨無悔...今天,珠兒,我感覺得到,她變成那個樣子,應該是因爲我,她一直在保護我,珠兒,你告訴我這一切是爲了什麼...阮玉清爲什麼要這麼對楊芳雪...”
“夫人...”
“不要叫我夫人,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資格去和阮玉清搶...若是以前我還可以說,阮玉清不過是出身比我好一點,不過是比我先一步認識了王爺...可是現在,不止是出身,王爺和阮玉清之間一定經歷了很多,而我的出現,硬生生拆散了他們,珠兒,我竟現在才發現,王爺以往看着我的目光,一直都是帶着恨意的,若不是阮玉清,我根本不會到現在才被趕離王府吧...”
楊芳雪說了很多,珠兒什麼都沒有說,如果一開始她們都可以將離開王府的怨恨加註在阮玉清身上,那麼現在她們連談恨都沒有資格!看着阮玉清,楊芳雪還有一點沒說,她其實是有機會知道一切的,她可以知道原因的,阮玉清一直都想要告訴她,只是她退縮了,她不願知道,所以阮玉清才什麼都還沒說,但是她現在想要知道啊,不想再糊里糊塗地被矇在鼓裡...阮玉清,你要快點醒來,然後告訴我所有的真相!
楊芳雪想着這些的時候,司徒翰臨出了馬車,直接走到玦情所在的位置。此時玦情身體裡的劍已經被拔了出來,但是走近了,司徒翰臨纔看清蕪殤難得嚴肅正經的模樣,一旦蕪殤露出這種表情,說明玦情的傷讓他很棘手。
沒有打擾蕪殤,司徒翰臨很自然地和阮玉軒一起給蕪殤打下手,阮玉軒則看了一眼司徒翰臨,暫時什麼都沒有問。
待蕪殤呼出一口氣,開始擦拭臉上的汗水時,司徒翰臨還算冷靜地開口問道:“玦情的傷怎麼樣?應是無礙了吧”
用像看怪物一樣的目光看着司徒翰臨,蕪殤驚奇道:“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其實剛纔我就想問了,玉清也受了重傷,可你居然讓我先救玦情,現在你也不一直陪着玉清,還問玦情的傷勢,莊王殿下,你是不是發燒,把腦子燒壞了...”
蕪殤喋喋不休地說着,司徒翰臨也很有耐心地聽着,阮玉軒則聽不下去了“蕪殤,別說這些沒用的,不過看你這個樣子,玦情應是無礙了,那麼玉清那裡...”
“玉清沒事!”阮玉軒還沒說完,司徒翰臨便出聲打斷,然後接着問道:“蕪殤,別廢話了,玦情的傷?”
司徒翰臨不跟他鬧,蕪殤有些無趣地回道:“暫時沒有危險了,但傷勢太重,痊癒是無望了,至於還能活多長時間,就看玦情本身的造化了,不過...”
蕪殤的眸中多了幾分認真“我想玉軒現在也和我有一樣的疑問,風是誰?”
凝視了蕪殤一會兒,司徒翰臨看向一言不發的阮玉軒,接着不去探究阮玉軒眼中複雜的情緒,將目光放在了玦情身上,緩緩道來“我發現玉清有些奇怪行爲的時候是在燈會前,偶爾的時候,玉清會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可是我當時沒有想這麼多...”
司徒翰臨頓了一下,才接着道:“後面,發生了很多事,我也就沒有在意這些,直到前些天玉清落水,我真正見到了,凌風!”
“凌風!”阮玉軒皺緊了眉頭“那不是玉清的化名嗎?而且,玉清?我應該沒有聽錯,玉清是叫玦情爲風,那也應該...”
司徒翰臨搖了搖頭,開口打斷道:“凌風爲什麼會到玦情身上,我不清楚,我想玉清也不知道原因”不然那個時候,玉清不會露出那樣驚訝、疑惑的面容“但是凌風和玉清確實是兩個人,我們都以爲凌風是玉清的化名,可凌風是真實存在的,存在於玉清的身體內,這樣也能解釋,冷月瑤愛的不是玉清,而是凌風”
“翰臨!”阮玉軒眼中透着不相信“你在說什麼胡話!你的意思是玉清被鬼上身了嗎?別開玩笑了!”
“玉軒!”出口反駁的卻是蕪殤“雖然有很多不清不楚的地方,但是我相信翰臨的話,玉清知道凌風的存在,並且凌風在玉清心裡的位置,想必已經比我們在場的任何人都重,而且玦情也知道凌風的存在...”
“對,玦情知道,關於凌風的事,很多還是玦情告訴我的”司徒翰臨順口接道:“而且,自從知道了凌風的存在,我就感覺,與其說玦情是在追隨着玉清,不如說玦情是在追逐凌風,呵...”
“翰臨?”司徒翰臨突然笑了起來,讓阮玉軒不解且擔憂。
“吶,玉軒,你說凌風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到底有什麼魅力?竟讓我輸得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