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司徒俊弦所交代的事一一完成後,慕容卓坐在豐王府書房外的涼亭中,看着手中的一封信直皺眉。
透過窗戶看着慕容卓,司徒俊弦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好一會後,司徒俊弦走到慕容卓對面坐下,悠然問道:“誰送來的信?”
“慕容言明”慕容卓將信放在桌上道。
拿過信大致看了一遍,司徒俊弦笑道:“難得一次家宴,你不願意回去”
“家宴!”慕容卓嘲諷道:“他何時把我當做過家人,不就是怕我不去,纔來了個親筆手書”
撐着下巴看着慕容卓鄙夷的目光,司徒俊弦勸道:“回去吧,慕容相國找你應該是因爲朱顯的事,到時候他有什麼要求,答應便是,或許你會有一些意外的收穫”
有些不情願地撇過頭,慕容卓悶聲道:“是”
站起身,拍着慕容卓的肩,司徒俊弦說道:“雖說要聽慕容相國的要求,但你按照自己所想的做便是,到時若是慕容相國不滿,怪罪下來,你就說是本王的意思”
看着司徒俊弦向書房走去的身影,慕容卓將手中的信揉成了一坨,片刻之後,手中的紙便化爲了灰燼。
站在慕容府外,慕容卓深吸了一口氣,才慢慢走進府內,無視一路上給他行禮的下人,慕容卓直接走進正廳,隨意坐在椅子上,慕容卓閉目靜靜等待。只要他坐在這裡,不用交代什麼,自然有人去通知慕容言明。
果然不一會兒,慕容言明走了進來,睜開眼睛,慕容卓並沒有起身。慕容言明眼中的不悅轉瞬即逝,不過臉上一片沉着冷靜,坐在首位上,慕容言明問道:“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宴席晚上...”
“相國大人!”慕容卓不耐煩地打斷道:“我們之間就不玩這些虛的了,叫我回來有什麼事,你請直說!”
眸光一沉,慕容言明看着慕容卓一臉不耐煩的神情,不氣也不惱道:“好,朱顯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
“知道,王爺說過”
“這次行動失敗後,朱顯便消失了,他沒有進正陽縣,我派的人也找不到他的蹤跡,這次叫你來,就是希望你親自去一趟正陽縣”
“哈...哈哈...”聞言,慕容卓大笑了幾聲,就起身對慕容言明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相國大人的命令,誰能拒絕”
說完,慕容卓便轉身向門外走去,然而還沒走到門外,一個年輕男子便站在門前,厭惡地看着他道:“我說誰呢,原來是二弟回來了...”
冷笑着看了一眼他的大哥慕容海,慕容卓就別開目光,不知是故意還是有意,總之慕容卓撞了一下慕容海,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轉頭看着慕容卓的背影,慕容海怒道:“慕容卓,你給我回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閉嘴!”然而慕容海迎來的卻是慕容言明的呵斥。
“爹,我...”
“下去!”不等慕容海說完,慕容言明便厲聲道。
咬牙看了一眼慕容卓消失的方向,慕容海的眸中閃過一絲陰狠。早就走遠的慕容卓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哥哥,此時是什麼表情,忽然間,慕容卓想起司徒俊弦說過的話,意外的收穫,會是什麼呢?似乎有些期待起來了。
在阮玉軒和慕容卓都離開京城一段時間後,阮玉清和凌風等人也離開王家村,在正陽縣周邊各個村子徘徊,而那封由慕容卓送出的信,也送到了司徒翰臨的所在地桃縣。
不過信是送到司徒翰臨所住的客棧,所以首先拿到信的是吳安,拿到信時,吳安可是忍了又忍纔沒有把信打開的。
本來吳安現在是不得空的,但是司徒翰臨從桃花開後,就一直待在了桃林裡,早出晚歸,都恨不得住在桃林了。於是看着手上封好的信,想到萬一有什麼急事呢,讓司徒翰臨知道他沒有及時送過去,那司徒翰臨還不得拆了他,想到這裡,吳安打了一個冷戰,搖了搖頭,嘀咕道:“不行,老闆的火氣可以承受,但絕對不能把司徒翰臨惹毛了,還是我的小命要緊”
下定了決心,吳安立馬跑去向老闆請假,讓吳安意外的是,老闆什麼都沒多說就放行了,於是吳安高興得蹦蹦跳跳地向桃林趕去。
到了桃林,吳安看着走來走去的人羣,認命地到處找司徒翰臨,終於在走到氣喘的時候,吳安看到了認真作畫的司徒翰臨。
偷偷地走到司徒翰臨身後,吳安本來想嚇一嚇司徒翰臨,可是還沒靠近,司徒翰臨冷冷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吳安,什麼事?”
撇了撇嘴,吳安不滿道:“無趣,司徒翰臨你眼睛是長腦袋後面的嗎?這麼多人,你怎麼就知道是我”
轉頭瞟了一眼吳安,司徒翰臨落筆將自己沒完成的部分完成,吳安感興趣地湊過去看司徒翰臨的畫作。畫中是一片美麗的桃林,綻放的桃花下有着很多人,最搶眼的卻是一名男子,站在樹下,手中拉過一枝桃花,放在鼻下輕嗅,臉上帶着陶醉的笑容。
看着那名男子,無論是樣貌還是神韻都告訴吳安,那人是阮玉清,嚥下一口口水,吳安問道:“你畫的是玉清嗎?”
“嗯,我的畫中除了她,還能有誰?”
“那爲什麼畫的是她穿男裝的樣子?”吳安疑惑道。
“是啊!爲什麼呢?”司徒翰臨看着畫中的阮玉清道:“我畫了很多,她穿着美麗的衣衫站在桃花下,巧笑嫣然,卻都是徒有樣貌,沒有神韻,然後忽然發現,其實我映象中最深刻的還是她穿男裝時的樣子,這個樣子的她纔是最有神韻的...”
“司徒翰臨...就算如此,你也不用...哭啊!”
吳安的話讓司徒翰臨頓時驚愕住了,他在哭嗎?手向臉上抹去,是溼潤的,司徒翰臨立馬背對着吳安,將自己的淚水擦乾後,才轉頭看着吳安道:“剛纔你看到什麼了!?”
“我什麼都沒看見”吳安一驚,立馬回道。
滿意地點了點頭,司徒翰臨不再理吳安,繼續完成他的畫作,而吳安似乎也忘記了,他來找司徒翰臨的目的了,靜靜地待在一邊,看着司徒翰臨作畫。
等司徒翰臨將畫完成時,太陽都已經下山了,看着比自己剛看時還美的畫,吳安驚歎連連,嚷着讓司徒翰臨也給他畫一幅,不過結果可想而知,自然是被司徒翰臨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吳安頓時不樂意地崛起了嘴,不過再不樂意,吳安也幫着司徒翰臨收着作畫用的工具,邊收邊說:“看你爲了這麼一幅畫,辛苦了這麼久的份上,今晚我請客”
看了一眼吳安,司徒翰臨什麼都沒說。但吳安卻更加不高興了,看着司徒翰臨道:“你別看不起我,請你吃一頓飯,我還是請得起的...”
說着,吳安就往自己的懷裡掏,當摸到那封已經被他忘記得乾乾淨淨的信時,他纔想起來,他來找司徒翰臨是幹什麼的,張大了嘴巴,吳安一臉不安地看着司徒翰臨道:“司徒翰臨,我來找你是有事的”
“什麼事?”
掏出信,吳安遞給司徒翰臨道:“這是今天送到店裡的”
停下手中的動作,司徒翰臨接過信,在吳安的直視下,打開信封,將裡面的內容大概掃了一遍,接着就想把信扔掉,不過手中的動作一頓,司徒翰臨將信中的內容拿過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期間司徒翰臨的手都在不停地顫抖着。
此時吳安更加不安了,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信中寫了什麼,很要緊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忘記的”
“沒什麼,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將信收入懷中,司徒翰臨還算冷靜道。
“真的?”吳安懷疑道。
點了點頭,司徒翰臨把他所做的畫帶上,然後對吳安道:“其他的你幫我收拾一下,如果這些東西你要就留着,如果不要直接扔了便是,我有一點事,現在就要走”
“什麼事,這麼急着要回客棧”
“不是回客棧”司徒翰臨看着吳安道:“我要離開桃縣,去正陽縣”
“正陽縣?”吳安無語,剛纔是誰在說沒有急事的,根本就是前言不搭後語嘛,不過吳安還是勸道:“今天天都要黑了,明天再走不行嗎?而且,要去正陽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到達的,雖然我沒聽過這個名字,也不知道它在哪兒”
“確實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到達的,但是我等不了...”司徒翰臨回道。緊握雙拳,司徒翰臨對吳安道:“我要走了,吳安,有緣再見”
說完,司徒翰臨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吳安叫了幾聲都沒有停下腳步。此時吳安心頭泛起了深深的寂寞感,別離總是傷感的,更何況還不知道何時能夠再見,看着司徒翰臨漸行漸遠的背影,吳安卻想起了在山上的哥哥蕪殤,他們又何時才能見面呢。
以最快的速度走到自己放在桃林邊緣的駿馬旁,司徒翰臨上馬後,就向正陽縣趕去。哪怕他知道自己還沒有準備路上所需要的東西,而他也不缺少這點時間,但是他等不了了,玉清在正陽縣,這個消息足以讓他欣喜若狂,迫不及待。
他並不是沒有想過,這個消息或許不是真的,因爲那是司徒俊弦給他的消息,他的目的、用意,所有的一切都不明,但是這並不能阻止他去正陽縣,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得來的消息,哪怕希望渺茫,也不能阻止他追向阮玉清的腳步。
“阿嚏...”打了一個噴嚏,阮玉清揉着鼻子,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馬車,露宿野外的他們,冷月瑤和暖心在車內,朱顯坐在車外,三人都還在睡夢中,而她坐在樹上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