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趕來相救鳩子期而有些混亂的蠻軍騎陣瞬間恢復正常。衆蠻軍咆哮着卷向難嶼的中軍!那裡絕望的勾巳隆身邊所剩的親兵已經所刻無幾,看見如同潮水般涌來地蠻軍鐵騎,勾巳隆面若死灰,目中無神!
他回頭一望,如同跌入冰窖一般,此時此刻,哪裡還有葉易的影子,他心中一冷,一股絕望和悔意涌上心頭。
黑色的浪濤席地滾來,無數的青芒急速罩向勾巳隆。電光火石間,數十名‘破軍’騎兵從勾巳隆身邊急速捲過,每一騎都對勾巳隆發動了短促而瘋狂的奮力一擊!
“叮叮叮叮……”
一陣暴豆般的聲響中,勾巳隆擋得了一擊、二擊、三擊……但終擋不住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蠻軍鐵騎。猛地裡,血雨飛濺處,年齡頗大、手腳略略一慢的勾巳隆被一名破軍騎兵一戟洞穿胸膛,尚垂死掙扎時,又一名蠻軍鐵騎掩上,青芒一揮,將勾巳隆的頭顱奮力斬下!
“噢!我殺了勾巳隆,我殺了勾巳隆!”
“父王,啊,我殺了你們!”
此時戰場之上一陣慘叫響起,一個粗壯的漢子從難嶼軍中衝去,紅着眼睛,瘋狂的朝着蠻子們衝了過去。
此時這些蠻子們歡呼着,雀躍着,轉瞬間又將孤軍奮戰的其他人馬也被踏成了肉泥!
原本就在苦苦支撐着的難嶼軍一見他們的王勾巳隆都已經戰死,士氣立時崩潰,再也無心作戰,吶一聲喊,便向陣後逃去!
“少主,走,走啊!”
勾巳隆的兒子還在瘋狂的朝着蠻子殺過去,卻被身旁的人馬一把拉住,隨即又開始狼狽後撤起來。
就在此時,七圩山上地蒼梧洞洞丁也揮動着各式長兵,身穿麻衣,哇哇大叫着從山下殺了下來。等到這些蒼梧洞丁氣勢洶洶地卷至戰場時,天色已經大亮,只見漫山遍野地到處都是逃跑的難嶼兵,蠻軍鐵騎正如狼似虎的在後面不依不饒地奮力追殺。
衆蒼梧洞丁傻了眼:“不會吧,辛辛苦苦地從山上奔了下來,戰鬥卻基本結束了!”不禁十分泄氣,只好紛紛大叫着去搶奪俘虜,撈點殘湯剩飯!等到太陽升得樹梢高時,戰鬥已經基本結束了。
數萬難嶼軍,戰死近萬人馬,被俘的難嶼兵丁也不在少數,少量逃散,可謂是大獲全勝!
“葉易呢?”
殺伐良久,鳩子期也是頭暈目眩,衆將士更是殺紅了眼,良久,鳩子期終於清醒了過來,勾巳隆死了,難嶼的兵士也是死了不少,他麾下的人馬也是傷亡不再少數,只是葉易卻從始到終都沒有一點影子。
“混蛋,又被他逃了!”
羌祝寒眉倒豎,眼中都要迸出火花,這一次他們雖是殺了不少難嶼軍,但是本質上來說,難嶼軍也是他們蠻族的一部分,葉易不費吹灰之力,讓他們的勢力再一次削弱,自己卻坦然逃走,實在是讓他們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鳩子期也不是傻子,片刻,他也明白了葉易的意圖,他冷哼一聲,手中的劍劈到面前的石頭上,火星四濺。
“老狐狸!”
他遙望西南,遠遠的看着西南角,眼中陰晴不定,心中越發覺得沉悶,他突然有些懷疑了,是不是他們錯了,或許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應該攻打西南府的!
南獄,塵關!
塵關城外,兵臨城下,安世賢坐在馬上,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雄關,眼中閃過一絲嘲意。
“放!”
葉十七拔出長刀,大喝一聲,無數架投石車帶着火球朝着城頭上砸過去,近百門投石機齊射,大地彷彿爲之顫抖,巨大的石彈冒着熊熊的火焰,狠狠撞擊在塵關城的城牆上,青石砌就的城牆碎石四濺,揚起漫天塵霧。
咚咚咚……大鼓擂響,安世賢麾下第一號大將,莽原軍指揮大將葉十七,從投石機後現出身形,臉上青筋暴跳,眼珠充血通紅,惡狠狠的盯着遠處紋絲不動的塵關城牆,嘴裡橫咬着一柄三尺長的大朴刀,看起來顯得非常猙獰可怖。
隆隆的鼓聲彷彿敲打在人的心尖上,安世賢騎着戰馬趕到了前軍,看着漆黑的城牆,頭也不擡的朝着葉十七冷冷喝道:“葉十七,再帶五千將士攻城,一定要把塵關城給老夫拿下來!”
葉十七重重點頭,臉色卻有些沉重,城頭之上是他的老相識,南宮制怒,南宮制怒是個怎麼樣的人,他最清楚不錯了,這一戰,不會那麼容易,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他挺直了腰,兩手一撥一撕,將自己身上的鐵甲和衣裳全都撕下,精赤着上身,反手抄起咬在嘴裡的大刀,朝身後的將士惡狠狠道:“諸弟兄,與某再衝殺一回,誰若第一個登上塵關的城牆,城主大人重重有賞殺——”
莽原軍的將士們眼睛都紅了,葉十七一聲喊殺頓時激起將士們澎湃的殺意,紛紛揚刀大喊:“殺——”五千將士如一道黑壓壓的潮水,朝塵關城牆衝去。
安世賢眼中冒出一股瘋狂嗜血的火花,鏘的一聲抽出腰間寶劍,指天下令道:“朝城牆投巨石、擂重鼓,爲將士們助威傳令下去,塵關城破城之日,老夫允許將士們屠城三日三夜,城中錙銖,可盡取之!”
聽到安世賢的承諾,莽原城軍中將士聞令愈發興奮瘋狂,通紅的眼珠裡泛出貪婪的慾望,殘酷的殺意,奔向城牆的腳步愈發快捷。
大夏雖然是冷兵器運用最活躍的朝代,但在大楚時期,冷兵器雖用得多,可威力很不夠,發生攻城這樣的大戰事通常仍然會用到投石車,長兵器爲主,這些攻城器械只能起到輔助的作用。撞門的木樁車衝在最前,盾牌手排成一線走在其後,盾牌手的後面則是五千將士擡着攻城梯和鐵飛爪等軍械,這便構成了一支攻城的軍隊。
震天的喊殺聲中,莽原城將士已快到達城下,葉十七揚着刀,精赤着上身,絲毫不管冰冷刺骨的寒風。
險而又險的避過一支射向他的箭矢,扭頭招手大喝道:“快把攻城梯架上去!”
一陣噼裡啪啦的脆響,數十架近十丈長的城梯一頭搭在了城牆頭上,將士們咬着刀,手腳並用,飛快向城頭攀爬。
塵關城牆馬道上,一張虎皮大椅之上,一身披掛的南宮制怒眉目不動,半闔着眼彷彿睡着了似的,直到莽原士兵的攻城梯架上了城頭,南宮制怒兩眼忽然怒睜,沉穩大喝道:“投石,把他們的梯子推下去!”
“北城門下是否有撞門車?倒油燙死這幫叛逆!”
“召民夫雜役,把內城的石頭背上城牆!”
“長槍準備,若叛軍登上城牆,一槍斬殺,絕不準放一個叛軍上牆!”
“北城門下弓箭準備,城門若破,亂箭射殺!”
“……”
“……”
一連串的命令下達,守城的將士如臂指使,紛紛各司其職,忙碌卻不見慌亂,塵關城下,一個個莽原城軍士慘叫着栽倒,喊殺聲漸漸變弱。
葉十七眼珠通紅站在城牆下,推開橫在梯子上的一具莽原城士兵屍體,鼻孔喘着粗氣蹬蹬蹬往上爬。頭頂一塊巨石迎頭砸下,葉十七肩頭一晃躲了過去,接着上爬,旁邊的莽原城將士見主將如此拼命,不由激發了他們的士氣,紛紛嗷叫着又重新架起了梯子,一窩蜂似的一起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