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後觀戰的葉十七頓時只覺得眼前一花,心中一震:“不可能!塵關的兵馬如何有這般強悍的戰力?在馬上又如何人人能熟練使用這般重戟?”
就在葉十七驚駭間,整個塵關兵馬騎陣已經像三個巨大的鐵錐一般在莽原騎陣裡狠狠地鑿出了三個巨大的豁口,前進途中留下了莽原城人馬一地的伏屍!
可憐這支精銳的莽原騎兵,竟成了青雲飛揚名天下的第一塊墊腳石!感到尊嚴受到殘酷踐踏的莽原士兵們驚怒了,在勇敢的將領們摧動下怒吼着迎了上。陽光中,鋒利的鐵劍發出耀眼的寒光,熾熱的眼神裡也充斥着強烈的憤怒和劇烈的殺意。然而,憤怒不能解決問題,殺氣也不代表戰力,蠻族將士們鋒利而大威力的長戟迅速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道死亡的圓弧,映着閃耀的陽光,將一名名兀自睜着難以置信雙眸的莽原騎兵斬殺於馬下。
蠻族勇士戟下,竟難以遇到一合之敵!但是跟隨安世賢千徵百戰的莽原鐵騎卻也不是可以任人欺侮的良善之輩,兇悍的他們見到戰況不利,不由得被狂熱而血腥的戰場氣氛激暈了頭腦,刺紅了雙眼。
鐵戟當胸刺了過來,他們視而不見,在身體被銳戟貫穿的同時,兇悍的莽原士兵竟然兀自垂死而瘋狂地揮動着手中的長劍將一名名措不及防的蠻族將士斬下馬去;鐵戟劃破虛空,而秦軍身前形成了一個個死亡的氣場,但莽原兵馬視若無物,蠻族將士若不能一擊將莽原騎兵殺死,那如受傷猛虎般瘋狂的莽原騎兵便會狂暴的撲上近前,將蠻族將士撲下戰馬,和牙齒和拳頭來和塵關的人馬搏命。
“咚咚咚咚……”
塵關城頭,鼓角未歇,只是擊鼓的人又換了。
“南宮將軍,此戰依你所見,可否全殲反賊,活捉這莽原城主?”
蔣百宴站在城頭,向遠處的戰場眺望,蠻族將士的中軍陣內,一個渾身甲冑的男人坐在馬上,一根鐵棒在微軟的日光下,顯得滿是寒意,青雲飛似乎有所感應,微微擡起頭,隨即看了一眼城頭之上的兩人,只一瞬,又回過頭,看着戰場上的瞬息萬變。
蔣百宴撇了撇嘴,不知道說什麼好。南宮制怒也看了一眼青雲飛,嘴角不由輕輕扯出一個微笑,隨即咳嗽一聲,沉聲道:“雙方看似勢均力敵,實則不然,青雲飛麾下人馬並沒有莽原的兵士多,若是說打殘莽原軍,倒是沒有太大的問題,若說全殲,實不可能,莽原城士兵戰力很強,幾乎不下於青雲飛麾下的這支蠻族軍,又是平原作戰,雙方條件,人數,士氣皆不相上下,老實說,若我來指揮,勝或曰可,但也是慘勝……”
蔣百宴皺眉道:“連南宮將軍你都只能慘勝,青雲飛從未指揮過如此龐大的軍隊作戰,再者,他過於好戰,這勝負之說,可懸乎了……”
南宮制怒看了一眼蔣百宴,隨即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意味深長道:“不然,青雲飛雖不習戰陣,可看他這番佈置的陣勢,倒也不差,若換了是我,我也會如此佈置,兵分三路包圍莽原人馬,將莽原士兵的兵鋒層層包裹,使其無法露出鋒芒,從氣勢上來說,便已勝了安世賢一籌,士氣此消彼長之下,吾等勝望自是較安世賢更高,更何況……”
蔣百宴默默的等待着下文,南宮制怒卻閉上了嘴,靜靜的看着城下的戰鬥,看到南宮制怒如此,蔣百宴也將目光對準了城下。
戰場廝殺仍在繼續,雙方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這是正面作戰的戰場,絲毫沒有任何取巧的方法,若要殲滅敵軍,只能靠一刀一槍的硬拼。鮮血流了滿地,兩軍廝殺的交匯處,早已堆滿了士兵的屍體,活着的士兵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眼中散發出嗜血的光芒,生死關頭,他們已經變成了一隻只受了傷的野獸,爲了生存而殊死搏鬥。戰場的血腥氣愈發濃郁,雙方死傷已經過半,可戰鬥仍然激烈,捨命一搏,不死不休。
蠻族將士長戟一揮,必有莽原軍滿臉鮮血的跌落馬下;寒光一閃,定有莽原騎兵嘶聲慘嚎着仰天飛跌!只是瞬間,屍體便覆蓋了荒野,鮮血便流滿了大地,人和戰馬臨死前悲慘的嘶鳴聲響徹長空,英勇的莽原兵馬死傷極爲慘重——雖然莽原的騎兵幾乎是以一步一命的代價頑強抵抗着蠻族將士們的突進,但是戰力的巨大差距難以僅靠熱血和瘋狂來彌補,失敗的趨勢也難以靠奮勇和無畏而阻擋,於是,幾乎只在片刻之間,原本在李牧指揮下縱橫天下、所向披靡的莽原鐵騎竟然被青雲飛這個無名小輩打得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陣後督戰的葉十七憤怒了,紅瞳怒張,鋼牙緊咬,怒吼一聲,便從陣後也猛然迎了上來。迎面正撞上了處於蠻族‘錐頭’的一名蠻騎,這名蠻騎渾身浴血,長戟上血肉模糊,粘滿了也不知是什麼身體部位的人體碎屑。顯然,這是一位一路之上斬殺了不知多少莽原兵馬的蠻軍悍將!此人也不是旁人,正是當年跟隨青雲飛一同歸降的那兩百蠻族勇士,名叫闞,半年的功夫,他已經成爲一個十分強悍的勇士!
“呼!”看到迎面殺來一員莽原大將的闞二話不說,眼神裡精光一閃,手中的長戟就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弧、猛擊下來,那凌厲的勁風發出如獸鳴一般的怒吼。葉十七怒吼一聲,手中重劍向上猛力一迎!“當——”的一聲巨響處,闞身形一個搖晃,胸口也頓感一悶,而葉十七卻還穩穩地端坐於戰馬之上。闞臉色微變,這人很難纏,只一瞬,他就明白,他不是葉十七的對手,葉十七雖然直抗了闞這一擊,但是他的手也是有些發麻,就在他還沒有從闞這強力一擊中回過神來時,闞咬咬牙,手中的大戟已經再次披掛着凜冽的寒風攔腰斬來。銳利的戟風不禁讓葉十七臉色一變:“這是一支怎樣兇悍的騎兵啊,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他出離的憤怒了,奮力大喝聲中,利劍迎上長戟,猛力將其盪開,然後縱馬急突,闞還未得及抽回長戟時,一劍當頭斬了過去。毒辣的劍光在陽光下強烈的閃爍着,猙獰的面龐浮現出凜凜的殺氣,葉十七果非尋常之輩,闞心中一嘆,更加認真了,他還不知道,面前的這人,正是莽原城兵馬的領軍大將,他們對抗這幾個回合,已是很厲害了!
闞大驚,怒吼一聲,手疾眼快地將手中長戟猛地向前一扔,便是兜頭砸了過來。葉十七心中一驚,不敢硬扛,急忙收劍俯身躲過呼嘯的長戟。
闞看到葉十七這一縮,心中一喜,隨即又撲了上去,就在此時,葉十七冷冷的坐了起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闞,如同看着一個死人一般!
忽然一陣劍風傳來、直撲後腦。闞大驚,一邊急速又一縮頭,一邊用手中長劍急忙架起迎敵!“當”的又一聲刀劍錚鳴處,闞倉促應戰的劍身被葉十七的長劍蕩了開去,便順手將闞的盔纓一擊斬落。兩騎錯開處,闞摸了摸光禿禿的盔頂,又羞又惱,冠者如首,此舉和斬了他的頭顱有何兩樣,他怒吼一聲,揮劍搶上,誓要將葉十七斬於馬下。葉十七估計了一下形勢,這名塵關大將武藝十分驚人,全力硬拼恐怕討不了什麼便宜,一時之間,也是很難拿下他,這讓他心中又是羞恥,又是憤恨。
就在此時,葉十七眼睛狡黠地一轉,也揮劍衝了上來。就在兩騎猛然間將要交鋒時,忽然間葉十七一個鐙裡藏身躲在了馬腹之下,而闞原本勢在必得的一記猛掃頓時從空空如也的馬背上掠了過去。
就在闞感到有些詫異時,突然,葉十七從馬腹下急速對準闞的馬股便是一記橫斬,“哧”的一聲鮮血激濺處,闞的青驃戰馬的後臀被開了一條一尺多長的巨大血口。
“咴——”青驃戰馬頓時疼得嘶聲咆哮起來,也不顧闞還在馬上便是又蹦又跳起來,直跳得是青草亂飛,溼泥亂濺,闞也煞白着臉在戰馬上好一陣手忙腳亂。
就在此時,葉十七瞅準良機,一縱戰馬呼嘯一劍便迎頭斬了過來!見狀大驚的闞正想舉劍應戰,誰知座下青驃馬猛然一個嘶跳頓時將闞又甩了一個趔趄,手中長劍也頓時失了準頭。直被趁勢急斬的葉十七一劍斬中右臂,“喀嚓”一聲盔甲碎裂的脆響處,闞慘叫一聲,一頭栽下了戰馬!
就在闞從地上掙扎起來,想要尋機再應時,葉十七的戰馬已經再次擰轉回頭,以一個雷霆壓頂之勢當頭急斬而來。闞剛想奮力招架,忽然間只覺背後一陣劇痛傳來,心頭一驚之下,低頭一看,便見胸口猛然突出了一支巨大的戟尖!緊接着劍風臨頂,闞只覺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所有的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