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沈玲瓏呻吟一聲,小腿一陣陣地抽筋,她想要翻身做起來,卻因爲隆起的肚子而行動困難。
她開口喚了一聲,想要讓姆媽過來幫幫她,誰知,她喊了好幾聲,也沒有人來應她。
“人都死哪去了?”
沈玲瓏一臉不悅地坐起身來,看了看門口,發現發房門是半掩着的,門外還有光亮。
她行動遲緩地站起身來,慢慢走到門口,才一拉開房門,外面的燈突然瞬間熄滅了。
“誰?”
就在燈光熄滅的一瞬間,沈玲瓏恍惚間看到一個人影兒緩緩走過。
黑漆漆的房間裡,沒有人迴應。
沈玲瓏莫名地心慌了一下。
姆媽和丫鬟都哪裡去了?
她能感覺到這屋子裡有人,卻什麼也看不見。
沈玲瓏的小腿還在一陣陣地抽痛,她伸出手去,一路扶着的牆,慢慢地走着。
從房門到沙發,不過幾步路的距離,她卻走了好久。
當她氣喘吁吁地坐下來之後,冷不丁地,眼前又有一個黑影莫名出現。
沈玲瓏額頭冒出冷汗,當即喊道:“到底是誰?誰在那兒?”
真是奇怪,關鍵時刻,家裡的人都死到哪裡去了?難不成一個個都去睡大覺了?
沈玲瓏下意識地伸出雙手,往前探了一探,突然,她摸到了什麼東西,冰涼涼的。
“啊!”沈玲瓏輕呼一聲,整個人下意識地往後躲,正當她滿心不安之時,她的手摸到了桌上的檯燈,“啪”地一聲將其打開。
光線瞬間亮了起來,沈玲瓏覺得微微刺眼,但也隨之看清楚了對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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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沈先生……”
此時此刻,正坐在他對面的人,正是沈忱。
沈玲瓏心跳加快,看着他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對面,而且,手上還故作不在意地擺弄着一把烏黑鋥亮的手槍。
“沈小姐。”沈忱幽幽開口,語氣低沉。
沈玲瓏本能地站起身來,下意識地往後退:“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個該死的男人是怎麼進來的?他想要做什麼?
沈忱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褂,梳着油頭,面無表情地看着沈玲瓏那張因爲驚慌而有些扭曲的臉。
“沈小姐,我說過的,我們還會見面的。”
沈玲瓏喊叫起來:“來人啊,來人……”
她沒喊幾句,身後突然伸出來一雙手,重重地落在她的肩膀上,暗暗用力:“沈小姐,請您不要激動。”
沈玲瓏驚慌躲避,偏偏雙腿又不太聽使喚。
“你們要做什麼?”
這幫無法無天的瘋子,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身份嗎?
沈忱擡一擡手,示意沈玲瓏坐下來,語氣淡淡道:“沈小姐,請您不要激動,身體要緊。”
沈玲瓏鬢角緩緩流下冷汗,身體瑟瑟發抖,瞪着沈忱道:“沈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您可是個體面人,何必這麼嚇唬我這樣一個女人呢?”
她的聲音顫顫的,雙手下意識地環住自己的肚子,本能地想要保護好自己和孩子。
沈忱放下手槍,望着沈玲瓏道:“沈小姐,其實我也不願意以這種
方式來見您。”他故意慢吞吞地說着話,聽起來很駭人。
“我之前來拜訪沈小姐的時候,也是誠心誠意來的。不過……沈小姐似乎並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沈玲瓏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定定地盯着他,道:“沈先生您到底想怎麼樣?”
“沈小姐,準確的說,我需要你的幫助。”
沈玲瓏強忍住怒氣,道:“您這可不是一副求人的態度!”
沈忱的上半身微微前傾,雙手交叉,握在一起。
他看着她,幽幽吐出一句話來:“沈小姐,我不是在求你,你最好明白這一點。”
沈玲瓏被他盯得後背一陣惡寒,很難受,像是被釘子釘在了木樁上,一動也不敢動。
“你到底想要什麼?你可別忘了,我是喬治葛林的妻子,我是她的妻子。”
就算他們再猖狂,估計也不敢招惹洋人吧。
沈忱聞言,冷冷一笑:“沈小姐,您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組織之所以需要你,正是因爲……”
他把話說到一半,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她的肚子,道:“這就是我們所需要的。”
沈玲瓏睜大雙眸,驚慌失措地搖頭道:“你們這羣瘋子!”
“你知道,在這上海灘我有多少朋友嗎?只要我沈家動一動手指……”
沈忱聽了她的話,又是一笑:“沈小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的處境如何,我沈某人心裡一清二楚。換句話說,你有幾斤幾兩重,我擡一擡手就掂量得出來。”
沈玲瓏攥緊雙拳,指節泛白,道:“沈忱,你以爲你是什麼來頭,我不知道嗎?什麼海木青盟就是個幌子,你們不過就是一羣騙子?你們既然敢得罪韓家父子,沒什麼沒膽量直接把事做絕!你想要利用我,哼,笑話!”
沈玲瓏到底還是忍不下這口氣,她雖然怕死,但更怕自己失去最重要的籌碼。
沈忱幽幽看她,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還算有點意思。
“憑什麼?你們最好不要得罪我!”
沈玲瓏還在逞強,沈忱慢慢從懷中掏出一隻精緻的懷錶,正對她的臉,輕輕搖晃。
“你做什麼?你什麼意思?”
沈忱繼續搖晃着懷錶,目光直直地盯着沈玲瓏的眼睛,慢吞吞地說着話。
“沈小姐,我之前說過,我們有過一個共同的敵人。”
沈玲瓏轉過頭,別開視線,不看去沈忱的臉,更不想聽他的話。
誰知,旁邊突然出現好幾個人,硬是扳過她的臉,讓她安安穩穩地坐好。
“你們放開我!放開!”
她掙扎得很厲害,沈忱眉頭一皺,將手裡的懷錶收起來,身子往後一靠,冷冷吩咐道:“給她打針!”
現在是非常時期,做事要快一點才行。
沈玲瓏奮力掙扎,後頸吃痛難忍,讓她瞬間心涼。
沈忱雙手合十,擱在身前,默默地看着她。
藥效很快,沈玲瓏很快就沒力氣了,垂下雙手,一動不動了。
“先生,現在該怎麼辦?”
沈忱站起身來道:“把她帶走。”
“是……”
沈玲瓏被人一左一右地架起來,很快帶了出去。
沈忱仍是坐在
位置上沒動,低頭看着手裡的懷錶,手指輕輕摩挲着錶殼上的花紋。
“時代變了。”
他突然幽幽了吐出一句話來。
…
沈玲瓏失蹤了,完全不見蹤影。
盛薔薇看着報紙上巨大的標題,只覺有點刺眼。
“怎麼回事?”
她合上報紙,看向韓東戈道:“你做的?”
韓東戈也同樣合上手裡的報紙:“我不做這麼沒水準的事。”
他不會對一個女人動手。
盛薔薇想了想才道:“不是你,也不是我,那是誰?”
兩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誰也不再說話了。很多話不用說,一個眼神就夠了。
“看來,沈玲瓏的算盤要落空了,她這樣賠上自己,實在不值得。”
盛薔薇聞言稍微想了一想,起身去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打給杜知安的,她和何建業明天就要離開上海了,今晚原定是要來韓家,她親自招待他們吃一頓飯的。不過,因爲沈玲瓏失蹤了,所以計劃要變。
“薔薇,有什麼事?”
盛薔薇輕聲道:“今晚的飯局,你不要來了。”
“什麼?”
“今天的報紙看了嗎?沈玲瓏失蹤了。”
“啊?”杜知安顯然並沒有留意報紙上的消息。
“這事情不妙,你和六少趁早離開,不要再來韓公館,也不要再和韓家有半點關係。”
“薔薇……”
盛薔薇深吸一口氣:“答應我,能躲多遠躲多遠,暫時不要回來。”
這世上沒有巧合,任何事情的背後都有它的動機。
杜知安在那頭遲疑,很快就回話道:“好的,我明白了,知安你也要小心。”
“嗯,我一直在等着他們呢。”
掛上電話,轉身看去,韓東戈站在門口:“安安會很失望的。”
盛薔薇道:“沒辦法,這是爲了她們好。”
“之前,你說的暗渠,你要怎麼查?”
韓東戈抱住雙臂,沉吟道:“最晚明早就能有消息。上次他們偷走韓家的黃金,這一次,我要讓他們什麼都不剩。”
盛薔薇道:“那我就等着看他們狗急跳牆了。”
…
天都亮了,房間的窗簾還擋着。
盛立寧坐在牀頭,呆坐了一整個晚上,眼睛乾澀,卻毫無睡意。
“鈴鈴鈴……”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盛立寧緩慢地拿起電話,接起來一聽,只道:“盛先生,大廳有位客人找您。”
“客人?誰?”
“一位姓沈的先生。”
盛立寧握着聽筒,心裡微微一顫。
他們找來了,女兒猜對了。
盛立寧穿上外套,緩步下樓,只見大廳裡黑壓壓地一大羣人,站在最前面的人,正是沈忱。
盛立寧並不認識沈忱,他一直只和自己的上線聯繫。可是他猜得到他是什麼來頭。
這種時候,組織上不會派一個無用的廢人,這個人必定是重要人物。
盛立寧一聲不吭地走到沈忱的面前,等着他先開口說話。
“盛立寧,你讓組織太失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