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裡的這個女人同樣以錯愕的目光望着我,她的眼睛很大,眼睫毛十分緊翹,鼻樑挺拔,雖然嘴脣十分蒼白,可均勻細膩的粉底、淡藍色的眼妝、恰到好處的腮紅還是突顯出不凡的氣質。
“哇噻,寧仲言,看不出來,你化妝技術這麼高超啊!”我打了個酒嗝,忍不住滿口稱讚,腦子開始暈乎暈乎的,“我還找什麼化妝師,以後就靠你了!”
說着,我伸手拍了拍寧仲言的肩膀,腳下卻突然一軟,整個人都撲進了他的懷裡。
“樑悠悠……你不會喝醉了吧!”寧仲言表情似乎有些尷尬,他瞪了我一眼,轉頭望向了一旁。
我伸出右手,使勁兒把他的臉給掰了回來,輕輕撫摸着起了他的臉頰。
寧仲言似乎有些震驚,可並沒有阻止我的行爲。
我皺着眉頭仔細看了看他的五官,輕輕搖了搖頭,鄭重其事地說道:“寧仲言,你老實告訴我,你會不會……在心裡認同自己是個女人呀?”
“樑悠悠,你瘋了吧!”一聽這話,寧仲言突然一掌將我掀開,咬牙切齒地罵了起來,“神經病,別胡說八道的!”
“那爲什麼你會這麼精通化妝?”我趕緊站好,不服氣地插起腰,回瞪了他一眼,振振有詞地說道,“只有內心渴望成爲女人的男人,纔會在暗地裡悄悄學習化妝……十分鐘的時間就能化成這樣,寧仲言,你肯定練習了很長時間!”
寧仲言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一臉無奈地說道:“我的確練過兩年,不過……”
“看嘛,我就說吧!”我得意地揚了揚眉,可是又突然想到自己的遭遇,立馬又撇起了嘴。
“我靠,我怎麼會嫁給你……你這臭小子,居然還敢上了老孃……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越說越傷心,居然大聲哭了起來:“嗚嗚嗚,臭不要臉的,毀老孃清白!你怎麼不早點兒給你奶奶說明你的取向,害我這麼慘……”
“樑悠悠,你發什麼酒瘋!”寧仲言終於聽明白了我話裡的意思,惱羞成怒之下,居然大聲吼了起來。
我嚇了一大跳,擡頭瞪了他一眼,也吼了起來:“你發個屁的火兒啊!老孃還沒找你算賬……”
一張俊臉突然湊了過來,我瞪大了雙眼,這才反應過來,寧仲言竟然偷襲了我!
我深吸一口氣,拼盡全力,伸手掀開了他,嘴裡大聲罵了起來:“寧仲言,你居然敢非禮我!腦子有問題嗎?”
“哼,你不是懷疑我取向有問題嗎?”寧仲言昂着頭,琥珀的眼眸裡閃爍如星塵,“那你告訴我,剛纔的感覺,難道像女人?”
“你簡直就是不可理喻!”我的臉燒得滾燙,腦子裡已經混亂成了一團,恨不得上去就給他兩巴掌,可是不知爲什麼,這手就像不聽指揮一樣,就是擡不起來。
“樑悠悠,我告訴你!我之所以會化妝,是爲了喬裝成女人,躲避奶奶的追捕!沒有任何其他的目的!我是個很正常的男人,你懂嗎?”寧仲言板着臉,一字一頓地說道。
靠,不就隨便開個玩笑嘛,這個男人幹嘛要發這麼大的脾氣……
雖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我卻不想做任何迴應,只是一臉不屑地把臉轉向了一旁。
“如果你還不懂的話……”說着,他陰沉着臉,慢慢地向我逼近。
聽到這話,我的酒全醒了,趕緊後退了幾步,拼命地搖起了頭,一臉緊張地說道:“寧仲言,你,你別亂來……我,我剛纔都是胡說八道的,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樑悠悠,已經晚了……”
我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拔腿就往外跑,嘴裡叫嚷着:“寧仲言,放老實點兒,別忘了我旁邊可是住着一位捉鬼使呢!”
“樑悠悠,樑悠悠……”
寧仲言的叫喊聲顯得急促了起來,我哪兒敢停下來,拔出房卡,開門就衝了出去,拼命按起了隔壁房間的門鈴。
寧仲言突然按住了我的手,一臉無奈地說道:“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別這麼認真好不好?”
我立馬抽回手,很狐疑地瞪了他一眼:“你確定?”
“樑悠悠,我真沒騙你!”寧仲言哭笑不得,居然舉起了雙手,“我真的只是嚇唬你的!”
“我呸!有你這麼嚇人的嗎?”我氣得牙癢癢,一拳捶在了他的胸口上,“你是你再敢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我的話音剛落,面前的房門就打開了,安晨逸皺着眉頭看了看我,一臉不悅地說道:“要吵架回你們自己房間吵!別在我門口亂嚷嚷!”
我趕緊換上一副笑臉,貓着腰從他胳膊下面鑽了過去,見二郎神正在看電視,於是朝它勾了勾手。
二郎神很聽話地從沙發上跳了下來,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
“二大爺,真乖!”我笑嘻嘻地說道,“我過來是餵它吃飯的,順便交待一下明天的安排!”
“你說吧!”安晨逸冷冷地拋下這麼一句,隨即轉身坐回到了沙發上。
我暗鬆一口氣,趕緊把止瀉藥拿出來,攪在狗糧裡拌均,放在了地上。
二郎神像是餓壞了,也沒有挑剔,搖着尾巴就開始吃了起來。
我把隨手攜帶的筆記本拿了出來,一本正經地說道:“明天早上八點,準時到劇組報到,然後上妝,開始正式的拍攝……”
“幾點結束?”安晨逸頗爲不耐煩地打斷了我的話。
我趕緊查看了一下日程:“大約七點左右!”
“行,沒事了,你出去吧!”
我也不想自討沒趣,便趕緊點了點頭,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又只剩下我和寧仲言兩個人了,氣氛顯得有些尷尬,我乾脆撥通了許一帆的電話,想跟他訴訴苦。
“尊敬的林小姐,今天的宴會感覺還好吧!”許一帆一接起電話,便開始調侃起來。
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語帶委屈地說道:“許一帆,你家少爺可真不好伺候……”說着,便一股腦把安晨逸甩臉走人的事給他詳細講了一遍!”
許一帆安靜地聽我說完了整件事情的經過,語氣很嚴肅地迴應道:“少爺他是個很講原則的人,不喜歡別人把定好的事情篡改!再說當初邀請他出席宴席,也沒說會有粉絲到場……說到底,還是主辦方做得太過分了,少爺沒當場罵人,已經算很給面子了!”
“哇,許一帆,你對安晨逸簡直就是忠心不二嘛!都這個時候還向着他說話!”我忍不住嘟囔起來,“萬一要是把投資方惹毛了,臨時把男主角換了,我看你哭都來不及呢!”
“這怎麼可能!”許一帆似乎並不爲我的威脅所動,語氣很輕鬆地應答,“少爺他一年只拍一部劇,部部都是精品,片約多着呢,這次能答應出演這部劇,也是爲了給之前幫過他的前輩一個面子……誰會把賺錢的機會往外推?再說了,少爺他一直都是這個脾氣,如果承受不了,也就不會請他來拍戲了!”
“哇靠,所以安晨逸才這麼屌?”我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難怪都說越紅的明星越會耍大牌!”
“樑悠悠,我不是這個意思好不好……”許一帆嘆了一口氣,試圖爭辯兩句,“少爺只是講原則罷了,他不喜歡做的事情,沒人可以勉強!不過,這個投資商居然敢耍滑頭,你最好還是小心點兒,保不準他還會給少爺挖坑!”
聽他這麼提醒,我立馬想起了凌蕭和姚安琪的事,於是趕緊問道:“許一帆,幫我打聽個事兒!”
“你說!”
“幫我查一下維多利亞公寓裡的一棟房子的歸屬人是誰,能辦到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才輕輕問道:“你怎麼對這事兒感興趣?”
“唉,你就說能不能查吧!”我故意避重就輕。
“難是難了點兒,不過也沒什麼問題,包在我身上好了!”
聽到這話,我立刻興奮了起來,趕緊把凌蕭的房間號告訴了他。
“一有消息,記得馬上通知我!”
“行了,你交待我的事情我記好了,下面該你仔細聽清楚了……下午日程表沒安排,少爺應該會一直待在房間,你呢,去拍攝現場看看,找到統籌,讓他確認好負責少爺的化妝師、造型師和日常保鏢……”
許一帆的語速很慢,可我還是怕記不住,趕緊把重點寫在了本子上。
交待完了這些,許一帆還特意語重心長地強調了一句:“這些事情一定要在今天安排好,否則耽誤了明天的拍攝時間,少爺肯定會不高興的!”
“行了行了,我都記住了!不說了啊,我先去做事了!”我趕緊掛斷電話,又仔細覈對了一下記錄的內容,確定沒有遺漏的地方,這才鬆了一口氣。
“樑悠悠,你真的想插手姚安琪的事?”寧仲言冷不丁冒了一句,語氣中帶着一絲困惑。
我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裡嘟囔着:“這有什麼辦法?都答應人家了……我只能說盡力而爲吧!反正查出來也只會是個很狗血的故事,說不定還可以賣給那些狗仔,小小地賺一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