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很詫異地看了一眼安晨逸,低頭沉思了片刻,這才點了點頭,轉身去準備了。
直到徐伯走遠了,許一帆這才悄悄關上門,一邊搖着頭一邊喃喃說道:“晨逸哥,真沒想到,老……哦不,安叔叔竟然會重新把結界打開!”
“大山裡陰氣重,本來也是鬼魂愛聚集之地,加上爸爸嚴令禁止安家的人再從事抓鬼的行動,所以這裡的魂魄越來越多,本來也很正常!”安晨逸聳了聳肩膀,似乎毫不在意。
休息了一會兒,我終於緩過勁來,掙扎着坐了起來,低頭看了一眼懸浮在半空的寧仲言。
他的表情沒有那麼痛苦了,可是仍然橫倒着,仔細看看,發現他的一雙眼睛正靜靜地盯着我看,我頓時有些慌了神,趕緊移開了視線。
看樣子,他應該也沒什麼事……這麼想着,我暗暗鬆了一口氣。
咦,沒對,這裡既然是捉鬼世家,那麼這裡肯定會有很多人都能看到寧仲言……想到這裡,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安,安晨逸!”我猛吸一口氣,急急忙忙地問道,“那,那寧仲言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安晨逸微微一愣。
我歇了口氣,趕緊繼續說道:“你們家的人是不是都能看到寧仲言?他,他們會不會想辦法對,對付……”我越說心越急,一口氣沒提上去,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安晨逸見狀,趕緊走了過來,彎腰輕拍我的後背。
“你放心吧,有我在,他們不會對寧仲言怎麼樣的!”說着,安晨逸低頭瞟了一眼寧仲言。
聽到他的承諾,我這才放寬了心,輕輕點了點頭,重新躺回了牀上。
“少爺,一帆,你們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這時,徐伯推門走了進來,笑容滿面地說道。
“行啦,我就先回房睡會兒了!開了三個小時的山路,也是蠻累的!”許一帆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走了出去。
安晨逸一臉擔心地看了我一眼,朝我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離開之前,他幫我關上了燈,房間瞬間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看不到寧仲言的身影,只好疲憊地閉上了雙眼。
睡夢中,我和寧仲言並肩在一片草地上走着,突然,從地上伸出無數只佈滿荊棘的手死死拖住了寧仲言的身體,寧仲言一邊大聲叫着:“救我!”一邊朝我伸出了手。
我驚恐萬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可是又不忍心眼睜睜地看着他被拖下去,於是一咬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腳下突然一沉,周圍變得一片黑暗,寧仲言不見了,而我卻不斷地往下墜,往下墜……
“悠悠,悠悠!”耳邊響起了安晨逸焦急的呼喊聲。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這才發覺自己的身上涼颼颼的。
“你做噩夢了嗎?”安晨逸眉頭緊鎖,一臉緊張地打量我一番。
“我,我怎麼了?”我慢慢地坐了起來,十分茫然。
他鬆了一口氣,伸手拭去我額頭上的汗水,輕聲說道:“剛纔你嘴裡一直大叫着‘救命’,我一時着急,沒敲門就進來了!”
“哦,哦!”我下意識地點點頭,又突然想起了剛纔的夢,於是趕緊轉頭望向了寧仲言。
他已經坐在了牀對面的椅子上,雙手環在胸口靜靜地看着我,看樣子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現在幾點了?”我喃喃地問道。
安晨逸猶豫了一下:“已經快到正午了!”
聽到這話,我心中一驚,差點兒從牀上跳下來。
“什麼,都這個時候了?”
作爲第一次到訪的客人,居然睡到這麼遲才起牀,安晨逸的父親不會不高興吧!
相同的背景,相似的格局,讓我不自覺地想起在寧家請安的那些日子,心裡頓時有些慌亂起來。
“沒事的,我已經向父親說明了事由,好了,你先起來吧!”說完,安晨逸暫時出去了。
我莫名地鬆了一口氣,慢慢從牀上爬了起來,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足勇氣,輕聲說道:“寧仲言,對不起!”
“幹嘛跟我道歉?”寧仲言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沙啞,他似乎有些詫異,可還是很有耐心地問道。
“其,其實,我來這兒之前,應該跟你商量商量的!”我吞吞吐吐地說着,“畢竟你們寧家和安家有那麼深的淵源,如果我是你,肯定不願意來這兒……”
“沒關係!”寧仲言淡淡地打斷了我的話,“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這話聽得我有些莫名其妙,我正準備追問,這時候剛好許一帆在門外吼了一句:“悠悠,好了沒?”
我嚇了一跳,剛要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只好大聲地回了句:“好啦,馬上出來!”
整了整衣襟,我緩步走了出去,發現安晨逸和許一帆已經換了一身白色的長衫,和寧家的漢服不一樣,他們服裝的款式更像是練太極的大褂,得虧這兩人底子好,否則看上去真跟老大爺似的。
我拼命咬住嘴脣,可還是忍不住想調侃兩句:“這就是你們安家的通行服?”
“通行服?”安晨逸呆呆地重複了這幾個字,顯然是沒明白。
“哎呀,就是整個家族的人在這兒必須穿的衣服!”我很客氣地比劃了一下。
安晨逸終於明白了過來,他輕咬嘴脣,點了點頭。
許一帆看了安晨逸一眼,一本正經地說道:“悠悠,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乾脆也換上安家的通行服吧!”
“行啊!”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笑嘻嘻地回答,“入鄉隨俗嘛!”
聽到這話,安晨逸眼前似乎亮了一下,居然莫名地有一絲驚喜。
“徐伯,徐伯!”許一帆轉身衝着不遠處吼了起來。
“唉,來了來了!”徐伯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似乎有些茫然。
“去拿一套新的大褂過來,她穿的!”說着,許一帆伸手指了指我。
徐伯愣了愣,可還是點了點頭:“行,我馬上就去!”
“有粉色的嗎?”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有,有!”徐伯連連點頭。
“那行,就要這個顏色的吧!”
等徐伯走了之後,我好奇地打望了一下四周,偌大的宅子空空蕩蕩的,除了我們幾個,竟然沒有其他人在。
“其他人都到山上修煉了!”許一帆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趕緊解釋起來。
“修煉?”我更加詫異了,“咦,不是說安家現在已經不抓鬼了嗎?幹嘛還要修煉啊?”
聽到這話,許一帆不吭聲了。
“其實只是找了個藉口把大家都支走了!”安晨逸輕聲回答了我的話。
“原來是這樣!”我頓時恍然大悟似地點了點頭,看來安晨逸和他爸爸矛盾還不淺,其實是不想讓家裡的人看到倆父子吵架,才這麼做的吧……
“來了來了,剛好還有一套新的!”很快,徐伯便折返了回來。
“謝謝徐伯!”我笑得十分燦爛,伸手接過大褂,又對許一帆和安晨逸說道,“你們在外面等我一下!”說完,轉身又進了房間。
大褂的款式當然不好看,可是棉絲的材質摸上去卻很舒服,我想了想,鑽進了被窩裡,動作麻利地脫下了外套,可沒想到這大褂的排扣很難系,掙扎了一會兒之後,我只能從被子裡鑽了出來,背對着寧仲言,藉着光線開始係扣。
“樑悠悠,你真打算去見那傢伙的父親?”寧仲言輕聲問道。
雖然沒有看他臉上的表情,可是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出,此時此刻他的表情肯定萬分糾結。
“幹嘛不去?都住到人家家裡了,難道不應該去見見主人嗎?”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寧仲言突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嘴裡喃喃地說道:“見就見,可爲什麼還要換上他們安家的衣服呢?”
“不是說了嘛,這叫入鄉隨俗!”雖然明知他看不見,可我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時候在你們寧家,不也是天天穿着歎服走來走去嗎?”
話雖這麼說,可是我心裡還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盤。
我所有的衣服都是安晨逸花錢給買的,而且還價值不菲,萬一被他爸爸看出來了,肯定認爲他兒子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錢,說不定還會胡亂猜測什麼的,爲了免除後顧之憂,還是換身平常點兒的好。
“那不一樣!”寧仲言的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樑悠悠,你到底明不明白,穿上這身衣服,就意味着……”
“悠悠,好了沒?”就在這時,許一帆突然在門外喊了起來。
“唉,馬上就來!”我立馬回了一句,隨即轉過身,輕瞪了寧仲言一眼,“好了,沒時間跟你廢話了!”說完,我換上運動鞋,急匆匆地出去了。
見我這身全新的打扮,許一帆帶着玩味的笑容仔細打量我一番,居然滿口稱讚了起來:“喲,悠悠,看不出來啊,還挺適合這身粉大褂的!”
“那還用說?”我得意地揚了揚眉,“這叫天生麗質難自棄!穿什麼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