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二郎神並沒有立馬站起來,而是依舊保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眼神異常堅定地望着前方,似乎在很認真地醞釀着什麼。
“咕嚕咕嚕”又是兩聲響,地上那灘狗屎的面積又擴大了一倍,簡直不忍直視。
我大氣不敢喘,趕緊往旁邊退了兩步。
二郎神似乎終於舒服了,它慢慢站直了後腿,擺了擺尾巴,晃晃悠悠地朝着樓下走去。
它留下的這灘狗屎,差不多有臉盆大小,還有朝樓梯漫延的趨勢,這明晃晃的一大片,和整套房間白色的佈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寧仲言早已背過了身子,嘴裡不停發出作嘔的聲音。
雖然我從小就看慣了大型犬類拉出的狗屎,可規模如此宏大、涉及範圍如此之廣闊的還是第一次見到,好死不死多瞟了兩眼,居然覺得眼睛有一種刺痛的感覺。
就在這時,身後的房門突然打開,安晨逸已經換上了一身居家服,不出意外,也是純白色的一套,襯着他雪白的肌膚,整個人簡直可以和周圍的環境融爲一體。
看到地上的一灘狗屎,他微微愣了愣,皺着眉頭說道:“不是讓你帶二郎神去陽臺解決嗎?”說着,也不等我回答,居然微微彎下腰,仔細看了看這灘屎,臉上的表情卻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看來二郎神的情況還是不好,得加大劑量再試試了!”說着,又轉頭望向我,一臉疑惑地問道,“喂,你還愣在這兒幹嘛?趕緊把這裡打掃乾淨!”
我沒聽錯吧?居然要我清洗這堆屎!
見我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安晨逸皺起了眉頭,冷冷地說道:“樑悠悠,如果你幹不了生活助理的工作,那我們之間的合作就自動取消!”
“好好好,我幹,我幹!”我可不想剛達成的君子協定就這麼黃了,趕緊點了點頭,連聲應承。
安晨逸便不再說什麼,他擡起大長腿,輕輕鬆鬆地就跨過了這堆“障礙”,摸着扶梯走了下去。
看來這次真是躲不過了……我搖了搖頭,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現實。
“喂,鏟屎的工具呢?”我捏着鼻子,衝着樓下大聲喊了起來。
“在陽臺上,你自己下來拿吧!”安晨逸回答得霸氣十足。
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慢慢繞了過去,這才跌跌撞撞地跑下樓,忙不迭地走進了陽臺上。
這個陽臺很大,佈置得倒是十分小資,像極了那些咖啡廳的室外休息區,我卻根本沒時間欣賞,瞪大眼睛四處尋找工具。
二郎神倒是很通人性,彷彿知道我在找什麼,它慢慢走到我面前,腦袋朝着一個方向“嗚嗚嗚”地叫着。
我順勢望過去,果然發現了一整套的工具,水桶鏟子掃帚一應俱全,最上面還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幾包一次性口罩,還好有這些東西,心裡的抗拒也終於減弱了幾分。
戴上口罩,我信心十足地回到二樓,蹲下來便開始鏟屎,二郎神也跟了過來,它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錯,嘴裡不停地嗚咽着,還時不時用嘴拱一拱我的膝蓋。
“二大爺,別拱,好癢……”我笑着說道。
遇到這麼懂事的一條狗,很難不讓人產生好感,我也同樣如此,只是接觸了這麼短短一會兒,我就已經喜歡上了這條老狗,給它鏟屎這活兒也慢慢變得心甘情願了。
“大少爺,一切都安排好了!就讓她頂替本來安排好的那個女孩好了……”許一帆突然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見我正一臉認真地做着善後的工作,他的臉上突然露出燦爛的微笑,“太好了,以後這活兒終於不用我來做了!”
隨後,許一帆邁着輕鬆的步伐走到我面前,笑嘻嘻地說道:“樑小姐,你跟着我家少爺這三個月裡,就用‘林颯然’這個名字!”
“林颯?”我重複了一遍,皺起了眉頭,“還有其他備選的名字嗎?”
許一帆愣了愣,扯着嘴皮,似笑非笑地說道:“樑小姐,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當然沒有!”我停下手上的活兒,一本正經地望着他,“有沒有簡單一點兒的?”
“樑小姐!”許一帆似乎有些生氣了,“林颯然本來是我們花高價從經紀公司請的專業人士!現在不僅要賠償人家雙倍的違約金,還單獨加了一倍的保密費!就是爲了讓你能假裝她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覺地跟在少爺身邊工作!”
聽到這話,我不禁朝他翻了個白眼,不冷不熱地說道:“哇,照你這麼說,我該對那傢伙三跪九叩咯?不就是一個生活助理嗎?說得那麼複雜,還什麼專業人士……你嚇唬誰呢?”
“我沒嚇唬你!”許一帆急了,“你知道生活助理的具體工作嗎?”
“當然了,不就是打雜的嘛!”我毫不在乎地回答,“就一個跑腿兒的,乾的體力活兒而已!”
許一帆頓時不說話了,隔了一會兒,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嘴裡喃喃地說道:“完了完了,我總覺得這部戲會被你搞砸……”
“你別烏鴉嘴了行不行?”我拿起粘着屎的小鏟子,示威似地在眼前揮了揮,“滾一邊兒去!不要妨礙我的工作!”
許一帆嚇了一跳,他頗爲忌憚地看了看我眼上的東西,終於閉上了嘴,乖乖地下樓了。
我暗鬆一口氣,繼續清掃二郎神的“戰場”,終於把地上的污物全部打掃乾淨了,心情立馬又美麗了起來。
我摘下口罩,伸手拍了拍二郎神的鼻子,一臉認真地說道:“二大爺,下回可不許這樣了啊!”
二郎神似乎聽懂了我的話,居然伸出舌頭舔我的手心,我頓時覺得癢癢的,乾脆和它玩鬧了起來。
“你幹嘛叫二郎神叫二大爺啊?”這時,許一帆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冒了出來,一臉好奇地問道。
我轉頭輕瞪他一眼,語氣很嚴肅地回答:“因爲它老啊!你想想看,狗的一歲,當人類的十歲,二郎神少說也得七八歲了,不應該是爺爺輩兒的嗎?”
聽我說得有道路,許一帆仔細想了想,輕輕點了點頭,居然跟着我喊了起來:“二大爺,以後有女人照顧你了,可千萬別想我啊!”說着,他便伸出手,想摸摸二郎神的腦袋。
沒想到二郎神立馬縮進我的懷裡,嘴裡還朝他“嗷嗷”地叫着,眼神十分警惕。
許一帆尷尬極了,他垂下手,狠狠地瞪了二郎神一眼,嘴裡不滿地嘟囔着:“二郎神,我天天這麼辛苦地伺候你,到頭來還不如一個新來的!真沒看出來啊,居然還是個老色鬼!”
“你懂什麼?”我得意地揚了揚眉,狠狠地搓了兩把二郎神的腦袋,“誰對它真心好,它都看得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真心對他好?”許一帆氣不到一處來,嗓門也提高了不少。
二郎神以爲他在吼我,於是跳着腳朝他狂吠了起來,弄得許一帆更尷尬了。
“好好好,我不惹你們,行了吧?”他終於還是退縮了,氣呼呼地甩下這麼一句,便徑直下樓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順勢望去,卻見坐在沙發上的安晨逸正靜靜地望着我,純白的背影,帥氣的臉龐,有如白馬王子一般,我頓時面紅耳赤,趕緊低下了頭。
“二郎神,過來!”安晨逸突然拍了拍沙發,大聲地喊了起來。
二郎神突然從我懷裡掙開,很歡快地跑向了安晨逸。
我把這些工具清理好之後,又放回原處,這才鬆了一口氣,走回到客廳。
“許一帆,二郎神還是在拉肚子,你去寵物醫院問問,看能不能給它換一種藥!”安晨逸輕輕撫摸着二郎神的腦袋,語氣居然很心疼。
“行,我知道了!”許一帆點了點頭,又不滿地瞪了我一眼,“對了,剛好啤酒也要重買,我還要去一趟超市,只能晚點兒回來做飯了!”
聽到他要出門買東西,我眼前頓時一亮,急急忙忙地說道:“我跟你一塊兒去!什麼牙刷啊毛巾啊總得給我買新的回來吧!”
許一帆有些無語,只是轉頭看了看安晨逸,見他點頭表示默許,這纔沒好氣地說道:“那就走吧!”說完,便轉身往外走去。
我高興極了,立馬跟在了他身後,二郎神突然嗚咽了起來,顯得十分焦躁。
安晨逸皺起了眉頭,輕輕拍了二郎神的腦袋,二郎神頓時不發聲了,只是眼巴巴地望着我。
“二郎神,待會兒見!”我悄悄朝它揮了揮手,隨即走出了房門。
許一帆似乎完全忽視了我的存在,從上電梯開始就一直不說話。
我尋思着待會兒還要讓他當我的“錢包”,於是趕緊擠出一絲微笑,假惺惺地說道:“剛纔真是對不起,把你砸出血了……血止住了嗎?我是護士,可以幫你包紮一下!”
“不用了!”許一帆一臉警惕地瞟了我一眼,“我們安家有自制的金創藥,剛纔我已經抹上了,傷口已經沒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