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仲言果然不再出聲了,我頓時鬆了一口氣,突然想起了剛纔的問題,於是立馬興奮地說道:“許一帆,你能幫我個忙嗎?我現在實在抽不開身出去,要不你幫我買副墨鏡和口罩給我送來吧!”
“樑悠悠,抱歉,我實在幫不了你!”許一帆幽幽地說道,“我現在在夏威夷,飛回來得至少十個小時,再說手頭上的事兒還沒辦完呢!聖琪集團的事情先就這樣處理,有什麼變化再給我打電話!”說完,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電話那頭便傳來了“嘟嘟”聲。
“靠,在夏威夷能辦什麼事兒?我看是自己去度假了吧!”我忍不住低聲罵了起來,“這個許一帆,倒挺會挑時間享受的!”
這時,鼻子裡突然聞到一股糊味,我愣了愣,暗暗叫了一聲“糟糕”,趕緊走到燉鍋面前關掉電源,這才發現裡面的水已經快燒乾了,我好不容易纔清洗出來的各種蔬菜已經成了一攤爛泥,鍋邊兒上還有燒焦的痕跡。
“完了完了,都成這樣了,還吃個屁啊!”說着,還狠狠地瞪了一眼寧仲言,沒好氣地抱怨道,“你幹嘛不提醒我?”
“我早就提醒過了啊!”寧仲言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膀,還伸出了兩根手指頭,“我剛纔叫過你兩次名字,可你就沒給我說話的機會嘛!”
我頓時語塞,只好低頭看了看時間,離拍攝時間結束只剩下十分鐘了,重新煮一鍋,時間上肯定來不及,該怎麼辦呢?
我悄悄地向外面望了一眼,見安晨逸正聚精會神地和呂希兒對戲,神情十分專注。
要是知道我連午飯都準備不好,那傢伙肯定會擺副臭臉的……
腦子裡下意識地想像出安晨逸殺人於無形的眼神,我不覺打了個寒顫,心裡越發焦急起來。
當然,除了不想被他輕視之外,我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愧疚。
畢竟當初是自己厚着臉皮要來的這個身份,要是連這種最基本的工作都做不好,簡直就是丟自己的臉,更何況他拍戲也蠻累的,要是飲食上供應不上,影響到接下來的工作,那我可要算是罪加一等了……
無論如何,先把中午這頓應付過去再說吧!可是,不到十分鐘了,能給他做什麼吃的呢?
我低頭查看了一下剩下來的蔬菜,腦子裡突然靈光一現,嘴角不覺揚起一絲淺笑。
嘿,有了!
時間不等人,拿定主意之後,我便立刻行動了起來。
好在保姆車裡有密封的乾麪,我動作極快地把蔬菜清洗出來,再切成絲,放到鍋裡用油過了一遍,再用十足的火力把麪條煮得半熟,混合着蔬菜煎炒起來,保姆車裡很快便飄來了一陣清香。
“樑悠悠,你在做什麼菜?”寧仲言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臉好奇地問道。
“當然是我的拿手活兒!”我得意地揚了揚眉,“這叫百蔬炒麪!是我自創的菜品!”
“百蔬炒麪……”寧仲言喃喃地重複了這幾個字,一臉狐疑地問道,“你確定姓安的會吃你做的這個面?”
寧仲言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樑悠悠,你是怕他罵你,還是因爲他是你偶像,你纔會這麼用心?”
我愣住了,完全沒想過也會問這樣的問題,可還是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兩者都有吧!不管怎麼說,只要他換上古代的服裝,就成了我的男神!我總不能讓男神餓着肚皮工作吧!更何況還扮演的是我喜歡的角色呢!”
“哦!”寧仲言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隨後就不再說話。
“收工了收工了!大家中午好好休息下吧!”外面突然傳來了冷楓的吆喝聲。
我擡頭向外面望去,見大家都已經散開,於是趕緊跳下車,朝着安晨逸走了過去。
安晨逸正艱難地從頭上取着頭盔,他似乎遇上了點兒麻煩,假髮纏在了頭纓上,折騰了好一會兒都沒取下來,旁邊幾個工作人員見狀,走過去想要幫忙,卻都被他婉拒了。
我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專注認真的側顏,不由得春心蕩漾起來。
“安晨逸的古裝扮相就是好看……”我喃喃地說着,臉上一副犯花癡的模樣。
這時,他突然轉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十分清亮,我的心像是被愛神之箭射中一般,幸福都快要暈過去了。
“把剪刀拿過來!”安晨逸冷冷地說道。
我愣了愣,趕緊點點頭,屁顛兒屁顛兒地找來一把長剪刀,笑嘻嘻地問道:“要我幫你嗎?”
“不用!”安晨逸搖了搖頭,伸手拿過剪刀,細長的手指挽起打結的一蹙假髮,很精準地在中間剪了一刀,終於解除了麻煩。
他似乎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把頭盔放了下來,又隨手把剪刀遞給我,這才面無表情地朝着保姆車走去。
我拿起剪刀,順勢看了一眼頭盔,發現那截假髮還吊在上面,心裡突然一動,趕緊把這截假髮取了下來,揣進了衣兜裡。
“樑悠悠,你這是幹嘛?”寧仲言很不解地問道。
“嘿嘿,當然是收集偶像的紀念品囉!”我眉開眼笑地回答,目光又鬼鬼祟祟地朝着片場瞟了過去,見四下無人,迅速剪了一撮頭盔上的紅纓,這才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一上保姆車,見安晨逸望着擺好盤的面發呆,我趕緊解釋:“剛纔準備午飯的時侯,跟許一帆通了個電話,結果燉的湯就燒糊了……我只能用剩下的食材做了這個!”
聽到我的解釋,安晨逸臉上的表情更不爽了,大長腿輕輕一勾,就把垃圾桶帶到了自己面前。
我見勢不對,立馬撲了過去,一把按住他伸向盤子的胳膊,一臉訕笑着說道:“這頓你就將就一下,下次我保證不會出差錯,行嗎?”
安晨逸皺起了眉頭,冷冷地說道:“滾開!”
我拼命搖着頭,幾乎是用乞求的語氣說道:“你就嚐嚐我做的面吧!下午拍攝任務這麼重,你要是什麼都不吃的話,身體會受不了的!”
“不用你操心!”安晨逸搖了搖頭,隨即撥開我的手,拿起了盤子。
我只能用絕望的眼神看着這盤即將被倒入垃圾桶裡的百蔬炒麪,心裡居然有些難過。
這盤面,其實承載了不少的回憶,養父母雖然不窮,可是卻很少吃肉,家裡總是堆滿了各種焉不拉幾的蔬菜,幾乎頓頓都是白水煮青菜。
無奈之下,我只能自己想辦法,上樹掏鳥蛋,結果不小心摔下來,擦破了半邊臉,我還以爲自己會破相,哭了整整兩天兩夜;卯着勁上山採草藥換錢,沒想到從半山上摔下來,折了一條腿,在牀上躺了兩月;隔壁老王家倒是每天都會吃肉,陣陣炊煙飄來的肉香饞得我差點兒把舌頭給吞了,曾經有兩次偷偷去隔壁家討吃的,結果被我爸發現後打得半死,說是做人不能沒有骨氣……
就這樣,我只能被逼着在家裡成堆的蔬菜裡想辦法,琢磨嘗試了整整兩年,才研究出了這麼一道很符合味口的菜,還美美地給它起了個好聽的名字。
沒錢的時侯,這道百蔬炒麪就是我解饞的法寶,我還從來沒給別人做過呢,沒想到第一次做,就面臨着被倒下的結局。
如果這個人不是安晨逸,特別是太子扮相的安晨逸,我肯定會怒火沖天,指着鼻子罵他不知好歹,可是眼前這個男人,畢竟是自己心目中完美男人的代號,我心疼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捨得罵呢?
正胡思亂想着,身後突然衝出一個影子,一隻紅色的衣袖緊緊地壓住了安晨逸的手腕。
“姓寧的,你想幹什麼?”安晨逸皺着眉頭,語氣冰冷地問道。
“我再說一次,我叫寧仲言,你記好了!”寧仲言不甘示弱,用很不屑的語氣回敬。
哇,啥情況?我有些懵了。
一身漢服的寧仲言跟安晨逸在一起,竟意外地感覺很搭,兩個風格完全迥異的美男子站一塊兒的畫面,簡直就是說不出的養眼。
安晨逸很不耐煩地甩開寧仲言的手,一臉不悅地說道:“寧仲言,我一直把你當成透明的,這樣大家還能暫時相安無事,你現在跳出來是什麼意思?”
“你爲什麼不吃這傢伙做的東西?”寧仲言語氣很強硬地問道。
我一聽,心情立馬不爽了,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
靠,什麼叫這傢伙?老孃也是有名字的好不好?
“這不關你的事!”安晨逸毫不客氣地回答。
寧仲言突然很不屑地笑了起來,輕聲說道:“安晨逸,你知道你們安家爲什麼敵不過寧家嗎?”
聽到這話,安晨逸臉色頓時大變,他用陰冷的目光瞟了一眼寧仲言,卻並沒有回答。
“你們看不起中級魂魄,覺得收服這種級別的鬼魂會丟了你們安家的身份,一心想要追逐高級魂魄的下落……就是因爲你們太過挑剔,纔會慢慢沒落,以致於現在通魂界裡,已經沒了安家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