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桑子不經意間在我腦海裡出現,我的心就會變成高飛的風箏,快樂得不想着陸。腳底則像是安上了彈簧,總是一路小跑。愛情真的來了嗎?似乎不該來得這麼快、這麼自然啊。這就是愛情?爲什麼和桑子在一起時渾然不覺呢?
此時的愛情和理想中的身心交融還有差距,哪怕只差毫釐,也有永遠無法重合的可能。可是,我不是愛桑子嗎?愛得無怨無求嗎?既然如此,最終不能身心交融又有何妨?她把心給了我,即使是一部分,我也應該感激不盡啊。
這個週末的早上,來到諮詢所,我像往常一樣,打開門口的信箱拿報紙。信箱裡竟躺着一隻印着“大紅雙喜”的請柬,沒蓋郵戳。這可是個新鮮事兒,我疑惑地盯着那個“雙喜”,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哪個朋友可能結婚。
終於,我打開了它——新郎新娘的名字竟是戴陽和小滿!我一下子懵了,只感到一陣頭重腳輕,心在迅速下沉,狼狽地靠在了門口的樹幹上——幸好藍玉還沒來到。
和男人結婚,就真能斬斷小滿的同囧囧傾向?不難想象,小滿的父母絕望到了什麼程度,竟不惜以犧牲她的學業爲代價。小滿也屈服了,這很顯然。我又憑什麼失落呢?我不是一直想把她推給男人嗎?我的心痛了起來,眼睛也被請柬的大紅色刺痛了,太陽囧突突跳着。也許結婚纔是對小滿最成功的拯救?結婚後,她會懷孕,會生育。帶着孩子,她也許就會安心守着男人了?
請柬上寫着典禮和宴席的時間地點:明天下午,某星級酒店——這是個不能免俗的婚禮,小滿的父母像是迷戀這種場面的人。我看了看桌上的檯曆,不論農曆還是公曆,明天都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
我想覈實一下結婚請柬的真實xing,可電話聽筒似乎有千鈞重,怎麼也拿不起來。猶豫像只蒼蠅,盤旋在心裡,我不知道該不該去參加這場婚禮。
下午下班時,嘉峰帶着兒子小白來了。一再解釋說,這段時間很忙亂,抽不出時間感謝我和藍玉對他們的照應。看着嘉峰和藍玉,離婚案開庭那天的一個念頭又被觸動了。這個念頭促使我答應了嘉峰,並說服藍玉同往。
嘉峰帶我們去一個小島上吃“遊船海鮮”,菜一上齊,船就會開,在一個漂亮的海灣裡行駛一個小時。夜裡的海風挺大,挺潮溼,但很涼爽,很愜意。這種熱鬧的吃法,倒挺適合我們這種關係的四個人。小白興奮地跑來跑去,藍玉喜歡孩子,不停地追着,怕他不小心掉下水去。
嘉峰點了一種船家自釀的甜米酒。這種酒喝起來像飲料,但後勁兒大。三個人被小白逗得非常開心,都喝過了量。藍玉穿着一件繭囧囧無袖絲綢長裙,正是嘉峰去年送給我的。由於式樣簡單大方,並不過時。這條裙子把藍玉打扮得像是柔若無骨的古代仕女。望着藍玉,乘着七分酒意,我的興致和勇氣大增。
“藍玉,今天我就說破了吧,你身上的這件裙子,是嘉峰買的。”我笑着瞟了一眼嘉峰。
“他送給你的?”藍玉望着我,窘得張大眼睛,臉很快紅成一片。
“都是我不好,下次連藍玉一起送!”嘉峰打着圓場。
“嘉峰,你送給我的衣服,真像是比着藍玉的身材買的呀!”我揶揄道。
嘉峰下意識地打量着藍玉,漸漸不好意思起來。
看着眼前這對紅了臉的男女,我有些感慨。緣分的契合,也許就在於一閃念之間。我勸過嘉峰,再找,就要找一個適合他和小白的女人。藍玉太適合小白了,打着燈籠都難找。至於她和嘉峰能否相互適應,試一下也沒什麼不好。
我開始撮合他們。嘉峰只是低頭微笑,藍玉的臉色卻漸漸yin鬱起來。我只好暫時打住。
飯吃完畢,藍玉坐我的車回家,一路上沒說一句話。我由於酒後駕駛,抄了一條沒有警察的小道,一直專心開車,也沒開口。車子到了她家門口,下車後,她並不走,怔怔地望着我。
“怎麼了?不舒服嗎?”我有些擔心。
“以後請你別操我的心了。”她嗡聲嗡氣地說。
“你說的是……你和嘉峰的事兒?”我不當回事兒地笑了笑,覺得她有點小題大做。
“一點兒也不好笑,亂點鴛鴦譜……”她神情怪異,聲音發顫,突然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