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紅猩毯,羣臣畢集於此。
龍椅上端坐着當今天子宋徽宗,文着黃龍的黃袍穿在身上,好不威風!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許久,都沒有人上來陳奏。
皇帝似乎有些歡快,微笑道:“既然衆卿家都無事上奏,那便退朝吧!”
羣臣聽了,都悻悻而去,唯有一人對皇帝的話無動於衷,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皇帝正要去找樂子,見得那人正是當朝太師蔡京。皇帝頓時有些奇怪:“太師爲何還不退下?”
蔡京臉色有些奇怪,對皇帝道:“稟皇上,臣最近收到了一個很可怕的消息。”
“什麼?”皇帝有些奇怪,看蔡京臉色如此不好,心中不由得有些緊張,“什麼壞消息?”
蔡京對着皇帝拜了一拜,道:“回稟聖上,最近京城內童謠曰:‘龍吟秘笈,黃之所及。得之天下,失則亡國!’臣初聽時本不以爲意,但是後來想了一下,發現內裡大有文章。這‘黃之所及’,明明就是在暗示陛下您的皇位啊!以臣愚見,這《龍吟秘笈》之事恐怕還不是那麼簡單……”
皇帝臉色微微一沉,道:“知道龍吟秘笈所在之人如今應該不存於世了……那我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蔡京搖了搖頭,道:“這倒也不然。聽說知道《龍吟秘笈》的人,還有一位。”
“誰?”
“江南。”
皇帝聽了,微微一怔,然後哈哈一笑,道:“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他早就被封殺在山裡,哪裡還會出現於世?”
蔡京又搖頭,臉色沉重道:“非也,臣認爲那說江南被封在山中的人很是可疑。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衝入山裡面?再者,就算有雷電劈下,也不可能如此巧合,一讓他進去了就封住了啊!”
皇帝聽了,臉色微微一沉,道:“那依太師所見……”
“殺。”蔡京緩緩地吐出一句。
許久,他才又補充道:“因爲《龍吟秘笈》不僅只是一本武功秘笈那麼簡單……這關係到陛下您的皇位……”
皇帝聽了,沉吟良久,然後慢慢地點了點頭,一字一句道:“傳令下去——殺,江,南!”他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那道天村村長也要給我殺了。另外,江湖中有人想找《龍吟秘笈》的,殺無赦!”
蔡京點了點頭,翩然而去……
宋徽宗趙佶看着蔡京離去的身影,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很是奇怪。
※※※
雙龍客棧。
雙龍客棧是家老牌客棧,聲譽極好,其中的雙龍夥計手腳依舊利索如舊。
掌櫃的站在櫃檯邊,左手託着下巴,右手伸出食指來,輕輕地在櫃檯上叩擊着,雙眼有些無神,也不知道在想這些什麼。
現在並不是發呆的時候,因爲客棧裡來往之江湖中人很多很多,可是他偏偏是發呆了。
忽然,他聽到了四個字時,精神就打起來了。
“龍吟秘笈?”
他忽然想起了那個小夥子,那個姓龍的修真之人。
那人曾經在他客棧裡住過,還幹過活,想起來,那段日子還真是挺令人懷念呢……就是不知道他後來如何了?
他沒有多想,側耳聆聽起對面的那張桌邊的幾名江湖中人的話來。
“聽說當今聖上如今對《龍吟秘笈》也感興趣起來,好像很在意那秘笈出現似的。你們說,那秘笈裡的武功會有多厲害?我猜啊,裡面肯定記載着天下無敵的武功。”
“是啊是啊。連皇上都覷視這東西,看來不簡單。聽說皇上還下了許多奇怪的命令,說是我們不能去找《龍吟秘笈》,還有便是要殺那些知道《龍吟秘笈》所在的人啊!”
“不是吧?難道那秘笈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極有這個可能……說不定是皇上的……嘻嘻……私人秘密呢。”
“這話可不能亂說。如今奸臣當道,宦官爲患,要是讓他們聽到了你這麼說,恐怕是要將你的肉都剁了去賣錢!照我看,這《龍吟秘笈》一定不是非同凡響之物,不然皇上爲什麼這麼重視呢?唉……就是皇上下了如此命令,不就是在說‘此地無銀三百兩’麼?他叫我們不找,難道就真的不找了麼?”
“嗯……這倒也是。聽說江湖中許多門派都派出了弟子去打聽那知道《龍吟秘笈》所在的人,那人好像叫……江什麼來着?”
“江南。”一個陌生的聲音答道。
“哦,哦,對對,就是江南。唉……也不知道他會怎麼個死法……武林中人都幾乎以他爲敵,不是想要奪得他手中的秘笈,就是想要殺了他向朝廷請賞。聽說要是能殺了他,可以得黃金萬兩,美女百名呢!嘻嘻……要是我得到了……”
“那你一定不會多好過。因爲你殺了他,別人不就會以爲你得到了《龍吟秘笈》然後來殺你麼?”那陌生的聲音笑了笑道。
“這倒也是……”那些人忽然回過神來,回過頭去,但見一名白衫男子拿着扇子笑吟吟地站在他們的身後,都不禁吃了一驚:“這位兄臺,你爲何來偷聽我們的話?”
白衫男子微笑着搖頭道:“我非來偷聽,不過想來喝杯茶酒,不過偶然聽到幾句,故而來插話一下。”
“哦,好說好說,來來來,請坐請坐。”那些人都歡迎起他來。
他卻搖了搖頭,道:“不了,我自己比較喜歡自斟自飲,你們慢慢聊吧。”
“哦,那你請便吧。”那些人都坐正身子,漫談了起來。
白衫男子搖了搖扇子,笑着坐在一張空桌邊,要了一壺淡酒,斟了一杯,然後小啜幾口,喃喃輕聲道:“龍吟秘笈麼……”他的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絲笑意來,“看來他還活着……”
“他真的活着麼?”他的身後忽然閃出一名女子來,那女子身着紫藍色衣裳,臉上的神情有些冰冷,不消說,她自然便是紫湘公主。
而那白衫男子,自然便是南宮天玄了。他又啜了一口淡酒,道:“酒是好酒。”
她冷冷地道:“你說不說?”
他微微一笑,道:“何必如此心急?所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現在想說的,便是你不如靜下心來好好地喝酒。”
“我不喝酒。”她冷冷地說道,“喝酒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他又一笑,脣齒已經離開了酒杯,道:“爲什麼?”
她沒有回答。
他自討無趣,澀聲地笑了一聲:“因爲‘酒後亂性’?在我看來,這句話是不適合我的。永遠都不是,——因爲我不是那樣的人。”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道:“那倒不見得。越是虛僞的人越是會僞裝自己。”
他又笑,道:“那好那好。”他將酒杯放下,食指和拇指二指拿捏了一下,酒杯應聲而碎,可碎片卻沒有四處飛濺,而是有規律地落在了桌上,連成了一個字,左邊爲“木”,右邊爲“春”。他凝視着那個字許久,道:“她斷了一隻手,跟他一樣。”
“我知道。”她冷冷地回答,“還有呢?”
他輕輕地扇了扇扇子,眉毛微微蹙着:“他還沒死,她也是。在我看來,他一定不會那麼快死的。”
“你要怎麼做?”她有些焦急地問,“他會在哪裡?”
他想了想,從桌子的一邊拿起了尖嘴茶壺,往另一個杯子中倒茶,一邊道:“他從消失的第一天起到今天,也許有一個多月了吧?如果他真的被封在山裡,我想是必死無疑的。”她的臉色微微有些沉,應道:“真的麼……”
“不過……”他微微笑了笑,“那只是毫無根據的猜測。實際上,他還活着。”
“你怎麼知道?”她有些奇怪。
“因爲我和他是朋友。如果他死了,我一定會傷心的。”南宮天玄舉起了茶杯,凝視着茶水上的幾點碎茶葉漂浮不定着,喃喃道:“人生啊……我們不就如一點碎茶葉漂浮不定於這如茶水的人生之中麼?”他笑了笑,舉頭將茶一飲而盡,然後將茶杯重重地摔在桌上,道:“結賬!”
雙龍之一的夥計自認速度最快,但他趕到那張桌邊時,“賬”字雖纔剛剛落下,但客人卻早已經不見了。
他很是驚訝,心中不禁感嘆起“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來了。
桌上,一錠三兩的銀子,兀自微微顫動着。
“現在去哪裡?”官道上,紫湘看着南宮天玄輕飄飄地往前挪步,不禁問道。
他搖了搖扇子,道:“道天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