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線支援
在崎嶇的山路上，三個人越往前走，前面的槍聲就越來越大。
監督的警察說：還有二里地啦，一眼就望到了，快上去吧，我在這等着。
虎娃和小順子走着走着，回頭一看那監督的警察嚇得往回跑了。
虎娃說：小順子，現在鬼子還沒發現咱們，咱們倆把子彈送給革命軍吧。
小順子說：那還說啥了，走吧。
主意已定，二人繞道向山後革命軍陣地走去。二人揹着100斤重的子彈也覺不出來多累，順着陡峭、滿是荊棘的山坡，冒着呼嘯的飛彈往上爬，臉被樹枝劃破了，衣服被樹枝刮碎了，全然不顧，一個勁地往上爬。當快到山頂時，突然出現了兩個革命軍戰士。
革命軍戰士端着槍厲聲喊道：站住，幹什麼的？
虎娃回答：我們是被逼給鬼子送子彈的老百姓，趁着漢奸警察不在，我們兩個把這四箱子子彈給你們革命軍送來啦。
這兩個戰士一聽，樂得合不上嘴。其中一個戰士說：哎呀，天吶，感謝你們啦，現在正缺子彈，你們可真是雪中送炭吶。
幾個戰士趕忙跑下來，把虎娃和小順子背上的子彈箱子接過來，扛到山頂。
一個戰士說：你們等着，我馬上向首長彙報去。
一會兒的功夫，這名戰士領來一位首長。
戰士介紹說：哎，兩位小老鄉，這位是我們的一師的政治部主任李志斌同志。首長，這兩位就是來給我們送子彈的小老鄉。
政治部李志斌主任長得魁梧結實，中等身材，膀大腰圓，臉盤寬闊，眼神犀利，聲音洪亮，很有魅力。雖然經過戰火的洗禮，渾身上下被硝煙薰得不成樣子，服裝也有些破爛，腰間插着一把駁殼槍。但是讓人一看，這就是一個領兵的人。
李志斌主任上前緊緊握住兩個人的手說：我代表所有參戰的指戰員感謝你們！在這場戰鬥裡，我們革命軍的兵力只有200人，鬼子來了足有1000人，敵人依仗兵力多武器好，多次向咱們發動猛攻，進攻的規模一次比一次大，但是所有進攻都被我們打退了，現在已經消滅400鬼子了。你們送來的子彈我們馬上分發給戰士們，戰士們用這些子彈打一個反衝鋒就可以結束戰鬥了。
虎娃問：你們現在人手夠嗎？我們兩個可是獵手，都會打槍，我們幫你們打吧。
李志斌主任說：不用了，你們還小，我們的人手雖然少，但都是以一當十的勇士，放心，勝利已經屬於我們了。
李志斌主任當場簽了兩張條子：給，這是兩張通行證，拿着它就可以安全下山了。
虎娃說:我們躲在一旁看一看行嗎？
李志斌主任說：行是行，一定要注意安全，防止流彈傷人。
小順子說：好的，我們會注意。
李志斌主任來到陣地上，對着戰壕裡疲憊不堪，但鬥志不減的戰士們聲音洪亮地喊道：同志們，現在我們很累，很渴，但是敵人比我們還累，還渴。我們彈藥不足了，但敵人也沒有多少彈藥了。現在報告大家一個好消息，山下的兩位老鄉，冒着槍林彈雨，不怕流血犧牲，把敵人的四箱子彈轉道兒送給我們了。現在大家抓緊分發子彈，檢查武器。師長決定，趁鬼子們立足未穩，10分鐘之後，我們全體指戰員，包括輕傷員，一起打個反衝鋒，奪取最後的勝利。大家有沒有信心？
戰壕的戰士們高喊：有！
日軍的攻擊陣地上，死屍、傷兵躺了一地，退下來的鬼子也是衣衫襤褸，疲憊不堪，潰不成軍，眼睛裡充斥着絕望、無奈和驚恐，背靠背互相靠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有的互相破口大罵，甚至大打出手，場面一片混亂，情緒頹廢，毫無鬥志。
幾個中隊長向大隊長川上靖一報告：我軍傷亡慘重，炮彈已經全部打光，士兵們的槍裡已經沒有幾發子彈了，怎麼辦？
川上靖一喊來後勤參謀：你地，彈藥爲什麼還上不來？
後勤參謀立正報告說：已經派人催促，可能抗匪封鎖太嚴，上不來。
川上靖一大怒，拔出指揮刀，惡狠狠地壓在參謀的脖子上，喊道：巴嘎，限你10分鐘把彈藥送上來！
後勤參謀答道:嗨依！
後勤參謀轉身剛要離去，革命軍陣地上一聲槍響叭勾——，擊中他的頭顱，倒地死去。
川上靖一見狀，瘋了一樣，高舉戰刀，高喊：沒有彈藥，拼刺
刀也要消滅這羣可惡的抗匪！
川上靖一的話音剛落，革命軍陣地上突然響起衝鋒號聲。只見從山上戰壕裡一下子站出來100多個衣衫襤褸、滿臉是血、殺氣騰騰、手持步槍、掄着大刀的凶煞惡神，就像洪水一般，突然席捲下來。邊衝鋒邊開槍，好像他們還有着用之不竭的彈藥，毫不吝惜地射向帝國士兵的軀體或者頭顱。只見一羣一羣的日軍士兵就像一堵倒塌的土牆向後傾斜、傾斜、再傾斜，最後轟然倒地，又如決堤的洪水，奔騰不息地向山下泄去。
大隊長川上靖一眼見大勢已去，身旁幾個中隊長架起他的胳臂也慌不擇路地向山下跑去，注入了決堤的滾滾洪流。
虎娃和小順子隱蔽在一堆荊棘的後面，往山下看着。二人十分的興奮。
虎娃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規模的戰鬥場面，一聲令下，羣體性的拼命，真是過癮。
小順子興奮得手舞足蹈，大喊：過癮，太過癮了。
二人眼見鬼子們拋棄了滿山的同伴屍體和重傷員，落荒而逃。
虎娃和小順子疲憊地回到村裡，劉長貴和幾個警察正等在那裡。見到虎娃和小順子回來，不容分說就把他們二人抓起來。
虎娃問：爲什麼抓我們？
劉長貴說：就那麼點兒活兒，你們兩個磨磨蹭蹭地纔回來。跟我走一趟吧。
來到村警察分所，劉長貴問：你們說實話，把子彈送哪去了？
虎娃說：我們交給四個太君了。
劉長貴說：那四個太君叫什麼名？
小順子說：叫酒井、清水、小島、松下。
劉長貴說：他們都說什麼了？
虎娃說：他們說你們所長劉長貴很好，要我們謝謝您。
劉長貴說：混蛋，你們聽得懂日語嗎？
小順子說：聽懂了，咱們兩個不僅能聽懂日語，還會說日語呢。
劉長貴說：什麼，你說一遍，我聽聽。
虎娃用日語對劉長貴說：劉長貴，你這個漢奸、王八蛋，早晚我要殺了你。
小順子用日語說：劉長貴，你當漢奸，缺八輩子的德，生孩子不長屁股眼。
劉長貴說：嗷，你們兩個日語說得挺好。那太君什麼時候來呀。
虎娃說：沒說，只是說要帶你走。
劉長貴問：帶我走？上哪去？
小順子說：打仗唄。
劉長貴說：拉倒吧，我可不去。好吧，你們兩個回家吧，下回再有這樣的活兒還找你們哥倆。
虎娃說：好咧，謝謝劉叔高看。
二人回到家裡，爺爺奶奶如釋重負。
爺爺說：你們可回來了，說說情況吧？
虎娃說：我和小順子把子彈送到革命軍陣地上了，一個師政治部主任說感謝我們。革命軍用我們送上去的子彈，一個反衝鋒就把鬼子們打跑了。師政治部主任說這場戰鬥經過10個多小時激戰，消滅鬼子足有400多個。約莫這個時候戰場打掃已經結束了。我們兩個還把劉長貴給狠狠戲弄了一把。
小蓮子的眼睛一亮：咋戲弄的？
虎娃說：我們說有四個皇軍接收了子彈，還誇你劉所長了。
小順子說：劉長貴說我們聽不懂日語，在糊弄他。我說，我們不僅聽懂日語，還會說日語。他讓我們說說看。我哥用日語對劉長貴說，劉長貴，你這個漢奸、王八蛋，早晚我要殺了你。我用日語說，劉長貴，你當漢奸，缺八輩子的德，生孩子不長屁股眼。
爺爺奶奶和小蓮子一聽，笑得直不起腰來，別提多高興了。
小蓮子止住笑說：那戰鬥場面你們兩個看到沒？
小順子說：嗨，那叫個過癮哪。小蓮子，你想聽不？
小蓮子說：想啊。
小順子說：想聽，趕緊給倆哥倒杯水呀。
小蓮子說：嗷，光顧着高興，把這個茬兒忘了。
小蓮子給二人倒上兩碗開水，小順子說：我不喝開水，喝涼水。
小蓮子說：你看，還難伺候了。
虎娃和小順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兩大碗涼水。
小順子清了一下嗓子。
爺爺說：兔崽子，小譜兒擺的還挺像。
小順子嘿嘿一樂，說道：革命軍補充了咱們哥倆送的子彈以後，不一會兒，陣地上突然響起衝鋒號聲。只見從山上戰壕裡一下子站出來100多個衣衫襤褸、滿臉是
血、殺氣騰騰、手持步槍、掄着大刀的凶煞惡神，就像洪水一般，向鬼子們衝了下去。一邊衝鋒一邊開槍，一羣一羣的鬼子兵都嚇傻了，扔下了同伴的屍體和重傷員就往山下蹽。以前聽說過兵敗如山倒，今天算是開眼了，那叫過癮哪。
虎娃說：扔下的傷兵伸着手，吶喊着，想讓同伴把他帶回去。可是鬼子們都丟了魂兒了，誰也不管誰了，就是一個勁兒地蹽啊。今天我算看明白了，別看日本關東軍平時訓練有素，像個凶煞惡神，只要中國人齊心協力，敢跟他們玩命，他也照樣怕死。
爺爺大聲喊道：好了，今天本人高興，我孫子他奶，我要喝兩盅。
奶奶用手指點着爺爺的額頭說：這個老頭子呀，我孫子立下的功勞，你憑什麼要酒喝？ ◆тtkan ◆c o
爺爺說：嘿，那沒有辦法，誰讓我是他們的爺爺和教官啦。
晚間，在縣城守備隊司令部，日軍參謀向大隊長川上靖一報告：報告大隊長，下午派出部隊對戰場進行搜索後確認，在西山戰鬥中，我軍戰死435人，傷員398人。
川上靖一大爲光火，自然自語說道：難以想象，難以想象，在事先得知情報，有備而去，裝備精良的情況下，我1000名精銳的關東軍大隊竟被200多名衣衫襤褸、食不果腹、使用雜牌子武器的抗匪給打殘了。
說着，川上靖一把一個茶碗摔在地下，歇斯底里地喊：我要報這個仇，我要殺了抗匪一師的所有人！
爺爺奶奶這兩天的精神頭兒格外好。
小蓮子說：奶奶這兩天走道兒都神顛兒地，可輕快了。
爺爺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兩個孫子送彈藥平安歸來，革命軍又打死那麼多的鬼子，你奶就高興了。
小蓮子說：爺爺也高興，聽您哼了好幾回二人轉了。
爺爺說：我就會哼哼，不會唱。
爺爺似乎預感到什麼，突然神色莊重地對大家說，鬼子最近接連受到革命軍襲擊，大量藥品被搶，三個漢奸失蹤。憑經驗說，鬼子的報復行動很快就會開始了。從現在起，咱們停止訓練，馬上做好作戰、轉移的準備。一會兒就要把槍支彈藥認真檢查一下子，給使用的槍支做一下保養，按照咱們自己確定的兩倍基數配足彈藥。虎娃他奶，你把治療槍傷的金瘡藥和麻醉藥、抗生素藥、戰場急救用的繃帶、紗布這些物件兒分成五份，做成五個急救包，每人一個。每個人還要配備一套鬼子的軍裝，你們三個孩子一會兒按照一個禮拜的需要，蒸大餅子，備好醃肉、鹹菜、土鹽，都分成五包。最後除了隨身槍支彈藥以外，把其餘彈藥和物品打成五個揹包。我說的這些東西準備完以後，都放在地道里，時刻準備轉移。
小順子說：那三匹馬和大車怎麼辦？
爺爺說：這你們就別管了，半夜時分我把馬和大車弄到廢礦井裡圈起來，獵狗在轉移時候再帶着它。現在咱們研究一下具體的戰術。
爺爺說：鬼子對革命軍的報復很難奏效，他們找不到革命軍，也就無從下手。最後，他們很可能從老百姓身上下手。從最近發生的情況看，敵人有可能對我們村子產生了懷疑。比如說，三個漢奸在咱們村子失蹤、鬼子在西山圍剿革命軍時候村子裡的老百姓沒有及時送上彈藥，你們兩個小子還把彈藥送到革命軍手上。雖然咱們出了一口惡氣，但也一定會引起鬼子的懷疑。這樣的話，鬼子一定會對咱們村子展開調查，實施報復，弄不好會屠殺全村的老百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咱們要做好戰鬥準備，保護自己，保護老百姓。
虎娃說：如果鬼子進村，我的想法是，咱們立即進入地道，在廢礦井裡把馬爬犁套好，爺爺和奶奶把馬爬犁牽引到進山的路口等待。如果敵人要屠殺老百姓，咱們三個就在外圍用機槍打鬼子，必要時投擲手雷，把聲勢搞大，讓他們誤以爲是革命軍來襲擊他們了。當敵人放開老百姓追咱們的時候，咱們就利用地形地物快速奔跑轉移，把敵人引進山裡，然後咱們就大開殺戒，殺他個痛快的。殺完鬼子以後，咱全家就搬到老虎洞去住。
小蓮子說：爺爺，按照這個想法，我們就徹底暴露了，今後這個家我們就回不來了，還能有更好的辦法嗎？
奶奶說：小蓮子說的有道理。我看，咱們這家不能放棄，將來虎娃他們參加了革命軍，也要有個家呀。
爺爺說：我看咱們還是以不變應萬變，根據情況再決定。大不了最不濟的辦法就是按照虎娃的意見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