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四十七章 鐵流滾滾



具有歷史意義的時刻來到了。 1945年9月2日上午7時,數百名中外記者早已佔據了美國戰艦“密蘇里”號上的記者席位,他們來自十多個國家,每一個記者都希望從頭到尾見證這一重大的歷史時刻。8時剛過,美國海軍上將尼米茲和盟軍最高統帥麥克阿瑟將軍先後抵達“密蘇里“號受降儀式現場。8點55分,日本新任外相重光葵拖着幾年前在中國上海遭到刺殺是受傷的左腿,一瘸一拐地登上舷梯。在成千上萬雙不同顏色的眼睛和空中成羣海鷗的注視下,日本代表團緩緩地走到一張蓋着綠色檯布的桌子前,桌子上擺放着受降文件。

麥克阿瑟坐在桌子後面,正對着日本代表團的所有成員威嚴的說:“主要交戰國的代表,準備締結一份嚴肅的協定,以恢復和平。這實際上是全人類的希望,希望在這嚴肅的場合,一個更好的世界從過去的流血和屠殺中誕生。”

麥克阿瑟做了一個西方人優雅的手勢,示意重光葵簽署受降文件。重光葵無奈地走到桌子旁坐下,慢慢地脫下手套,摘去禮帽,表情沉重地凝視着面前的文件。

麥克阿瑟對一位文職將軍說:“請你告訴他往哪裡簽字。”這個文職將軍向前,指出簽字所在空格。重光葵像個木偶一樣,極不情願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又面無表情、動作僵硬地返回日本代表團的隊列中。

現在輪到麥克阿瑟將軍代表盟國簽字了。他早已準備了多支鋼筆,一一擺放在桌子上,每簽署一個字母就換一隻鋼筆,他希望他的每一支筆都成爲這個重要歷史時刻的見證。據說,儀式結束後,他把這些鋼筆分發給相當級別的將領,最後一支則留給了自己的妻兒。

這一天,晴空萬里。黑龍江湯縣縣城街裡面,紅旗、鞭炮、鑼鼓、秧歌、標語……各種中國式的狂歡展開了。

“太熱鬧了!縣城像要炸開了!”一個老人激動地跑回家裡,告訴左右鄰居們說。

老人順手拿起一塊白布,用毛筆在上面寫上“中國勝利了!小日本打敗了!”幾個大字,隨後就和鄰居們舉着條幅向大街走去。

起初,知道消息的人們不多,上街遊行的人很少。後來消息傳開後,人越來越多,多得把道路全堵死了,人山人海的,男女老少有上萬人,潮水般涌向街裡。

爆竹聲、鑼鼓聲和人羣的歡呼聲響徹雲霄,男女老少自發投入狂歡的人羣中……大家互相擁抱,傳遞勝利的喜悅,有的人激動得痛哭流涕。許多老百姓見人就擁抱,完全沒有了男女的顧慮,大多數人激動得顧不上吃飯。激動的人們在振臂高呼:“小日本投降啦!小日本投降啦!”

第二次世界大戰以日本簽署投降書的1945年9月2日作爲終點。人類歷史上最大的悲劇終於結束了,這場悲劇奪去了9000多萬士兵和平民的生命。無論是戰敗國還是戰勝國,它們都爲這場戰爭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槍炮聲終於停止了,流血也停止了。曾參與過製造悲劇的日本戰犯們也開始受到了歷史的審判和懲罰,但人們對於那段歷史仍然不會忘記。

李廣仁坐在團部召開軍官會議。他低沉地說:“兄弟們,事到如今,我有些話不得不和大家說了。我的真實身份是國民黨軍的少校團副,按照長官的旨意,我秘密進入東北,打入了日寇內部,原本的打算是全團起義後帶領大家投奔國軍。但是,東北抗聯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共產黨員在危急時刻,爲了我們這支部隊起義成功,爲了保護我的性命,他竟然義無反顧地撲在了我的身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橫飛的彈片,在勝利的前夜壯烈犧牲。我深爲共產黨人的高風亮節和大無畏的自我犧牲精神所感動。這個普普通通的共產黨員沒有豪言壯語,沒有來得及表白自己的心聲,他卻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證明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軍隊是一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隊伍,中國共產黨是國家和民族的希望和未來,是我們每一個人和所有家庭成員的希望。所以,我希望各位兄弟們,一定要堅定不移地跟着共產黨幹革命,因爲這是一個有着光明前途的偉大事業。”

李廣仁頓了頓,眼睛有些溼潤。他又說道:“我和兄弟們不一樣,我的經歷與大家不同,我的家眷還在南京,我的老長官們畢竟培養了我一回。我想,弟兄們會理解我。我打算從今天起,回到南京與家眷團聚,從此退出政壇,解甲歸田,告老還鄉。但是,我會永遠地記住,在敵人心臟戰鬥的日日夜夜裡,我們建立起來的深厚情誼,我也衷心期待你們,跟着共產黨,永遠幹革命,做一個對國家,對民族有用的人。”

軍官們頓時驚愕了。一個營長說道:“團長,你這也太突然了。你別走了,咱們一起幹革命不行嗎?”

大家都異口同聲地說:“團長,你不能走啊。”

李廣仁說道:“兄弟們,我也捨不得大家。可是,我有家眷吶,老人、妻子和孩子,而且都在國統區,那就相當於人質啊。現在,小鬼子投降了,興許我們見面就容易了。在部隊我

們是兄弟,難道我告老還鄉了就不是兄弟了嗎?”

大家都開始落淚,李廣仁也是淚流滿面。他嗚咽了兩聲,向大家擺擺手,就急匆匆地走出了會議室,直奔楊師長的辦公室走去。

在楊師長的辦公室裡,楊師長與李廣仁促膝攀談,飲酒交心一直到深夜。李廣仁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激動地對楊師長說:“我看明白了,國共必有一戰。但我相信,得民心者得天下,共產黨一定會主宰國家和民族的命運。我等待你們的勝利消息呀。”

楊師長說:“老李呀,你是中國共產黨的摯友,也是我的好兄弟。咱們是患難之交,生死與共啊。將來國共之戰結束了,我一定親自去南京請你這個大功臣和全家回到你戰鬥過的地方看一看。”

李廣仁說:“楊大哥,爲了安全和隊伍的穩定,我明天就按照國民黨地工人員的撤離渠道秘密離開湯縣,您千萬不要護送。另外,您前天送給我的安家費我已經放在我的鐵卷櫃子裡了,您用這把鑰匙打開把它用在更需要的地方吧。”

兩個人就要分手了,楊師長與兩個人緊緊擁抱。二人都激動地說“再見!”“再見!”

光復湯縣縣城後,爲了工作的方便,小狗剩兒和樹下梨花又搬回到縣城裡來了,這次他們兩口子吸取了教訓,沒有按照日式風格大興土木,只是把寢室按照日式風格進行了局部裝修。小狗剩兒被師長安排到抗聯一師政治部擔任了參謀,樹下梨花被安排到醫院做了護理員。小兩口兒恩恩愛愛,樹下梨花還懷上了身孕,喜得小狗剩兒每天走路都是神顛兒的。

付麗梅也按照師長的要求搬到縣城軍醫院來住了。只是寶貝兒子世雄大部分時間住在爺爺奶奶家,一個禮拜來到媽媽身邊住兩天。

劉金戈和妻子於雅芬的兩個孩子留在虎娃的姥爺和姥姥家裡,有老人照看着。二人也搬進了縣城居住,不過他們夫妻是住在軍營裡面,二人按照師長安排,把地下被服廠搬到了縣城裡,又招收了一大批縫紉工人,每天的生產任務安排得滿滿的。劉金戈找到師長,央求回到作戰部隊來,師長一口答應下來。就這樣,劉金戈到了隊伍上擔任了師直屬連指導員,於雅芬擔任了被服廠的廠長,王玉梅擔任了副廠長。

根據師長的安排,平野枝子也擔任了抗聯一師政治部的參謀,和小狗剩兒一起專門從事對日軍俘虜的教育和聯絡工作。近來,還抽出時間在縣城號下了一個院子裡的兩座民房,準備做她與李海順、櫻花與虎娃的新房。

平野院長已經率領軍醫院的全體醫務人員和警備小隊全體官兵集體加入了抗聯一師,還舉行了莊嚴的宣誓儀式,大家都換上了抗聯服裝。醫院掛上了毛澤東主席和朱德總司令的畫像,旗杆身上飄揚着紅旗。

抗聯一師特戰營的指戰員們現在的生活保障能力和水平有了本質上的變化。除了繳獲大批日軍的物質外,被服廠還給每一名指戰員訂做了一頂東北冬季專用的禦寒佳品——狗皮帽子。還配發了一身新制作的棉軍裝、棉被、棉鞋、羊皮坎肩。當然,伙食水平上、營房條件上、醫療保障上與以前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指戰員們的臉龐上已經露出了健康的膚色,軍容軍紀越來越好,隊伍不斷壯大。

光復縣城後不久的一天上午,秋高氣爽,萬里無雲。

東北抗聯一師的戰士們全副武裝,精神抖擻,整齊列隊,武器裝備強大,戰旗獵獵,威風凜凜。

楊師長站在臺上,用縣城唯一的一臺擴音器大聲說道:“同志們,在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東北抗日聯軍的配合下,蘇聯紅軍履行國際主義義務,出兵中國東北,勝利完成遠東戰役。這標誌着中國人民的抗日戰爭在付出了重大民族犧牲後取得完全徹底的勝利。中國的抗日戰爭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一部分,中國戰場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主要戰場之一,中國抗日戰爭的勝利標誌着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徹底結束。爲此,黨中央、毛主席批准組織了東北軍區司令部,決定由奉命陸續挺進東北的八路軍、新四軍各一部和東北抗日聯軍接受東北地區大批日軍的投降。”

楊師長頓了一下,平穩一下激動地心情。繼續說道:“目前。我們東北抗聯一師的總兵力已經發展到2400人,經東北軍區司令部批准,抗聯一師組建三個戰鬥團,一個軍醫院,一個直屬營。現在我宣佈東北軍區司令部的命令。”

楊師長掏出一張白紙,高聲宣讀:“命令趙鵬虎同志任東北抗聯一師一團團長。”

虎娃出列敬禮回答:“堅決完成任務!”

師長宣讀:“命令姜明彩同志任東北抗聯一師二團團長。”

姜明彩出列敬禮回答:“堅決完成任務!”

師長宣讀:“命令郭佔魁同志任東北抗聯一師三團團長。”

郭佔魁出列敬禮回答:“堅決完成任務!”

師長宣讀:“命令平野次郎同志任東北抗聯一師軍醫院院長。”

平野次郎出列敬禮回答:“堅決完成任務

!”

師長宣讀:“命令付麗梅同志任東北抗聯一師軍醫院政治委員。”

付麗梅出列敬禮回答:“堅決完成任務!”

師長宣讀:“命令李大栓同志任東北抗聯一師直屬營營長。”

李大栓出列敬禮回答:“堅決完成任務!”

師長說:“下面,我宣佈師黨委決定。命令趙長海同志任東北抗聯一師一團副團長。”

趙長海出列敬禮回答:“堅決完成任務!”

師長宣讀:“命令喬二寶同志任東北抗聯一師二團副團長。”

喬二寶出列敬禮回答:“堅決完成任務!”

師長宣讀:“命令張喜貴同志任東北抗聯一師三團副團長。”

張喜貴出列敬禮回答:“堅決完成任務!”

師長宣讀:“命令李成功同志任東北抗聯一師三團副政委。”

李成功出列敬禮回答:“堅決完成任務!”

師長宣讀:“命令平野櫻花同志任東北抗聯一師軍醫院副院長。”

平野櫻花身着抗聯新式軍裝,剪成齊耳的短髮,腰間佩戴一支手槍和皮質子彈盒,英姿颯爽,乾淨利落,紅潤白嫩的臉龐泛着微微亮色,出列敬禮,清脆地回答:“堅決完成任務!”

師長宣讀:“命令劉金戈同志任東北抗聯一師直屬營教導員。”

劉金戈出列敬禮回答:“堅決完成任務!”

師長宣讀:“命令李海順同志任東北抗聯一師直屬營副營長。”

李海順威風凜凜地出列敬禮,粗獷乾脆地回答:“堅決完成任務!”

師長宣讀:“命令狼仔同志任東北抗聯一師直屬營副營長。”

狼仔出列敬禮回答:“堅決完成任務!”

師長大聲說道:“同志們,我們經過了前赴後繼,流血犧牲,終於取得了抗戰的偉大勝利。事實充分證明,國與國之間,怕硬不怕軟,尤其是對日本軍國主義來講,你軟弱他就侵略你,你強大他就臣服你。這是近千年來中國人用幾千萬人性命換來的血的教訓。今天,爲了執行黨中央、毛主席的戰略部署和東北軍區司令部命令,我們一師直屬營和軍醫院駐守湯縣。一團、二團、三團奔赴瀋陽與進關的八路軍、新四軍會師。現在,我命令,一團、二團、三團的全體官兵立即登車出發!”

縣城大街上。平野次郎、付麗梅、平野櫻花、李大栓、李海順、狼仔、爺爺、奶奶、王玉梅、姥爺、姥姥、於雅芬、小世雄等在歡送奔赴瀋陽的師長和虎娃等將士們。在他們身後整齊地站着直屬營和身着抗聯服裝的野戰醫院的同志們。

爆竹聲、鑼鼓聲、東北秧歌的嗩吶聲和人羣的歡呼聲響徹雲霄。趕赴瀋陽的戰士們整齊列隊,全副武裝,雄赳赳地陸續登上汽車,與車下面歡送的同志們揮手再見。

師長過來與大家道別。

爺爺說:“師長,到了奉天可別忘了找弟妹和孩子啊?”

師長說:“大哥,不會忘了。好日子到了,您和大嫂可要多保重啊。”

奶奶說:“不用掛念我們,你就放心吧。想着把弟妹和孩子領回來。”

師長說:“我一定把她們娘倆帶回來。”

喬二寶跑過來,給爺爺敬禮。

爺爺說:“二寶,想着路過德順看看你的父母!”

喬二寶說:“謝謝站長!”

虎娃風風火火地跑過來,看着大家,不好意思地傻笑着。虎娃悄悄遞給平野櫻花一隻小巧玲瓏的小手槍和一包子彈。

櫻花臉蛋兒紅紅地,瞟了大家一眼,對虎娃說:“到外邊多保重。”

師長過來說:“櫻花放心,我們回來就給你們倆和枝子他們倆辦喜事兒。”

虎娃說:“咱們很快就回來。”

虎娃來到爺爺、奶奶和平野夫婦面前敬禮說:“各位老人多保重,我們出發了!”

平野喊道:“虎娃,一路平安吶!”

爺爺說:“我等着你們的好消息!行啦,快帶隊伍去吧。”

虎娃抱着小世雄親了一口。虎娃轉身就跑到了一輛汽車的駕駛室裡面,探出身子向大家再見。

小世雄騎在爺爺的脖頸上,揮舞着一面小紅旗大聲喊着:“你們早點回來!”

日本軍國主義在中國實行了以平頂山慘案爲起始的殺光、燒光、搶光三光政策後,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東北抗日聯軍在沒有上級軍事機關,沒有後方,沒有友軍,沒有補給來源,氣候嚴酷,腹背受敵,敵衆我寡等種種不利條件下,堅決抗戰,轉戰東北14年,犧牲指戰員5萬多人,斃殺日軍18萬6000餘人,迫使85萬日本關東軍無力南下。正是他們的浴血奮戰,拯救了中華民族的信心危機,振興了華夏兒女的民族精神,粉碎了日本侵略者迅速征服華夏民族的夢想,爲中華民族偉大的抗日戰爭取得最後勝利,立下了不朽的功勳(明天發表最後一章後記——《警鐘長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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