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忠魂
楊師長說，那是1932年初，那一年冬季的雪特別大，偌大的林海雪原顯得更加雄偉壯觀。進攻鏡泊湖的日寇吉野旅團經過義勇軍的一系列打擊，受到重創，傷亡慘重，逃進江安縣城時僅剩下了400人。據內線報告，吉野要率領這些殘兵敗將向西北20公里外的中東鐵路海林站逃竄，準備乘火車逃往哈爾濱。當時，主導攻打吉野旅團的義勇軍指揮、共產黨人、抗日遊擊隊隊長李廷，便趕到江安城聯絡各抗日武裝聯合作戰，準備消滅這部分逃敵。
李廷在去海林站與鐵路工人抗日遊擊隊聯繫的途中，選擇了距江安15公里，距海林站10公里的韓家營子作爲伏擊地點。這裡是江安通往海林的唯一道路，兩山夾一峙，公路就打兩峙中間通過。在韓家營子半山腰有一塊窪地，是很好的隱蔽伏擊陣地。
當時團部住在綏芬河的咱們東北軍團長張治邦主張堅決抗日。到了海林站的當天晚間，李廷與張志邦通了電話。
張志邦表示：我張治邦堅決抗日，堅決出兵。你需要多少兵？
李廷說：我要一個連就行。
張志邦說：給你一個營的兵力好啦。把八連調給你，八連長張子龍，那可是我們的趙子龍啊。我再撥給你兩個連，作八連的左右手。這三個連的部隊今晚從綏芬河上車，明天早晨趕到海林。另外爲了方便你的指揮和協調，我把這三個連的營長和營部留下。
李廷說：那我就謝謝張團長了。
楊師長激動地說，部隊出發前，我在隊伍前面講話：弟兄們，爲了方便統一指揮，團長決定營部不隨大家前往戰場。但是，我楊志臣要和大家說，東北軍自九一八以來，執行不抵抗的命令，咱們東北軍把中國人的臉都丟盡了。今天，報仇雪恨的一天終於來到了。我在此拜託各位，每個人替我多打死一個鬼子，也好讓我解解恨，也好讓我理直氣壯地喊一聲，咱們是中國人，咱們東北軍的軍人是血性漢子！今天、明天，如果哪位弟兄爲國戰死，就是民族英雄。我楊志臣就替他給他的老人當兒子，一輩子替他向老人盡孝。
當時我單腿跪地，拱手，大喊：我拜託大家了！
戰士們高喊：打鬼子，打鬼子，打鬼子！氣氛十分感人。
楊師長繼續說, 第二天的清晨，八連和九連、七連等300名官兵按時抵達海林火車站。
八連連長張子龍年輕英俊，給李廷敬禮：李隊長好！我是東北軍八連連長，叫張子龍，按照張團長的命令，率部向您報到！
副連長寶元峰向李延敬禮，說：副連長寶元峰向您報到！
在海林火車站調度室，李廷向張子龍等3個連的軍官介紹說：這次戰鬥，選擇距寧安15公里，距海林站10公里的韓家營子作爲伏擊地點。這裡是柳安通往海林的唯一道路，兩山夾峙，公路似溝。在韓家營子半山腰有塊窪地，是很好的隱蔽伏擊陣地。東山有松樹溝、柞樹溝，西山有楊樹溝，形成左右兩翼可作爲掩護部隊的屏障。八連在韓家營子前的窪地---狼窩圈進行伏擊。九連和七連具體負責在楊樹溝和柞樹溝兩邊進行策應。大家還有什麼意見沒有？
衆軍官回答：沒有了。
李廷說：開始行動!
300名東北軍士兵全副武裝，小跑着陸續開赴戰場。
楊師長說，與此同時，吉野也在想辦法，準備逃離江安縣城。
在江安縣城日本人的醫院裡面，吉野對一名打掃衛生的中國人說：你地，是大日本皇軍的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對方回答：太君，我叫魏富財。
吉野說：你在韓家營子一帶有親戚嗎？
魏富財說：有啊。
吉野拍拍魏富財的肩膀說：魏桑，我地給你100元的金票，你地幫我做一件事情？
魏富財趕忙回答說：可以，可以。只要皇軍信得過我。
吉野說：你地，以走親戚的名義到韓家營子走一趟，一路上好好看看，是不是有抗匪地埋伏？
魏富財低頭哈腰地說：我願意爲皇軍效勞，現在就去。
吉野高興地說：遙希，朋友大大地。
楊師長說，魏富財這個漢奸，死心塌地爲日本人效勞。他頂風冒雪地來到韓家營子後，在一個飯店裡面與三個昔日發小的朋友一起吃喝。大家喝得暈暈乎乎。
其中一個朋友說：昨天咱們韓家店的狼窩圈一帶來了不少大兵，像是東北軍，都是全副武裝。看樣子是要打仗啦，這幾天可要小心點兒，別他媽地隨便走動啦。
魏富財立刻警覺起來。問道：別的地方還有嗎？
那個朋友說：楊樹溝和柞樹溝也有，加一起足有好幾百人吶。
魏富財當天就屁顛屁顛地回到江安縣城日本人的醫院向吉野密報說：韓家營子的狼窩圈、楊樹溝和柞木溝有幾百東北軍，都是全副武裝，看樣子是要打伏擊。
吉野得知如此重要的情報又驚又喜。
吉野說：魏桑，你地大大的朋友，金票大大地有。
吉野從兜裡掏出一沓鈔票遞給了魏富財。
魏富財連忙鞠躬說：
謝太君，謝太君。
當天的晚間，吉野在辦公室裡反覆查看地圖，反覆設計。突然，他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起來。
吉野自言自語地說：有了我的的反伏擊作戰計劃，看你東北軍還有什麼招法？
楊師長說，清晨，在東北軍的陣地上，從韓家營子伏擊陣地上跑來一個哨兵向張子龍連長和寶元峰副連長報告說：發現從寧安方向開來的30輛日本軍車。
又一個哨兵報告說：我是東山頭哨兵，發現楊樹溝、柞樹溝後嶺有穿灰軍服的隊伍彎腰移動潛行。
張子龍連長吃了一驚：不好，伏擊陣地已經暴露。看來日軍換上僞警備軍的灰軍服，迷惑了在右翼佈防的七連，繞過他們的陣地來襲擊我們主陣地了。
哨兵來報告說：西山下也發現100多名穿灰軍服的敵人。
張子龍連長對連部的軍官們說：鬼子要採取三面包圍的戰術進攻主陣地，企圖一舉突破主陣地逃向海林。現在，指揮部已調部隊來增援了，兩翼還有九連和七連，打起來可內外夾擊，敵人跑不掉！不打，對不起死難的東北父老鄉親，我們要與日軍決一死戰！
張子龍連長立即把全連集合起來，鼓勵全連官兵們說：兄弟們，伏擊戰變成了陣地戰，咱們殺敵報國，爲死難同胞報仇的時候到了，我們有援軍，決不讓東洋鬼子跑掉！
此時，跳下軍車的200多名日軍衝了上來，張子龍連長射出第一顆子彈，大喊一聲：開火！
東北軍官兵們毫不畏懼，打得很勇猛，一連打倒衝上來的20多個日本兵。
一個排長報告說：連長，咱們現在是三面受敵。
張子龍連長說：堅守陣地，絕不後撤。
戰士們奮勇殺敵，鬼子的火力也很猛，密集的炮彈在東北軍陣地爆炸，不時有東北軍士兵中彈犧牲和負傷。
激烈的戰鬥進行了兩個小時，一連全體官兵打退鬼子三次進攻，打死鬼子100多人，全連官兵大部分負傷，有30多名戰士犧牲。
當敵人再一次發起進攻的時候，戰士們繼續向敵人射擊、投彈，大批的敵人倒在陣前。敵人潰退後，惱羞成怒，使用所有的炮火進行猛烈的轟擊，又有不少戰士倒下犧牲。
一個戰士跑來報告說：連長，守西山的劉排長、李司務長等20名官兵全部陣亡，西山失守了。
張子龍連長已經三處負傷，來不及包紮，血流不止。
張子龍問道：副連長，我們還有多少人。
副連長寶元峰報告：加上我們倆，只有我們30名傷員了。
張子龍連長視死如歸，把所有的傷員找到一起，大喊：兄弟們，我們是中國軍人，決不向鬼子低頭。我們30名傷員，也要和小鬼子幹到底。有沒有決心。
大家齊聲回答：有！
鬼子們衝上了陣地，張子龍連長大喊一聲：兄弟們，衝啊！
副連長寶元峰率先端上刺刀與衝上來的日軍進行肉搏；有的戰士把刺刀插入敵人胸膛，倒在了敵人身上；有的滾入敵人羣中拉響最後一顆手榴彈與鬼子同歸於盡；張子龍連長打光了手槍裡的子彈後，撿起戰死士兵的長槍，拼着最後一點氣力衝向敵人，刺死一個鬼子後，終因傷勢過重倒在血泊中，張子龍二目圓睜，牙關緊咬，壯烈殉國。
敵人剛剛佔領我軍陣地，山下便響起了衝鋒號聲，一個鬼子向吉野報告說：旅團長，不好了，抗匪的援軍到了。
吉野命令：馬上向海林方向撤退!
楊師長神色莊嚴地說：以張子龍爲首的咱們東北軍八連99名官兵，血戰韓家營子，面對強敵，誓死不退，頑強戰鬥，壯烈殉國，守在柞樹溝的九連和守在楊樹溝的七連也有官兵戰死。不久，義勇軍在江安縣城舉行慶祝抗日大捷與悼念抗日烈士大會，會上當場處決了漢奸魏富財。
爺爺問道：最後，咱們的七連和九連呢？
楊師長說：這次戰鬥以後，因爲擅自調動部隊，幫助游擊隊打鬼子，旅長就把張治邦團長抓起來了。戰士們羣情激奮，要武力搶人。張治邦團長託人捎口信，要我們不要管他，他有辦法保命，讓我趕緊把剩下的兩個連帶走，脫離東北軍抗日去。就這樣，按照團長的安排，我就帶着剩下的七連和九連的弟兄們進山扯起了抗日的大旗。
爺爺說:那這麼說，咱們營活着的弟兄們都在咱們革命軍的隊伍裡。
楊師長說：大部分在。
爺爺問道：那是啥意思？
楊師長說：因爲我們的戰鬥太頻繁，而且沒有後方補給，生存條件極其惡劣，有一部分弟兄們已經犧牲了。
爺爺說：咱們營的弟兄們都是血性漢子啊。楊師長，你有機會替我給大家帶個好，就說我想念他們。
深夜，在雪後密林裡，虎娃和小順子埋伏在馬蹄印的一側。當兩個騎馬的人走近後，虎娃和小順子一個虎躍竄出來，一人一個牽住了馬的籠頭。隨即用手槍逼住騎馬人,命令道:下來！
馬上有一個人說話了：請問，你們是哪路英雄啊?
虎娃說：聽聲音，好耳熟啊。
馬上的人說：你是
虎娃不？
虎娃說：是啊。你們是誰？
馬上的人說：你怎麼還幹上劫道的活兒啦？
虎娃說：哎呀，是付先生啊。
馬上的人說：不錯，我就是付明志。
虎娃說：嗨呀，我當你們是漢奸呢。
小順子這個時候牽着後邊那匹馬走過來了。
馬上的人喊：虎娃，你是虎娃同志不？
虎娃說：我是虎娃，你是誰？
馬上人說：我是革命軍一師師部的石參謀。我奉命送聯絡員來找師長，有萬分火急的信件需要交給師長本人。
虎娃說：那就是說，付先生就是聯絡員了。
馬上人說：正是。
付明志也從馬上下來。呵呵笑了。
付明志說：你們這兩個小子了得，膽子這麼大，深更半夜就敢在密林裡抓漢奸。
小順子發現是付先生，嘿嘿樂了。不好意思地說：你們捂得嚴嚴實實的，沒認出來。
虎娃說：今天我和小順子對先生多有得罪，請先生恕罪。走吧，師長就在前面，請二位上馬，我和小順子領你們去。
虎娃進到洞裡喊：楊師長，您看誰來了？
說着話兒的功夫，付明志和石參謀走進了洞裡。
師長說：哎呀，我說老付，你這個活地圖確實厲害，怎麼就能把我給找到呢？
付明志說：副師長說你找一個叫虎娃的人來了。虎娃和小順子、小蓮子都是我的學生啊。來的時候，我發現趙大哥家沒有人，我一琢磨，進山了。
石參謀說：聯絡員確實厲害，他說，咱們碼着馬蹄印找師長，保證能找到。
付明志說：還有更厲害的呢。虎娃和小順子，在離這10裡地遠的地方就把我們倆給活捉了，用手槍逼住我們，可威嚴着呢。
楊師長哈哈大笑起來：這好啊，你的學生，習文學你，習武學他的爺爺。他們要是沒這兩下子，你們兩個先生就失職了。
付先生髮現了趙長海和趙長江：咋地？你們哥倆也開始殺鬼子了？
趙長海嘿嘿笑着說：先生，您看不像嗎？
付明志高興地說：像，像，你們哥倆錯不了。今後咱們就是戰友了。
趙長海說：還請先生多多指教啊。
付明志說: 都是戰友了，還客氣上了。
師長說：我說大哥，你個小夥子就是虎娃吧？
奶奶說：對，這個臭小子就是虎娃。
師長說：虎娃和小順子、小蓮子這三個人名我都如雷貫耳了。好，你們三個在你們爺爺奶奶的養育下，都是正常發育起來的孩子，個頭都不矮，都挺強壯，一個比一個帥氣漂亮。
付先生從洞壁上摘下一根正在燃燒的松樹明子，和楊師長向洞的深處走去。
走到老虎洞深處，付先生從鞋底拿出一張小紙條。
付明志先生說：這是軍部通訊員今天交給我的絕密通知，讓我務必於今天當面交給您，請您看後立即燒燬。
楊師長認真看信，隨手在松樹明子上把信點燃。
楊師長說：老付，你的任務完成了，你辛苦了。今天太晚了，就在這將就睡一會兒吧。天亮你和趙大哥他們一起下山。
付先生說：好吧。
楊師長和付先生回到大家的身邊。
楊師長說：石參謀，你到外面放暗哨。
石參謀回答：是！
小蓮子過去攙扶付先生，小聲對付先生說：先生，您也是革命軍的人？
付先生說：這你不是看到了嗎？
小蓮子說：那你有槍嗎？
付先生說：有啊。
小蓮子說：先生，您真棒！
楊師長說：老付啊，趙大哥一家子可了不得啊，給我們籌集了大批的藥品和武器彈藥。那邊堆着的是第三批。
付先生說：我早就猜着搶鬼子藥品是他們乾的。可是沒人敢相信哪。
楊師長對爺爺奶奶說：對了，鬼子藥品被搶以後，大家就猜，會是誰幹的呢。老付就說，這不是咱們抗日遊擊隊乾的，已成定局。也不會是綹子們乾的，說綹子們幹事沒有這麼利索的。說一定是一個軍事素質極高，又十分仇恨鬼子的人乾的。那麼會是誰呢？老付說，一定是趙家莊的趙大哥乾的。說這個險活兒，別人幹不了。他說了以後，真就沒有人敢相信。大夥兒說，趙大哥家老的老，小的小，是屬於最稀鬆平常的老百姓家庭，平時和村上維持會混的關係還不錯，肯定不是他乾的。
爺爺說：這個付先生啊，眼睛真毒。他試探過我，我就打馬虎眼。那也沒好使，厲害。
楊師長說：現在看來，虎娃和小順子、小蓮子的文武兩個先生的確都是高手啊。將來這三個孩子也是不可小瞧的啊。
楊師長與付明志對了一下眼光。
付先生說：楊師長，事已至此，乾脆就挑明瞭說吧。
楊師長說：好，我就按照老付說的，談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大家都坐下。
大家都坐在鋪位上，小蓮子則特意挽着付先生的胳膊坐在了簡易木牀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