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們目的也達到了,如果事情順利,倒是會給我們多一些準備的時間。”顏夕掀開車簾,看着一路蕭條的街道,語氣頗爲感慨。
溫憐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隨即挪開視線,淡淡地回了一句:“但願能順利進行。”
顏夕放下車簾坐回原位,沒有回答。
她從未打過仗,自己的這點小計謀能不能順利進行她心裡也沒底,但是總是要努力一把,若是能夠成功等來援軍那便是他們的勝利,若是不能,便只能棄城。
正如溫憐所說,但願一切都能夠順利吧。
這一日的攻城戰打的十分慘烈,城牆上到處都是屍體,城牆外更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飛揚的塵土中瀰漫着濃重血腥味,歷經三個時辰終於偃旗息鼓。
景陽城外的營帳裡,上官麟怒氣衝衝地對着以帷幕遮面的人吼道:“爲何撤退?差一點,只要再繼續進攻,一定能拿下城池的。”
掩面下的男子閃爍着狹長精銳地目光,完美的薄脣輕啓,說道:“若是這麼輕易就能拿下景陽城,在下倒是不用費盡心機,落得輕鬆自在。”
男人冷笑兩聲,難掩笑聲中的諷刺之意。
“你……”上官麟咬牙切齒,眼中閃過狠戾之色,卻又似乎有所顧忌,忍下怒氣,儘量心平氣和地說道:“那讓城裡的內應打開城門,我們不就能夠一口氣攻下城池了?”
早就應該裡應外合,也不會有今天如此慘重的傷亡。
“雖然如此,不過我們現在應該注意的是晏王軍。”男人聲音冷下來,顯得十分謹慎小心。
“晏王軍?”上官麟不解的疑問。
男子讓身邊的侍衛將信函交給上官麟,在他面目震驚的看完內容之後,才說道:“若真有此事,恐怕我們現在已是甕中之鱉,倘若此時擅自行動,必定會損失慘重。”
五萬晏王軍?很難想象這麼多人藏在周圍,他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還是說這是敵人的虛張聲勢?這也不無可能,晏王軍統領蘇研?
呵呵呵——
“你再拖延下去,等到援軍一到,我們可就全完了。”上官麟咬着牙氣道。
可惡,明明他纔是主子,可是這個傢伙卻從來不把他放在眼裡,要不是這人還有用處,一定讓他好看。
“援軍?你要知道,隱藏在暗處的五萬晏王軍可是比得上十萬援軍,如果不能把他們揪出來,哼――你不只會輸的一敗塗地,恐怕連性命都難保。”
男子冷哼一聲,半晌,他的眸光閃過銳色,脣角勾起殘酷的冷笑,道:“皇子殿下,您要是想打贏這場仗,最好聽從在下的命令行事,您應該清楚,這一路以來,整合這羣烏合之衆順利打到帝都,都是誰的功勞?沒有在下,沒有王爺,您現在恐怕還是階下之囚,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說道最後,男子的聲音更加冷酷,警告地語氣中帶着濃厚的威脅之意。
聞言,上官麟氣的臉色又青又白,憤怒地等着男子卻有無可奈何,他的命是西楚攝政王所救,他能在短時間內召集兵馬以及一路攻佔城池打到帝都,亦是這個西楚人的功勞。
他當然最清楚不過,就是因爲清楚才覺得氣氛,他們只是將他當做傀儡,想要得到東陵國,他豈會坐以待斃,等到他榮登大寶,定然要這些人好看。
然而,此時此刻,他只能忍耐,想到此,上官麟收回視線,甩開衣袖轉身走出帳篷。
男子冷着寒光,脣角勾着鄙夷地笑,完全不將此人放在眼裡,他轉眸對着旁邊的侍衛說道:“可有發現?”
“回稟軍師,沒有發現。”他們勘察了四周方圓數百里,沒有發現任何兵馬的蹤跡,所謂五萬晏王軍,恐怕只是虛張聲勢。
沒有發現?男子撫着下巴沉思,既然晏王軍統領出現,那附近定然也會有晏王軍,雖然不知道數量,但是方圓數百里都沒有任何人馬的蹤跡,實在太不尋常。
晏王軍嗎?不能大意。
……
景陽城內,晏王府邸
府內十分安靜,守衛森嚴,巡邏的晏王府侍衛從偏殿門口走過,殿內燈火通明,幾道黑影出現在紙窗上面,這時,從裡面傳出一道清亮柔和的聲音。
“準備的如何?”顏夕面目肅然,依舊是少年的模樣,她坐在主位,看着坐在下首第一位的溫憐問道。
“嗯,叛軍兩天按兵不動,似乎一直派人查探隱藏在城外晏王軍的蹤跡,呵呵呵,就這兩天,差不多準備好了。”溫憐端着茶杯輕抿一口,說道。
“嗯,十八和十九,你下去按照計劃行事,記住,不要聲張,要秘密進行,絕對不能讓人發現了。”顏夕吩咐道。
“是,王妃。”十八和十九恭敬地應聲答道,領命退下。
溫憐看着兩人走出房間,關上房門,這才轉過頭對顏夕說道:“你確定要這麼做?計劃若是失敗,都城會被叛軍不費吹灰之力的攻破,而你就是罪魁禍首。”
這個計劃實在太過危險,他覺得若是能夠死守城池,等待援軍到來,纔是上策。
“即使我不這麼做,也會有別人去做,與其這樣,還不如由利用機會,掌握先機,雖然不能一次擊潰敵軍,但是卻能讓他們有所忌憚,不敢再輕舉妄動。”
她心中也無法確定是否能夠成功,但是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主動出擊,掌握主導權,再其次,她亦是不會認爲叛軍會給她們足夠的時間,等到援軍前來。
溫憐當然明白當前局勢,但是他卻沒想到這個女子竟然會如此膽大妄爲,做出這樣的決斷可不是那麼容易的,要承受多大的壓力和決心才能夠如此堅定將計劃執行下去。
現在,他只能坐等結果,拭目以待了。
深夜過後,天還未亮,東城門四周人影來回穿梭,直到天空開始泛白,太陽慢慢地升起。
上官麟率領八萬大軍再次兵臨城下,沈老將軍站在城牆之上,目光迥然地望着城下,東西南北四個城門守軍嚴陣以待,等待着叛軍地攻擊。
城下鼓聲陣陣傳來,叛軍的震天吼聲從四面八方向城池衝了上來,戰爭再一次打響,箭羽聲,哀嚎聲以及圓木撞擊城門的聲音,再次陷入混戰。
就在此時,幾道人影悄悄地繞過城門的守軍,趁其不備將東城門打開,圍攻東城門以李將軍爲首的叛軍蜂擁而入,攻入城門。
南大門不遠處,叛軍軍師遮面男子騎在白色的駿馬上,冷眸看着這場殊死之戰,突然,一個人騎着快馬來到他的身邊,道:“軍師,東城門開了。”
男子聞言,毫無表情的臉上瞬間血色全無,厲聲道:“不是南城門,而是東城門嗎?”
他的命令明明是將南城門打開,怎麼會是東城門?莫非出了什麼事情?還是說……
“不好。”男子臉色大變,揚起馬鞭飛奔出去,喊道:“右翼軍隨我來。”
他騎馬狂奔,身後的右翼軍八千人緊隨其後,浩浩蕩蕩地朝着東城門而去。
此時,叛軍地先頭部隊爭先恐後地涌進城裡,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尋找敵人,李將軍騎着馬剛隨着軍隊走進去,環顧四周,卻未發現守軍以及其他人的身影,入目的只有他的人。
正當疑惑之際,他的臉色驟變,大叫一聲:“中計了,撤退。”
隨着話音,他趕緊跳轉馬頭朝着城門而去,卻爲時已晚,無數利箭劃破天空墜落而下,腳下以及馬蹄邊只聽到清脆的聲響,隨即帶着火光的箭羽再次落下,伴隨着淒厲的哀嚎聲城內瞬間火光漫天。
男子抵達時便是看到這幅場景,城門打開,裡面卻是火光一片,士兵灰頭土臉地從裡面涌出來,有的人身上甚至燃着大火,景象可謂慘烈。
他醋勁眉頭,更加確定這是一個陷阱,然而敞開的城門卻是攻入城內的最佳機會,裡面雖然混亂不堪,但是火勢不大。
他眯起眼,擡手一揮,一聲令下:“攻城。”他率先朝着城內奔去,但凡逃出城門身上燃着火焰的士兵全部被他斬殺,可是還未等到他入城,便看到一位身着淺青色長衫的少年站在城牆上,居高臨下的望着他。
他勒緊馬繩,停下來擡頭望着少年,清秀臉龐身子纖弱單薄,可是一身清然脫俗的氣質卻深深地吸引了他的視線,看着少年清冷的目光,頓時心生警惕,阻止了軍隊的前行。
先行進入城內的叛軍除了燒成黑炭以及重傷的人之外,全部順利地跑出城外,可是還未走多遠,便有大部分人相繼倒在地上,亦或者有人不斷的嘔吐或捂着腹部咽喉疼痛難忍,讓所有叛軍都恐慌起來。
“你是誰?”男子面無表情的仰望着少年,並沒有因爲當前的形勢而顯得有一絲慌亂之色,依舊淡定自如。
“晏王軍統領蘇研。”顏夕低沉着聲音,神色淡然地看着城下的男子,回答道:“若是在下沒猜錯,閣下便是叛軍的軍師?不知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