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日的目光不自覺的看向顏夕的手臂,一時間語塞,道:“屬下跟隨王爺多年,對王爺的性情亦是略知一二,儘管王爺盡顯無情,但是,屬下看的出來,王爺對王妃是真心的,屬下從未見過王爺對哪個女子如此的……”
“夠了。”顏夕厲聲喝道,“如果你想說這些,那我可以告訴你,君陌染是你主子,你自然是維護他,但是君陌染與我沒有任何關係,而我的心胸也沒有寬廣到能夠原諒一個企圖傷害我的女兒,我的丈夫,將我關在這裡牢籠裡的混蛋。”
“您是西楚攝政王妃,是王爺明媒正娶拜過堂的,王妃說出這樣的話,若是讓王爺聽到……”弘日微怒,王爺將她當成生命中的女人,而她竟是對王爺充滿怨恨,甚至不將自己當成王爺的正妃,就算他只是下人,亦是無法忍受,替王爺不平。
“君陌染聽到又如何?寧爲玉碎不爲瓦全,我不想做的事情,誰也別想逼我。”顏夕狠狠地說道,然後片刻不停的走出了亭閣。
弘日雙拳緊握,沒有再多加阻攔,只是王爺他至今昏迷不醒,就連御醫都無法診斷出病症,若是水月在,只是他知道水月當初爲了救王爺,早已經賠上了自己的命。
儘管他對水月無感,但是那個女人對王爺卻是真心,倘若王妃亦是如此,王爺也能得償所願,那該有多好。
只是可惜,天意弄人,王爺和王妃之間有太多恩怨,並非一朝一夕能夠化解,而王爺現在病重,羣醫束手無策,該是如何是好?
神醫谷早已下了死令,再也不准他們踏入一步,是生是死都不會再醫治西楚皇室中的任何人……
“弘統領,我們幾個這就下去商討治療方案,還請容我們些時間。”太醫院院首對弘日說道。
弘日冷着臉,僵硬的點了點頭,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
顏夕回到房間,便屏退所有宮女太監,趴在牀上將頭埋進錦被裡,她的心是不安的,即便她恨君陌染,但是卻從未想過要了他的命。
因爲人都是有感情的,一個人對你的好壞亦是能夠感受到,即便那個人做過很多壞事,卻唯獨對你用盡心思的好,就算是鐵石心腸,亦是不會毫無感覺的。
命在旦夕嗎?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對君陌染,她不知是恨還是其他的感情,她的內心是矛盾的。
“向夫人,您不能進去,向夫人。”門外突然吵鬧起來,房門打開,君清不顧宮女的阻攔硬是闖了進來。
小宮女有些害怕的躬着身子,“王,王妃,奴婢有攔着,但是……”這位即便被皇室出名,卻仍然是王爺同父異母的長姐,她們不敢大力阻攔,免得傷了向夫人,受到處罰。
顏夕擺了擺手,道:“沒關係,你們出去吧。”
房門關閉的一瞬間,君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顏夕嚇了一跳,連忙走下牀想要將她扶起來,但是君清卻執意不起,只聽她懇求道:“夕兒,姐姐求你,去見見阿染吧。”
現在太醫院的御醫都聚在一起商討方案,到現在卻仍然沒有頭緒,她心中着急卻沒有絲毫的辦法,阿染就是昏迷中亦是叫着‘研兒’的名字,讓她感到心痛。
而現在,她唯一能爲阿染做的,便是帶着他最想見的人去見他,這或許是她能爲阿染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姐姐你先起來,我們再慢慢說,可好?”顏夕將君清扶起來,拉着她坐到牀邊,說道:“姐姐,對不起,我不能去看他。”
“爲什麼?”君清急忙問道,“阿染現在昏迷不醒,口口聲聲都在喊着你的名字,就算阿染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但是你就看在他對你一片真心的份上,去看看他,好不好?”
“要讓一個人死心,就只能狠下心不能給他任何可能性,我無法迴應君陌染的感情,便不能自私的接受他對我的好,更不能給他任何希望。”顏夕解釋。
與阿瑾分開的時日,亦是讓她成長了很多,心也變得成熟了,她亦是知道別人當她無情無義,但是她有自己堅守的原則,她要對自己的感情有始有終,亦是要對別人付出的感情有個交代。
情債難還,她很清楚,所以她能做的只是儘量避免感情的接觸,僅此而已。
“夕兒。”君清崩潰地哭出聲音,“阿染連命都快要沒了,還談什麼希望和失望啊。”
“就當姐姐求你,去見見他吧,這也許是最後一面了。”君清失聲痛哭。
顏夕臉色一變,“君陌染病的真有這麼嚴重?御醫怎麼說?是什麼病?”
“太醫院的御醫全部都看過了,誰也沒檢查出到底是病因,現在羣醫聚首,商量對策呢,可是,我怕是……”君清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顏夕臉色蒼白,羣醫竟是束手無策,這怎麼可能,太醫院裡都是醫術高明的醫者,怎麼會連病因都查不出來?
君清哭了一會兒,緊緊抓住顏夕的手,道:“夕兒,你去看看他,姐姐求你了。”
“嗯。”顏夕點頭,她終究還是心軟了,只得在心中一陣無奈的嘆息。
君清將下人全部屏退,在關閉房門的時候,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屋內的顏夕,最後化作一聲嘆息,將房門緊閉。
房間裡一片寂靜,顏夕緩步走到牀邊,剛要坐在凳子上,便聽到君陌染昏迷輕啓,“研兒……研兒……”
顏夕的身子一僵,擡眼看了看昏迷中的人,然後坐了下來。
牀上的男人面色蒼白如紙,失了平日氣勢凌人的樣子,此時竟是讓人感覺到他的脆弱和衰弱,讓顏夕的心裡不是滋味。
“君陌染,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放過我?”她輕輕地低聲呢喃。
話音剛落,突然她的手被緊緊抓住,手腕上緊握的力道,顏夕驚的睜大瞳眸轉眸看向君陌染,只見他雙眼緊閉,並無醒來的跡象,才稍稍安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