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0、劍號巨闕
鄭安平回到家中,妻子已經睡了,第二天仍待他如常,聽說孩子被送去范雎那裡也沒有追問。UC小說網:他恐越描越黑,自然也不會說什麼,於是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午後鄭安平正在打盹,王稽卻又來了,拿枯草撥弄他的鼻子,逗貓一般。
鄭安平打了個噴嚏,清醒過來,看見是王稽,四顧無人,憤憤然把昨天的事向他說了,同時咬牙切齒將他譴責一番。
王稽微笑着聽他訴說完畢,低下頭:“那最近我就先不來找你了。”
“哦?”鄭安平出乎意料,脫口而出,“爲什麼?”
王稽很快答道:“玩膩了唄。”
此語一出,他就看到鄭安平投來難以置信的驚訝目光,連忙一笑:“我喜歡你,怎麼會讓你爲難?你高興了,我才高興不是?”
這話說得懇切,鄭安平倒是一時無語。
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王稽道:“那我就先走了,等夫人的病症好轉了來告訴我一聲。”說完,他在鄭安平手上輕捏一把,真的就這麼走了。
鄭安平心中也不知識何種滋味,坐在那裡直髮愣。不過,他也沒有愣多久因爲很快,范雎請來的那位名醫就過來了。
經這位頗有些仙風道骨的老頭兒診斷,鄭妻果然罹患消渴之疾。不過,名醫安慰鄭安平全家,說這病又並非無藥可治得上就死,只要精心調養,也可常葆無虞。他開了些方子,又囑咐他們要保持患者精神穩定,避免情緒波動,以及使患者節制慾念控制飲食云云,詳盡地說了無數注意事項,方纔離去。
鄭安平心裡雖略微寬慰,但仍是惴惴地琢磨着那些注意事項,這下他也顧不上想別的了,一門心思地安慰和伺候起妻子來。
最近秦趙兩國又行開戰,而且進入僵持狀態,這導致范雎十分繁忙,整日在那裡謀劃商議,難得騰出空來。饒是如此,他還時不時打發人來探望鄭妻病症,十分關心。
這麼一團亂麻似的過了一段時間,鄭安平見果如那名醫所說,妻子的病情逐漸穩定、見好,這才慢慢放了心,有些空閒尋思別的事情了。鄭母也和他是一樣的情緒變化,見媳婦好了,便惦記起孫子,一再催促鄭安平去把修文修武接回來。
鄭安平從命來到范雎府上,卻聽說他出去還沒有回來。
範妻也不拿他見外,便領着孩子出來見他。範妻自己沒有孩子,對修文修武那是喜歡得不得了,住了這些天早有了感情,聽說他要把孩子接走,拉着捨不得鬆手,眼圈都紅了。
小孩子都是屬老鼠的,撂爪就忘,這麼多天住得舒服,早就忘了當初是爲什麼被送來的了,看見鄭安平親熱得不行,雖然在這裡過得樂不思蜀,跟他回家當然也不會反對。
鄭安平隨便談了幾句,正待告辭,卻聽見人說范雎回來了。範妻善解人意地道:“如此你們談吧,我再帶他倆下去吃點東西。”說着,拉着兩個孩子便走了出去,親不夠似的。
范雎滿身俱是疲憊,不過精神還算可以,他一見鄭安平便道:“安平,你來得正好,一直沒時間去你那裡,正想找你呢。”
鄭安平這兩天難得放鬆下來,直接就攤開腿躺了下去,懶懶道:“找我作什麼?請我去做大將軍啊?”
范雎道:“沒錯。這事我已經和大王商量好了。”
鄭安平一骨碌爬起來:“真的假的?”
范雎也放鬆地坐下來,舒展一下僵硬的腰:“唉……最近和趙國熬着,雙方都損失不小,很多事顧不上……大王已經答應,任你做偏將軍。”
“是嗎?”鄭安平大爲欣喜,然而想起妻子,又有些躊躇,難道就要上戰場打仗了嗎?他拿手按住脅下,那裡有塊傷疤,開始隱隱作痛。“我要帶兵去和趙國作戰嗎?”
范雎道:“哪裡就能呢!就算大王放心,你自己能放心嗎?你放心我也放心不了啊。現在我們都有安排,暫時用不到你。你從來沒領兵打過仗,豈可一蹴而就?你先在這裡歷練一下,多多觀察訓練,等以後有機會再上不遲。”
這聽起來正合鄭安平的意思,他心滿意足地道:“那好啊。”
范雎微微笑了:“還有一件事也很好。大王說要封王大夫去做河東守,這樣他就再也沒法糾纏你了,你可以放心了。而且,遠離這邊看不慣他的一些國戚,再提升他的官職他們也就鞭長莫及了——這也是能對王大夫封賞的最好辦法了。這件事真的是一箭三雕呢。”
“河東守?”鄭安平心一下子沉下來,開始發呆。
“怎麼?你不原意?”范雎看他神情有異,問道。
“不,不……只是……那,他能願意嗎?”鄭安平期期艾艾道。
“不要緊,這事和你沒關係,雖然是出於我的建議,但是大王一直也有這個意思。王大夫做了河東守,又可以重振旗鼓了,這畢竟是爲他好,我想他不會違抗的。分開就好了,你以後就不用擔心他……強迫你了。”
“這……好啊。”鄭安平強笑,做出一副解脫了的樣子,眼神卻有些飄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