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8、始制文字 乃服衣裳
范雎沒動,嬴稷的下巴抵着他的頭頂說話,像什麼活物似的。
“大王可一定要小心啊。”
“你怎麼不說捨不得寡人走呢?”嬴稷口氣裡有埋怨的成分。
“此次秦國傾全國之力,務必要一舉得勝,大王雖然面上坦然,可作爲決戰,臣也知道大王心裡一直繃得緊緊的。如果不去,臣想大王定也放心不下,臣又不能爲大王上陣廝殺,也不敢拖累大王,只望大王要小心行事,保重身體,勿讓臣惦念。”范雎擰過頭來道。
嬴稷咬着嘴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丞相,你總是這麼客氣,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讓寡人心裡癢得不行呢。”
范雎揚揚眉:“癢?爲什麼癢?”
嬴稷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滋味。”
范雎笑着打趣他:“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是什麼滋味?”
嬴稷不說話,心想:他頭略歪着說話的神氣,怎麼看着比哪個姬妾都要撩人?這話他不敢說出來造次,可那種明明得到偏又若即若離握不穩當的感覺讓他委實心癢難搔,他一橫心,俯□就勢在范雎額頭上親了一口。
范雎的動作一下子僵了下來,兩人對視着,都不知說些什麼好了。
撲通一聲打破了尷尬的安靜,兩人循聲轉過頭去,原來是一旁池塘裡,不知怎麼的蹦出一尾魚來。
那白魚到了旱地,只是一味掙扎,滾的一身是土,卻怎麼也跳回不到那池子裡去了。
嬴稷饒有興致地看了一會兒,道:“這可不就像那被武安侯困住的趙括一樣麼?”
范雎默默起身,撿起那奄奄一息的魚扔進水中。
嬴稷沒話找話地道:“又是鴿子又是救魚的,丞相你可真夠善良的。”
范雎嗤了一聲:“臣哪裡善良了。”
嬴稷見他沒有不理自己,大爲欣慰,笑着湊過去:“你呀,對誰都那麼容忍,連小魚小獸出了事都不忍心,還說自己不善良。”
范雎淡淡一笑:“小魚小獸不忍心,可臣出的那些主意,派人做的那些事,打下的那些地方,害的人命,可不止千條萬條了。”
嬴稷一愣,觀察他的神色:“丞相……你爲這個煩惱嗎?”
范雎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倒笑了起來:“臣不煩惱。臣做了就是做了,臣只是不想裝什麼善良。”
嬴稷一時激動,抓起他的手:“丞相,你這個人說話,怎麼就這麼合寡人的心意呢。”
范雎知他一向最不喜別人虛三假四、畢恭畢敬,便又道:“嗬,都和大王一樣什麼也不管不顧,只想着自己,就合了您的心意了?”
嬴稷笑道:“寡人哪有隻想着自己,寡人想丞相,可比想自己多的多呢。”
如此顛來倒去,二人又談了半天,嬴稷終於依依不捨道:“不行,寡人得走了,明天一早動身河內,怎麼着也得準備準備。”
范雎道:“原也該了,臣早就想勸大王了。”
“哦?”嬴稷斜斜眼,“那丞相今日爲何沒勸?”
范雎低頭一笑:“大王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嗎。”
嬴稷又是一陣激盪,眼望着他道:“丞相,寡人真是不想走了。可是趙國糧道被切,成敗在此一舉,全國上下十五歲以上的男子都被寡人徵發去了,寡人不以身作則,親自去看看又怎麼行呢?”
范雎道:“這個臣當然理解,大王此去,定能督戰成功,勝利歸來。臣在這裡爲大王祈福。”
嬴稷拉拉他的手:“那寡人走了。”
范雎點點頭,道:“大王慢走。”
嬴稷轉過身又回過來:“寡人可真走了。”
范雎道:“大王走好,務必小心。”
“走了啊?”
“恭送大王。”
嬴稷擺擺手,大步離去。然而走了幾步,他再次停下來,匆匆掉轉回身,來到范雎身邊,一把把他拉進懷裡,緊緊抱住。同時,貼近他耳邊道:“範叔,想着我啊。”
背離歷史而編不圓乎,也真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