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5、鱗潛羽翔
從傍晚開始,雨一陣一陣的,下得越來越大了。UC小 說 網:由潺潺變爲叮咚,又由叮咚變到傾盆。
范雎的心情不斷起伏,最後終於歸於平復。雖然還早,但他感到十分疲憊,於是站起來,打算就這麼睡了。
正在這時,只聽外邊支吾一聲,隨即一個溼漉漉的人闖了進來,不是別人,正是秦王。
范雎嚇了一跳:“大……王?怎麼來了?”
嬴稷半邊衣袍都溼透了,沒帶琉冠,一綹頭髮還在滴水,卻是毫不在乎,只笑嘻嘻地看着范雎。
范雎平靜下來:“大王怎麼不聲不響就進來了?”
嬴稷笑道:“想給丞相一個驚喜嘛。”
范雎心想:還驚喜?驚嚇還差不多。他道:“大王怎麼如此不注意保重自己,下這麼大的雨還要出來。”
嬴稷道:“寡人出行的時候,已經不下了。寡人還以爲就停了呢。”
“這哪裡像會停的樣子啊。”范雎不禁說道,“大王,快進去換件衣服吧,小心着涼……怎麼就淋成這個樣子呢。”
嬴稷邊走邊道:“關鍵都怪我那車太不濟事,什麼也擋不住,侍衛只恨不能化身銅牆鐵壁擋着了,哈哈。”
范雎知道秦王一向愛那種風光的平頂車,自然是擋不住什麼大雨的,因嘆道:“那也該找個地方避一避啊,又何必一定要頂着大雨前來,把自己弄這麼溼呢!”
嬴稷忽然扭過頭笑道:“丞相很關心寡人啊!”
范雎不語,嬴稷自覺無趣,掩飾道:“其實,寡人之所以過來,實在是突然有事。”
范雎微凜:“難道白將軍那裡情況有變?今日不是還說誘敵深入的陣勢已布備完善了嗎。”
嬴稷道:“不是那個,是寡人突然想起鴿子的一個問題,趕緊來請教丞相。”
范雎鬆了口氣,苦笑道:“這……鴿子怎麼了?”
嬴稷進屋坐下,認認真真煞有介事:“丞相,寡人今天突然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你送寡人的那隻鴿子似乎從來就沒有尿過尿,不會是因爲喂的水太少了吧。”
范雎正要招呼僕人爲秦王拿衣服,還沒出口的一句話當即被噎在嘴裡,差點沒把自己嗆着。他哭笑不得:“這……難道大王沒發現,鳥都是……沒有尿液的嗎?”
嬴稷皺皺眉頭:“是嗎,寡人又沒有養過鳥,反正馬是有的。”
范雎無語,親自去拿衣服以逃避。
他找了一件簇新的長袍,說起來這長袍還是秦王給的,因是楚衣,又長又花哨,范雎一直沒有穿,現在正好拿出來物歸原主。
嬴稷朝范雎手託的衣袍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地把外衣脫了扔在地上,接過來就穿。不料那楚袍與秦衣不同,下襬不開衩,反而是連接起來從後面繞過來的,衣裾繁複,秦王雖然不是衣來伸手的人,卻也抓着腰帶繞來繞去,怎麼也搞不定了。
屋裡沒有服侍的人,范雎直着眼看了一會兒,只得伸出手去:“大王,讓臣來幫你吧。”
他把後面的衣襟環繞過來,調整腰帶系扎。兩人距離如此之近,嬴稷又可以聞到他身上那淡淡的茶香,而且,他覺得,那姿勢簡直可以算得上是一個擁抱了。
他忍不住慢慢把頭前傾,向范雎仰着的臉越靠越近。
范雎有所覺察,頭仰得也越來越靠後。嬴稷不屈不撓地低頭,幾乎能看到他瞳仁裡的影子。終於,嬴稷心一橫,直接就把臉壓了下去。
然而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他就被范雎猛地推了出去。
這一推十分地粗暴大力,他從來不知道範雎那總讓人擔心下一時間就倒下去的身軀竟會有這把子力氣。嬴稷被他推得跪在地上,頭差點沒撞上牆角,他是真的有些惱了,難道寡人就是這樣令你嫌惡嗎?
嬴稷憤憤地轉過頭來,卻看到令他魂不附體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