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我們怎麼辦?”
柳伐換了一身衣服,站在湖邊,緊皺着眉頭,心中一片煩悶,入了陽府,方知這一切和他想象的大有不同。
“回去,陽府,不急!”
半晌,柳伐終於斬釘截鐵的轉過頭,不再去想,陽府雖好,卻不是時候,他有些輕率了。
五人聽到柳伐的話,心裡也是一鬆,蠻子和大理激戰這一夜,對這場戰役體會最深的莫過於柳伐和老四了,此次柳伐想取巧奪下陽府,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是陽府如同西南其他諸郡,倒還好說,只是柳伐明確的感覺到了,在這陽府之中,大理好像並不被排斥,甚至還會有軍民合作,這實在是讓柳伐有些不解。
也是曹家在西南府橫行霸道慣了,在這陽府,更是如同土皇帝一般,欺壓百姓,魚肉鄉里,這西南府,名義上說,還是屬於大夏的管轄範圍,實際上天高皇帝遠,少武卿的命令在這裡不過是一紙空文,再加上西北長期戰亂,實在是有心無力,這也導致了四姓在西南府的地位。
進來的時候,倒是容易,只是要出去,卻沒那麼簡單,蠻子新敗,雖然有不少的死在了飛仙湖中,但是還是有不少人逃了出去,依着段青的性子,怎麼可能放過他們,於是段青早早在飛仙湖周邊設下關卡,但有蠻子出沒,不問原因,格殺勿論,蠻子在西南府的惡性也是人盡皆知,走到哪裡,如同蝗蟲過境,百姓也是對他們恨之入骨,如此一來,倒是沒有什麼阻礙,也是因爲如此,沿途少了很多人,五六個人走在一起,還是很能讓人矚目的。
不過這飛仙湖地形複雜,大理來這裡的時間畢竟不長,百密一疏,也是很正常,西南多水,有水則可活,六人皆是水性極好之人,半日的功夫,早已出了吳城。
柳伐這一去就是幾日,現在就是戰亂之時,很難傳遞消息,當寒舉知道柳伐獨自去了陽府之時,着實是嚇了一跳,一等柳伐回來,馬上跟其他七人一同向柳伐請罪,他們本來就應該是柳伐的侍衛,護衛柳伐周全,柳伐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他們也只有以死謝天下了。
“恭迎將軍!”
未至洪城,接到消息的熊家俊等人已經在洪城外等候了,奪取洪城郡之後,洪城士族多次想求見柳伐,只是柳伐卻從來沒有踏足洪城過,好容易等到柳伐來了,衆人都是不甘落後,都跑到洪城外迎接柳伐。
林家在湘陰得到的好處,洪城郡的士族也是有所耳聞,面對利益,沒有不心動的人,如今的洪城,柳伐是主,縱然有人心中排斥,但是強大的武力在那裡,又有多少人敢不服。
“諸位,柳某有禮了!”
柳伐微微一笑,隨即跳下馬來,此時熊家俊臉色一整,又使了使眼色,林仕杭會意,跪倒在地,恭聲道:“下官無能,致使大理賊寇圍困洪城,讓百姓受苦,柳將軍救洪城百姓於水火,實在是洪城百姓之富,還請柳將軍帶軍入主洪城,接管洪城兵馬,確保洪城百姓安寧,下官感激不盡。”
柳伐看着林仕杭,沉默半晌,最後才點點頭,只說了一個好字。聽到柳伐答應,熊家俊與林仕杭也是滿臉欣喜,就在此時一旁的洪城鄉紳也開始向柳伐問好。
半晌,柳伐終究是有些疲憊,隨即打了一個呵欠,洪城的鄉紳也是人老成精,紛紛告辭,盞茶功夫,碩大的府邸之中僅剩下柳伐和盧玄幾人。
“你是林家的子弟?”
看到熊家俊與林仕杭有些親密,柳伐已經多少能猜出來一些東西了。
果然林仕杭點點頭,看了一眼熊家俊,有微微一笑,隨即有些恭敬的看着柳伐,恭聲道:“家俊是我妹夫,我父親是林天北。”
柳伐微微一笑,看着二人,眼中深意,一閃而逝,林天北老奸巨猾,他是見識過的,只是林天北這麼放心自己,也是讓他頗覺得奇怪,林仕杭將洪城郡的兵馬交至自己手中,也是林家友善的表現,只是柳伐很奇怪,在洪城這一畝三分地上,曹家竟然會讓林仕杭做一郡校尉,實在是有趣。
征戰天下,需要錢財軍力,在西南,柳伐並不是一家獨大,更何況,在南獄,已經有了亂像,蠻子自從殺入衝城,打破了南獄的平靜,南獄就再也不在秦文的掌控之中了。
林仕杭麾下的人馬對柳伐可以稱得上是雪中送炭,事實上,柳伐還沒有來洪城之前,盧玄已經接管了洪城的軍政,只是盧玄也只是一介武夫,很多事情他是做不來的,再者說,在這洪城之中,若說威望,熊家俊和林仕杭還是比他要強一點的,況且柳伐臨走之時也是吩咐過,所以很多的事情他也是和二人商量着來。
“我這次去陽府,洪城可有什麼事發生?”
熊家俊知道柳伐這話是問盧玄的,所以也沒有多嘴,他是個機靈人,看得出來,此次柳伐北上沒有什麼收穫,所以更加不敢多言,只是有些站立不安。
柳伐微微一笑,不等熊家俊回答,隨即又道:“家俊可是有事?”
熊家俊等的就是這句話,面上露出一個犯難的表情,隨即又點點頭,沉聲道:“這個,的確,我與林大哥還有要事……”
柳伐點點頭,又起身送了送二人,待到二人背影模糊,柳伐才嘆了一口氣,看了看一旁的盧玄,苦笑道:“千金易得,良才難求啊!”
盧玄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撓撓頭,學着青雲飛憨笑一聲,隨即又跟着柳伐進了郡守府。
“將軍,塵關有消息了!”
柳伐一震,頓了頓,隨即又向大廳走過去:“進去說!”
“青雲飛帶領麾下兵馬及時趕到,將莽原城的那些謀逆打的落荒而逃,塵關之圍也是解了!”
“如此甚好,甚好!”
聽到盧玄的話,柳伐沉默半晌,終於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塵關是他的根基所在,斷不容有失,對他來說,失掉湘陰都不如失掉塵關讓他心疼。
柳伐現在也着實是有了一種危機感,他征戰在外,家中卻是屢屢危急,這也讓他有些慚愧,先有家,再有霸業,若是沒有了家,負了天下又怎樣!
“洪城郡之事,還需要你多操心,我們從南獄一路打過來,靠的不是嘴皮子,但是要說治理郡縣,還需要文士,熊家俊倒是有才,只是他畢竟是士族之人,我對她也並不太放心,這擔子還是要壓在你肩上,知道嗎?”
盧玄點點頭,沒有多說話,心中卻有些沉重,他是個大老粗,識字不過他的名字,有什麼文書發過來,他也是狗眼看星星,這個擔子實在是有些爲難他了。
西南的冬天就快要過去,春風也在不斷的滲透,出奇的在西南府,如同一波平靜的湖水,大理沒有動作,蠻子新敗,也是隱忍不發,畢竟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戰力了,他們雖然不說出局,但是他們也只能在西南的邊角喘息而已。
西南四姓之中,葉家已經成爲往事,葉易生死不明,樹倒猢猻散,曹家也是奄奄一息,只有沐家,卻出奇的與大理達成了一種微妙的關係。
天下無永遠的朋友,也無永遠的敵人。
“咯噔,咯噔……”
一日的功夫,柳伐又離開了洪城郡,這不竟讓衆人有些感到挫敗,洪城郡中鄉紳還有不少想與柳伐見一面,混一個面熟,更重要的是要事試探一下柳伐的態度,只是他們帶着禮物過去,柳伐已經縱馬朝着南方去了,只留下盧玄和熊家俊等人留守,盧玄和熊家俊等人相視苦笑,難道柳伐對這洪城郡抱着一個可有可無的態度麼?
“將軍,我們這次要去湘陰嗎?”
柳伐搖搖頭,直直的看着塵關的方向,只是說了一個不字,隨即又加快了馬速,南獄的風聲越來越緊,他不知道秦文那裡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是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西南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短暫的春天,只是這種平靜,卻讓柳伐有些發寒。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南獄的陰雲不斷向北吹進,堆積在塵關頭頂,如同天刑降世一般,春雷滾滾,塵關迎來了第一場春雨。
塵關還是那個塵關,漆黑的城牆在雨水的沖刷下,顯得更加滄桑,葉若昕撐着紙傘,站在亭院之中,有些落寞。
眼前的小草的被雨水拍打着,不斷的點頭,只是那一片翠綠,已經跑到了葉若昕的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