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正值雲永等人駕駛飛車營救三王子之時, 大王子則於九龍暗衛的庇護之下乘馬飛逃,向東往豫城而去,先遣人飛馬回城報知守城的二王子, 令其重整人馬, 修築工事, 再設法斬殺蚩尤巨人。
而傳信之人得令, 兼程趕回豫城, 傳信報入二王子府中,卻被告知二王子此番進了宮。待那傳信之人復又趲至宮裡,着人通報。通報之人尋至御醫院中, 方尋到二王子的心腹雲文。來人忙向雲文請求面見二王子,道是有緊急軍情相報, 雲文方入內請示。只見此番二王子正在御醫院一密室之中, 那密室北面立一木樁, 木樁之上正縛着一衣衫襤褸、傷痕累累之人,觀其衣飾, 正是本國宮廷御醫的裝扮。
此番不及雲文稟報,便見二王子一面搖晃手中瓷瓶,一面冷笑說道:“你若肯早些招供,又何必受這皮肉之苦?”
言畢,見雲文在旁, 方問:“何事?”
雲文答:“國主遣人來報, 道是有緊要軍情。”
二王子聞罷這話, 蹙眉說道:“不過出徵小小的奇肱國, 應是萬事無憂, 怎會有急事相告,莫非出了甚意外?”
言畢, 二王子將手中之物交與心腹妥善保管,隨後忙不迭出了那密室,召見傳令之人,聞罷來人口中情報,亦是大感意外,思忖片晌,頷首道句:“我已知曉,回覆國主,我自會安排人馬前往接應。”
另一邊,大王子率領剩餘大軍撤回豫城,聞後衛軍士通報得知朌坎率領巨人已尾隨而來,沿途所過之處,莫不山崩石裂、人驚獸散。
大王子聞罷這話,憂心如焚,既痛心於百姓遭災,又憂慮於所攜之人傷重,若不及時療治,只怕性命堪憂。兼了此番對那銅頭鐵臂的巨人,尚未想出應對之策,遂欲趕回國都,與向來足智多謀的二王子商議。
此番連夜兼程,終於趕到豫城西門左近十里之地紮下營寨,大王子隨即命手下前往城下叫門,令守城軍士打開城門,迎他入城。未想半晌過後,竟見那手下返回,對大王子稟道:“國主,守城軍士不肯開啓城門,道是此乃二殿下之令。”
大王子聞言,猛然一拍大腿,立起身來怒道:“你說什麼?!”
另一邊且說雲永一干人等。正值三王子應大王子信上要求渡江前往中土國大營說和之時,有奇肱國之人將此消息傳回樑城,隨即傳入正候於樑城待命、暫居姬仲陽府中的雲永耳中。雲永聞言,自是憂心難耐,唯恐三王子孤身前往遭遇不測,忙不迭與姬仲陽商議,姬仲陽遂取飛車,只道是此番可乘此物前往中土國大營,較了別樣工具更爲快捷。
而飛車本爲奇肱、奇股二國人之傑作,乃兩國技師以精湛的技藝,造就替代無翼之人飛天的裝置。而飛車製造技藝雖代代相傳,然傳統飛車惟可乘坐兩人,直到傳至姬仲陽這一代,他與姬嘉月同爲奇肱、奇股國之頂級技師,通過二人努力,改良飛車的製造工藝,製造出能不依靠風力而自行驅動的飛車,且擴大車身體積,將乘坐人數增至五人。
此番自是由姬仲陽駕駛飛車,雲永攜了煋先生一道前往奇肱國大營。不多時候便已到達,又被告知大王子已渡江前往彼岸大營,至今未歸。二人遂又忙不迭驅車前往,方見中土國大營早已人仰馬翻、士兵逃散,那蚩尤巨人逞能行兇,道路兩旁屍橫遍野。期間無意中尋到以石堆作掩,躲藏其間的姬嘉月與姬嘉平二人,遂將二人一併救下,聞罷二人之言,又往中軍帳附近找尋三王子並朌坎二人,方將三王子從巨人羣中救下。
待回了澧水以西奇肱國大營,國主忙不迭傳喚營中軍醫爲三王子診視。待將衣服割開,方知被大王子砍中之傷極重,深可見骨,其餘大大小小的傷口則遍佈全身,還有骨節錯位,筋脈受損之狀。雲永從旁見狀,雙眼赤紅,忿恨懊喪:“殿下武藝過人,無人可及,兼了神兵在手,亦受這般重傷,不知經歷了何等嚴酷激烈的爭鬥!……可惡,若早知殿下前來,我定然不會徒留奇肱國待命,拼死亦將護於殿下身側!……”
待那軍醫診斷畢,衆人又問可有大礙,那軍醫方答:“三殿下傷勢極重,若換作常人,只怕早已回天乏術,命不久矣。然三殿下體質特異,似有神光護體,傷勢雖重,然好歹吊着一口氣;體魄雖虛,而內體自愈,再加以靈藥輔助,便可好轉……”
衆人聞罷這話,方纔大鬆一口氣。那座上姬孟陬聞罷姬嘉月回報之前諸事,心下大喜,只道是雖議和不成,然這中途生變,令中土國大軍自亂,自是再無暇他顧,而自己國家之危亦由此自解,真乃可喜可賀。同時又暗地裡生出幸災樂禍之感,正是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中土國恃強凌弱,如今遭逢大亂,豈非皆是咎由自取。
卻說大王子率領餘部之兵趕回豫城,卻聞屬下來報二王子拒絕開門之事,登時怒不可遏,隨後親率八名暗衛,手持兵器,乘馬趕至城門之下叫門:“汝等好大的膽子,竟敢違背本王之令!可是不要腦袋了?!還不快開城門!”
不料那城門上一守衛頭領裝扮之人聞罷這話卻毫無懼色,惟冷靜對曰:“此番國主外出征戰,已將統帥全城禁軍的兵符交與二殿下掌管,守城禁軍惟二殿下之令馬首是瞻,便是國主親至,沒有二殿下之令,我等是萬不敢開啓城門!”
大王子聞罷這話,急怒攻心,叱道:“老二好大的膽子,本王已遣人入城通報,令他開城迎接,不料他竟敢出爾反爾,此番敢情是問天借了膽!……”
大王子正對上怒斥,一旁最近的九龍飛刀之首囚牛忙不迭靠上前來,對大王子附耳道:“國主,此事有些蹊蹺,竟有那反水之跡……”
大王子聽罷這話隨即留下心來,對曰:“你道是老二生出反骨,妄圖謀反?”說到此處,又嗤笑一聲,接着道,“老二素昔雖足智多謀,然他生來體弱,不習武藝,國中舊例,皆是將王位傳與武藝最強之人,他又如何能與中土國第一武士的本王相較?兼了本王繼位乃是名正言順,王位既已在本王手中,又有何人能夠撼動?……只不知老二此番可是入了魔怔?竟行差踏錯,做出這等不智之舉……”
正說着,卻忽聞城門之上一個聲音傳來,正是二王子在道:“大王兄,別來無恙~”
大王子循聲望去,只見城門之上跑過密密麻麻一隊人馬,手持銅盾,擋與身前,而二王子則藏身於這幹排了三四層的盾牌軍之後,惟露出半張臉,雲文跟隨在旁。
大王子見狀急令道:“老二,還不快開城門,迎接本王進城!”
不料此話出口,卻見城門之上的二王子不爲所動,還令一干弓弩手搭箭張弓,對準自己等人,二王子方纔緩緩應道:“王兄不會不知‘兵者,詭道也;攻其不備,出其不意’之意,今日之事,愚弟已等候多時了……”
大王子聞言叱道:“老二,你敢謀反?”
二王子不答此話,轉而反問道:“方纔愚弟聞王兄在道‘繼位乃是名正言順’,然王兄捫心自問,事實當真如此?”
大王子對曰:“此言何意?難道本王不是父王所立之太子?且立本王爲王儲之事於祖父在世之時便已定下,待父王駕崩,本王豈非名正言順繼承王位?”
二王子聽罷這話笑曰:“不錯,王兄確爲父王所立太子,然此番只怕王兄爲繼位等得不耐煩了,爲繼承王位,用了何等齷蹉之手段,王兄只怕較愚弟更爲明瞭……”
大王子聞罷此言,正中心中隱秘,登時眼神閃爍不定,然仍需保持面上威儀,遂道:“你膽敢誹謗君上,此乃死罪!”
然話音剛落,便見那城樓之上,二王子擡起一手,將手中一物拋擲城門之下,落在大王子跟前,大王子定睛一看,大驚失色。
只聽二王子說道:“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王兄安插於御醫院的內應已爲愚弟查出,此人將王兄下毒弒父並嫁禍三弟之手段經過悉數記下畫押,愚弟已將此物昭示與宮中王族親眷並大臣顯要知曉,此番令王兄退位之呼聲甚高。雖說王兄本爲父王所立王儲,繼承王位名正言順,然此番爲繼承王位竟行出這等大逆不道、弒父害弟之舉,可謂天理難容,道義已失,這等不仁不義之徒,如今又有何德何能再忝列王位之上?不若就此讓賢,以免我混沌大陸盟主之威名掃地、顏面無存!……兼了如今王兄西征奇肱國,區區一殘疾小國,王兄竟大敗而歸,損兵折將,勞民傷財,王兄將如何向王族並百姓交待?……”
大王子聽罷,氣得面色鐵青,手指城門上的二王子道:“你、你,混賬!……”
二王子對大王子之言聽而不聞,搖頭接着戲謔道:“愚弟着實不明王兄心中之想,彼時父王病重,登仙之日不久矣,王兄何以竟如此急不可耐,行出這等大逆不道之舉,令自己落下把柄?若是僅爲陷害望鶴而生出此舉,愚弟便更是不明。若說對這王位最具競爭力的王子正是王兄、愚弟與四弟三人耳,但凡我王族之人,無人會令這身懷異族番邦血統之人繼承王位,混亂我軒轅有熊氏之血統。對於這等人,王兄何必大費周章地對付他?如今倒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望鶴雖逃亡在外,卻尚且留得性命,然王兄卻落得受制於人的下場,當真可嘆……”
此番那大王子聞罷二王子之言,早已怒不可遏,他一把從馬鞍一旁取下句芒神弓,另一手則抽出一支羽箭,搭上弓弦,對準那城門之上露出半張臉的二王子,一箭射去,一面高聲道句:“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而那二王子正說得興起,放鬆警惕,待回過神來,那羽箭已如在目前,且神弓之威,自是威不可擋。之前二王子爲防箭矢之傷,特意藏身於盾牌甲兵之後,只道是便有流矢偷襲,大王子再過勇武過人,亦射不穿這三四排的甲兵。只不料電光火石之間,那箭矢藉由神弓之力,竟穿透四名帶盾士兵,自下而上向其後的二王子迎面而來。正值此時,身側忽地一道猛力傳來,將二王子推向一旁,正是侍奉在側的雲文所爲。二王子跌倒在地,方將將避過那射來之箭。然推倒他的雲文則撞在箭矢射來的軌跡之上,被一箭射穿喉嚨,就此斃命。只見雲文倒地,隨後化作那捲竹簡的《六韜》。
二王子見狀,高呼幾聲“雲文”,心下悲憤交加,隨即大聲令道:“放箭,快放箭,射殺國主之人,本王子重重有賞!”
須臾之間,只見城門之上萬箭齊發,箭矢如雨,紛紛向當頭的大王子招呼而去。大王子憑藉過人身手,抽出六陽卻刀揮舞抵擋,擋下無數箭矢。兼了一旁九龍暗衛隨即上前,掩護大王子退出流矢射程,期間折了擋在最前方的二人,方令大王子平安撤回己方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