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確實很不錯,可是你確定他就是你預言的那個人嗎?”巴倫斯對着面前的一個女子表情嚴肅地問道。
“即使不能確定,我們就不幫助他了嗎?”女子笑了笑,纖細的手指在空中胡亂地寫下古老的魔法符文,看似雜亂無章的魔法符文卻隱含着某種奇怪的規律,散發着令人心悸的力量。女子又開口說道:“再說,我所預言的人,怎麼會在乎我們這一點微不足道的力量。”
突然,巴倫斯身上帶着的一個水晶粒散發出了淡淡的魔法波動。巴倫斯低頭看了一眼,轉身準備離去。
“好好照顧那個丫頭。剛纔應該是她給你發消息了吧。”女子清冷的語音在他身後響起。
巴倫斯沒有回答她的話,默然離去。
女子自嘲一般地笑了笑:“命運啊……”
與此同時,索倫迪斯和赫拉已經來到了羅得然大陸的西南角。葛布林商人所繪製的世界大陸詳圖上清晰地在這個地方標註了一個半島——皮尼斯半島。這個半島地形狹長,深入到無盡之海的南部。順便說一句,皮尼斯在當地獸人的方言中,意思是雄性的某種器官,葛布林旅行家馬可•派恩納坡爾在繪製地圖、命名和翻譯的過程中保留了這個近乎粗俗的名字。
“索倫迪斯……我們……真的能行嗎?”赫拉怯怯地看了索倫迪斯一眼。
索倫迪斯以前所知的赫拉,一直是那個殺人不眨眼而且冷血驕傲性感的女魔頭。不過這樣的赫拉,是作爲他的對手出現。赫拉成了夥伴之後,反倒表現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這讓他一路上幾乎都沒有停止過內心的鬱悶。
在海岸邊上,他和赫拉仔細地研究了他們目前可能的信仰來源。不得不說,最適合他這個暴力男的信徒,就是同樣崇尚暴力的獸人一族。他這個所謂神明就和大部分獸人一樣不喜歡任何魔法,甚至連學習的興趣都沒有,寧可在與魔法師的戰鬥中,一而再,再而三地吃虧。而一部分敏捷型的獸人,比如豹人和狼人的一些部落,則容易信仰赫拉這個代表運氣的神明。而且更重要的是,獸人一族到目前爲止都沒有表示出對任何一個神明的特殊信仰,應該是不受重視的一族。
索倫迪斯近乎不耐煩地回答道:“第十二次,能。”
“哦。”似乎看出了索倫迪斯的情緒不好,赫拉謹慎地沉默了起來。
可是沒過多久,她的**病又犯了:“可是……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嗎?你一點也不像一個剛剛成爲神的人呢……”
索倫迪斯笑了出來。其實他並沒有真正地討厭她這樣的表現,只不過有點不習慣而已。比起這種小女孩的行爲,還是冥幻更加讓人頭疼一些。他想了想纔回答道:“菲尼克斯殿下一直都把我們作爲將來的神,他常告訴我們說,要把自己放在神的位置上考慮問題。所以,”他頓了頓,喘了一口氣接着說道,“我還是比較適應神的身分。”
赫拉微微地搖了搖頭:“迪曼司殿下從來不和我們說這些事情。從懂事開始起我們就在他手下做事,習慣了他發佈命令,我們完成任務的模式。所以……”
“所以你可不能緊張啊,”索倫迪斯打斷了她的擔心,“說不定你現在這麼一緊張,就有一個倒黴的傢伙在走路的時候摔了一跤呢。”
赫拉怯怯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我知道了,謝謝你。”
索倫迪斯很不配合地打了個冷戰,以表達自己的不適應。不過平心而論,他還是比較喜歡這樣的赫拉。
赫拉其實也沒有故意地纏着他,只是確實像她說的那樣,平時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甚至連這樣的想法也沒有的赫拉心裡多少有些發怵。儘管她也和索倫迪斯一樣三千多歲,可是她的生活相比之下要簡單得多了。以前那種每天只有命令、任務、修煉的簡單生活就這樣遠去了,突然自己揹負上了神明的責任,任誰也會不習慣吧。更何況在這方面,赫拉可以說的確還是一個小女孩。
“我……還有一個問題。”赫拉似乎是終於想通了一些,臉上的表情不再那麼緊張。
索倫迪斯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神的責任究竟是要做些什麼呢?”
“這個……”索倫迪斯沉吟了一下,“說實話,我雖然也常常憧憬自己有一天成爲菲尼克斯殿下那樣的神明,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大概不同的神明答案也不一樣吧。”看見赫拉用專注的神情盯着他看,似乎不太明白的樣子,他又想了想才接着說道:“比如菲尼克斯殿下一直認爲世界應該按照它自己的軌跡不受干擾地成長,爲此不吝惜使用自己的力量;而迪曼司總是致力於讓世界更加混亂些;剛纔我們看見的太初和太始則希望在整個世界上推行他們自己的秩序。”
赫拉帶着疑惑的神情點了點頭。
“那……宇崢,不,索倫迪斯你現在一定有了什麼新的想法吧?”
索倫迪斯正要回答,前邊傳來一個粗壯的聲音:“什麼人!”
這聲音發自一個顯然是獸人族的壯漢。壯漢穿一身獸人常見的粗布衣服,上衣隨便地系在腰間,褲子在小腿處束緊,打扮得像個武鬥家。壯漢後面跟着兩個比他稍矮,卻比索倫迪斯稍高的獸人士兵,似乎是獸人的一個巡邏小隊。
壯漢隊長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到這裡來做什麼!”
索倫迪斯早有準備:“我們是錚骨部族的僕從,剛剛去了索裡姆辦事回來。你又是哪個部族的?”
壯漢冷哼了一聲:“你有什麼證據?通行令呢?拿來我看!”說完又向着身後的兩個士兵咕噥道:“錚骨部族……昨天還抓了個冒充錚骨部族的奸細呢……我們獸人的王族那麼好冒充的麼?”
索倫迪斯也是冷冷地說道:“狼人血爪部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囂張了?這塊地方不是鋼膚的熊人部族領地麼?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來巡邏了?”
壯漢一愣。然後馬上換了一副諂媚的面孔:“嘿嘿……真對不起這位兄弟,我其實只是路過而已……”說着向兩個手下使了個眼色,“如果沒事的話那我們先回去覆命了啊……”然後轉身就想要走。索倫迪斯關於獸人部落的豐富而且準確的知識嚇住了這個色厲內荏的小隊長,讓他當真相信了兩個人是王族的僕從。如果這樣說來,以獸人王族護短的個性,即使是僕從也是他得罪不起的。
“等等!”索倫迪斯喊住了他。壯漢諂笑着轉過身來。
“我也懶得再跑來跑去了,你回去通知你們族長,三天後在王族議事廳集合。”說着,扔出一塊獸人王族的信物給他,“別忘了把這個交給你們族長!要是送不到小心你的腦袋吧!”
壯漢忙不迭地跑掉了。
索倫迪斯在上路之前,已經詳細地向赫拉說明了自己的計劃:現在這個世界上人口最多的種族是人類,不過人類中間喜歡武力和碰運氣的不多。當然人類都不想自己被人欺負或者是厄運纏身,但是以人類多疑的個性,要讓他們短時間內信仰一位新神,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所以此刻獸人各個部落就成了他們最好的選擇。相對單純並有強烈的好戰傾向的獸人,是宣揚力量之神神威的絕佳對象。更何況索倫迪斯還從理那裡得到了相當數量的情報。出自獸人王族錚骨部族的理,當年也曾經是獸人王位的第三順位繼承人呢。
在手段上,索倫迪斯準備直接用最簡單的方式,就是以獸人王的名義直接召集四個王族部落:豹人錚骨、狼人烈爪、熊人鋼膚和鷹人銳目,還有他們的一些較小的附庸部落召開武鬥大會。剛纔那個小隊長所在的血爪部落就是烈爪部落的一個附庸。
所以,在看着那個小隊長跑掉之後,索倫迪斯和赫拉就直接向獸人錚骨部落的領地走去。
“您好,兩位客人。請問你們來到獸人王族錚骨部落所爲何事?我族一直都在和人類王國開戰,希望你們能儘快離開這裡。”錚骨部落的衛兵小隊長顯然比剛纔那個要禮貌得多,不過暗含的威脅意味也是異常濃烈。
“我們有事情求見獸人王德克斯特利•錚骨。”索倫迪斯簡單地說道。
看到他的態度異常,小隊長沒有直接拒絕他的要求:“是私人的事情?”
“是有關理•錚骨的。”
聽到這個名字,小隊長沒有任何猶豫地轉身:“請容我去通報王,再由王決定是否見你們。”
沒過多久,小隊長回來見他們,帶來了獸人王的命令:帶客人去見他。
獸人王德克斯特利的王廳應該是獸人部落裡最高大精美的建築,不過也只不過和人類的鎮長住宅規模相仿。獸人並非真的笨拙,只是他們不習慣像人類那樣過生活。大部分獸人依然像幾千年前那樣住在地洞中,部分豹人和狼人已經有了自己的房子,不過其他獸人看向他們的眼神總是帶着幾分怪異。地洞旁邊林地的粗大樹枝上,鷹人的巢穴隱約可見。
錚骨部落雖然是豹人的部落,可是也吸納了不少其它部落的戰士和能人,甚至在德克斯特利的僕從中真的存在人類工匠和魔法師。所以這裡出現狼人和鷹人的住處應該並不奇怪。
在小隊長的帶領和部落居民的注視下,索倫迪斯和赫拉來到了王廳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