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着馬厄斯衝向科爾、僅存的千餘輕騎兵同時感覺到大地變得不一樣了。似乎有無形的手從大地中伸出來拉扯他們一般地,他們連同戰馬都感覺到了強大的阻力,本來該是英勇的一次搏命式的衝鋒變成了一場徹底的自殺。獸人戰士們高舉着戰斧向他們衝過來,輕易地將站在原地不動的騎士們擊落馬下,而這些騎士們只能驚惶地拼命催動座下的戰馬,或者奮起刺槍試圖在獸人戰士的身上留下一道傷口。
這樣的抵抗註定是徒勞的。
人類國王蓋厄斯•朱利拿着前線的戰報暴跳如雷。他的面前站着誠惶誠恐的安東尼•布魯提和龐培•斯基碧。
“你們都幹了些什麼!我的兒子!朱利家最有前途的年輕人!他的才能勝過我們所有的人!他就這樣被該死的獸人殺死了!爲什麼你,”他怒指着安東尼,“卻能夠逃回來!”罵完之後,蓋厄斯大口的喘息着,有些頹然地坐回王座上。
“父親,”王座側後方的小門裡走出來一個年輕人,“我理解您的感受,可是我們的人民還在等待着您的領導。事情並沒有那麼糟糕。”
再次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蓋厄斯看着那個年輕人:“奧克塔維?你有什麼想法嗎?說來聽聽。”
奧克塔維看了一眼安東尼,開口說道:“現在的事情已經很明顯,那就是我們已經失去了荊棘谷。可是這沒什麼好擔心的。對了,”他轉向龐培,“請恕我直言,請您作好聽到塞裡將軍失敗的準備。”然後他吸了一口氣平復自己略微有些激動的情緒,又繼續說道:“我們王國曾經在沒有荊棘谷的時候,將獸人逼到了滅亡的邊緣,所以它也只不過是我們廣大領土中的一塊而已。”他刻意頓了頓:“可是我們之所以失掉了荊棘谷的原因呢?”
戰神……索倫迪斯。
這個名字狠狠地壓在衆人的心頭,一時間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安東尼眼前又浮現出那道讓他心驚膽戰的金紅色光芒,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奧克塔維沒有再說話,而蓋厄斯則挺直了身體,臉上也浮現出了莊重的神色。他看着奧克塔維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我們不能再逃避了……去吧,去請她回來,並把那些人也一併請來。”
“可是……”龐培想要發表不同的意見,可是卻被安東尼攔住了。
安東尼向着他低聲說道:“只有神能對抗神。”
龐培愣了一愣,然後也同樣地低聲回答道:“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意見。”
不久後,五個人來到了蓋厄斯的王座前。其中三個人正是參加了黑木防禦戰的地獄三魔王,迪亞,巴爾,墨非。他們的前面走着一個穿着長長的粗麻布衣服的人,從身材上看是女性。看到這個人以後,安東尼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地將右手的拇指扣在食指上按在胸口,並且深深地鞠躬。這四個人身後跟着一個比地獄三魔王還要高大而強壯的男人,他的面容也和三魔王同樣帶着妖異的英俊。在人類裡號稱美男子的奧克塔維和他比起來,就缺少了男人的霸氣和鐵血。可是奇怪的是,他的霸氣絲毫無損於他的溫柔,任何人第一眼看到他都會認爲他是一個非常溫柔的男人。
這個男人溫和地笑着,開口說道:“尊敬的蓋厄斯國王,他們三個您已經認識了,”他隨手指了指地獄三魔王,“那麼請允許我介紹自己。我是他們的頭頭,地獄惡魔與巫妖一族實際上的領導者,惡魔王迪曼司之子提拉曼迪斯。現在我又有了新的稱號,那就是痛苦之神。”
說到這裡他微微地搖了搖頭,彷彿是爲了澄清什麼事情:“不,不,不。我可不是來要你們信仰我的——當然我不會拒絕別人的信仰——可是這次你們要信仰的神明是她。”他的手指向前邊的女人。
“她?”“神明?”“這……這不可能!”蓋厄斯再次從他的王座上下來,帶着些驚慌和畏懼,似乎又有崇敬和佩服地打量那個女人。
女人冷哼一聲:“這有什麼不可能?三千年前我就曾經在這城中宣告過,即使身爲人類我也依然能站在這個世界的頂峰!”她發出了似乎是笑的聲音:“怎麼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安東尼!”
安東尼慌忙站出來,單膝跪在王座的階下:“陛下,您眼前的這位就是新任的光明之王,聖•傑澤司。也就是三千年前的極光女皇,這個您已經知道了。”
“光明之王……”蓋厄斯喃喃地說着,眼睛逐漸失去了剛纔的光彩。他低下頭去,向王座下走去,當他邁下臺階的時候,身子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幸虧奧克塔維扶住了他。
極光,也就是聖•傑澤司用冷淡的語氣說道:“我再最後給你七天的時間。”然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王宮。提拉曼迪斯和地獄三魔王跟在她後面走了出去。
而此刻,跟地獄三魔王裡毀滅之王巴爾同名的,恐懼一族的領袖,恐懼惡魔王巴爾,在他的領地上迎來了客人。其實也不完全是客人,因爲這位客人,新任的智慧之神拉丹,曾經是他的軍師和智囊。拉丹的身邊跟着的,是魔法網絡女神冥幻。
巴爾開口就是拒絕的話語:“我想這不行。恐懼魔王一族確實和深淵惡魔一族關係不好。可是事實上我們都沒有忘記我們是惡魔族的一份子,我們最終還是要一起站在迪曼司大人當年選擇的陣營上並肩作戰。”
拉丹輕輕地笑了笑,沒有從正面反駁他:“首先請允許我告訴您一個很重要但是卻不是好消息的消息,那就是,三天前羅得然大陸上所有的深淵惡魔都集合起來參加了黑木城堡的防守,而三天後提拉曼迪斯和極光就出現在了索裡姆。如果您真的是要和他們並肩作戰的話,那爲什麼我完全沒有看到恐懼一族的戰士出現在那裡呢?難道您對這件事一點都不知情嗎?”
巴爾沉吟了一下:“這是分工的不同。我們恐懼一族擅長使用計謀而不是戰鬥。爲了精簡兵力而把我們排除在外,這種情況以前也發生過。”
拉丹的笑容更濃了:“然而事實上在三天前的三天前他們在無盡之洋的小島上還開了會。如果你真的和他們有這樣分工上的安排,爲什麼你沒有參加這次會議呢?”
巴爾沒有再說話。
拉丹似乎並不急着得到答案:“那我不妨先住下,等待你的回答?介意爲我安排個住處嗎?”
巴爾低聲無奈地說道:“你自己安排就是了。”
在等待結果的這七天裡,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傳到索裡姆。先是佩爾港失守,荊棘谷徹底陷落;然後是獸人進逼鐵爐堡,並且在幾乎不間歇的強攻下迅速拿下了這座要塞。其實這也不能怪罪守軍:一座由於和平年久失修的要塞加上由於和平缺乏鍛鍊的士兵怎麼能鬥得過士氣高昂而且將領強大的獸人精英部隊?
除了國王和少數幾個知情的人類高層官員外,整個人類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之中。戰神索倫迪斯的名字迅速地在人類的領地上蔓延開來。同時不知道是誰傳播的小道消息,說戰神將和厄運女神一起降臨索裡姆,進行信徒的大清洗。這時的人類王都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人人自危”。
面臨着這樣的壓力,蓋厄斯不得不接受了聖•傑澤司的條件,鼓勵人民信仰光明神。安東尼和奧克塔維第一時間表明瞭自己已經是光明神的信徒,並願意代爲傳教。
這天,蓋厄斯將他的人民集合到王宮前。暮夏初秋的第一場雨躲在烏雲中間,壓在他們每一個人的頭上。
一個清晰而帶着磁性的女人的聲音在不明就裡的人羣面前響起:“不要慌張,我乃光明神聖•傑澤司!”
所有的人擡頭看去,他們的國王蓋厄斯並沒有坐在王座上,而是恭敬地站在一邊。王座上坐着的是一個穿着寬大的粗麻布長袍的人,顯然她就是剛纔發出聲音的聖•傑澤司。傑澤司的身後,一道純白色的巨大光柱出現了,貫徹了整個天空。一條天空之龍從雲中降下,圍繞着光柱飛舞。
聖•傑澤司開口用神聖的語氣說道:“信仰我,我將賜予你們與獸人對抗的勇氣和力量!否則,我也不介意放任那些不相信神明存在的人,腐爛在戰場上!”
蓋厄斯、安東尼和奧克塔維帶頭跪拜下去:“我願終身侍奉光明神聖•傑澤司殿下。”
巨大的光柱中射出了三道光芒。分別向三個人迅速地飛了過去,並融入他們的身體中。等到光芒完全散去的時候,他們的身體都發出淡淡的白光,似乎有什麼力量在保護着他們。而且在事實上,這道光芒將他們從十階的境界直接送進了十三階的頂峰,邁進了神僕的門檻。
看到這神聖的一幕,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了信仰光明神。王宮前的廣場上,黑壓壓的拜倒了一片人。光柱化爲一條白光的瀑布從天上流下,流過每個人的身體。
而此刻的聖•傑澤司已經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只有她的聲音迴盪在空中:“很好,我的子民們!很多年前,我也曾經身爲人類。而今天,我也和其他種族的人一起站在神明的位置上。所以我相信你們所擁有的潛力,你們和我一起奮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