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頭深吸一口氣,瑪菲恩尼克斯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作。雖然他的雙手雙腳依然還在微微顫抖,可是眼神已經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突然擡起頭來,瑪菲恩尼克斯笑了,淡淡的笑容掛在他的臉上,使得平日裡看起來永遠是那麼冷靜而淡然的表情突然增加了些許活潑的意味。他顫抖的雙腿再次有了動作,緊張的雙手也握成拳。他再次試圖走上臺基,這次他成功了。
站立在臺基上,緩步走過不長的廊道,瑪菲恩尼克斯進入了天空聖殿的主廳。天空神殿的主廳與黑暗聖殿比起來,顯得簡潔而**,紋着天平的盾形徽章隨處可見。這個圖案是天空神殿下親自選定的聖徽,雖然已經許久都暗淡無光,但是依然被擦拭得光可鑑人,不知道是誰經常維護的緣故。
瑪菲恩尼克斯堅定地一點一點擡起頭,向前方看去。果不其然,那個高大和藹的身影正站立在主廳的中間,身邊還是像往常一樣圍繞着輕柔的風。
“師父……”正要向溫特奔去的瑪菲恩尼克斯,突然察覺到了溫特的不對勁,及時停下了腳步。
“果然是你啊,我年輕的徒弟……”溫特的語氣和三千多年前一樣,可是他的身體卻沒有絲毫生命的特徵。瑪菲恩尼克斯這纔想起,三千多年前惡魔戰爭中,自己的師父就已經死在迪曼斯手下。
瑪菲恩尼克斯帶着些許戒備的眼神望向溫特,沒有說話。
溫特微笑着開口:“你的想法我知道,我確實已經死過一次,”他的語氣裡並沒有怨恨或者不甘心之類的負面情緒,“在惡魔戰爭裡,我被惡魔王迪曼斯殿下親手斬殺在雷霆崖底。可是菲尼克斯殿下又將我的靈魂強行留在這個地方,爲他看守這個聖殿。現在你看到的這個身體,雖然很像是真的,事實上卻是完全由精神力和風元素構成的。”
溫特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嘆了口氣。
“在雷霆崖荒廢已久的這個時候,你來到這裡打倒了全部聖殿武士,闖入天空聖殿,是爲了什麼呢?”溫特的眼神忽然變得銳利起來,似乎要看穿瑪菲恩尼克斯的心。
“和諸神之卷齊名的、四聖之紀元遺留下來的聖物之一。天空神菲尼克斯大人交給翼人的那件東西,難道不是正存放在您身後的那個匣子當中麼?”
“諸神之卷啊……艾露恩大人居然會把它交給你……”溫特微微有些疑惑和訝異,“我從來不知道我年輕的徒弟居然已經不知不覺地成長了……”
他的語氣一轉:“不過,我身後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拿到的。先打倒我吧!”
瑪菲恩尼克斯聲音一窒:“師父……”
“不必多說了!”
隨着溫特斬釘截鐵的話語,他的雙手上青色的風元素中間一縷白色的光輝如藤蔓一般蔓延開來,有若實質地纏繞在雙手和小臂上。那正是溫特的慣用武器,曾經和惡魔王迪曼斯拼得兩敗俱傷的一雙手套:天堂之拳。
由風元素構成、本就刻意模仿翼人的蒼白皮膚,再搭配上這一副天堂之拳,溫特肅穆**而且聖潔的表情令人心生慚愧,不敢仰視。
知道多說無益,瑪菲恩尼克斯帶着一絲委屈的表情,手中的風元素也開始凝結。那把青色的長矛重又出現在他手中,而且詭異地閃爍着,似乎不是實體的武器。
一時間,天空聖殿的內外似乎連天色都暗了下來。細雨夾雜在狂風中間,撲面而來如刀般飛旋。風中隱隱轟鳴着雷聲,不時有尖利的明亮光芒劃破天宇,暫時照亮天空聖殿正面那巨大的聖徽。
整個世界的大氣元素都感應到了這不尋常的狀況,開始變得狂躁不安。
不過下一瞬間,這樣的異常就平復下來,似乎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什麼。
瑪菲恩尼克斯無奈地垂下雙手,長矛一閃而逝:“師父……我還是無法向您出手。”
而同時,溫特的背後,純白色的光翼緩緩張開。
溫特和緩的聲音不再像方纔一樣堅定,但是依然帶着不可抗拒的威嚴:“我年輕的徒弟,這是唯一的方法。拋開你無聊的想法吧,我的生命早在迪曼斯的長劍劃過的時候就已經終結,就算是爲了讓我的靈魂安息,你也該毫不猶豫地打倒我……”
安息……?
瑪菲恩尼克斯猶豫着又擡起了手,手上長矛的光芒明暗交替,劇烈的閃爍讓溫特十分不適應。於是,他開始了前進。
光翼雖然張開,可是他只是腳踏實地一步步向瑪菲恩尼克斯走過去。在天空聖殿中任何飛翔的行爲都會遭到懲罰,這個是自天空神出現以來,公認的常識。即使天空神已經死於與惡魔王的衝突,依然沒有人敢於去嘗試這一點會不會改變。
瑪菲恩尼克斯凝立不動,手上長矛的光芒越來越強盛,光暗交替的閃爍中,發光的時間也越來越長。青色的光芒已經在溫特一步步的逼近中,耀眼到發白的程度。
腳下重重一踏,溫特在離瑪菲恩尼克斯還有五步的時候開始了衝鋒,雙手上的天堂之拳發出駭人的白色光輝。
瑪菲恩尼克斯無法判斷溫特的攻擊方向,無奈之下主動出擊,長矛直刺溫特胸口,青色的光芒如同勁風一樣發出“呼啦”的一聲。這一擊帶動了周圍的風元素,劇烈摩擦產生的雷光籠罩了溫特的整個上半身。
溫特毫不猶豫地擡起左手,在雷光中重重擊中了瑪菲恩尼克斯的長矛;他的右手則在長矛被架起**拳猛地打向瑪菲恩尼克斯左肋,同瑪菲恩尼克斯的攻擊一樣捲起陣陣雷光,籠罩了很大的範圍。
這樣的雷光對於溫特來說是一個很大的威脅,對於風元素完全免疫的瑪菲恩尼克斯來說則要輕鬆得多。儘管如此,他還是不能硬接,因爲雷光的傷害雖然被免疫了,被雷擊中還是要麻痹上一小會,而這一小會就足以決定勝負了。
瑪菲恩尼克斯順勢向右側扭腰,長矛畫了個優美的弧線揮向左邊擋住了這一擊,電光四散飛濺。短暫的麻痹過後,雙方有默契地各退一步,然後又重新開戰。
溫特的左拳向前平伸,右拳高高揚起然後向左拳砸下去。瑪菲恩尼克斯見狀大吃一驚,慌忙中展開雙翼向後飛退,哐啷一聲,兩道炫目的光束重重地劈在他身上。
一道光束自然是天空神的神罰,來自於神殿頂棚上巨大的聖徽紋樣;另外一道,則是
溫特雙拳對撞激起的閃電。兩道耀眼的閃電重重地劈在瑪菲恩尼克斯的身上,換了別人不死也要脫一層皮下去,可是偏偏瑪菲恩尼克斯就毫髮無損——這樣說似乎不夠準確,因爲倉皇后退的時候他自己碰掉的頭髮都有好幾根。
大氣元素免疫的瑪菲恩尼克斯對風和雷的攻擊不受任何傷害,但是雷電劈在身上的麻痹還是免不了的。雖然不能移動身體,瑪菲恩尼克斯的眼角卻露出一絲笑意。
溫特本意是要趁勢追擊過去,可是瑪菲恩尼克斯故意飛起來引發了天空神的神罰,而且同時拉遠了和他的距離。如果他也飛過去,那麼同樣也會受到神罰;而不飛過去,那麼就慢上一線,可能會趕不上瑪菲恩尼克斯被麻痹。最重要的一點是,如果溫特此時用其它遠程的手段攻擊瑪菲恩尼克斯,也會被神罰無差別抵消掉。迅速地在腦中盤算了之後,溫特選擇了更爲穩妥的方式:後退。
一直用武鬥家的方式發起進攻的溫特此刻像是突然變成了魔法師,和瑪菲恩尼克斯一直保持着七步遠的距離,雙拳不停地互相對撞放出閃電,只要後者被麻痹之後稍有疏忽,就準備衝上前去施以致命的一拳。他似乎也已經發現了大氣元素對瑪菲恩尼克斯無效這件事,看樣子是準備用肉搏結束戰鬥。
而瑪菲恩尼克斯則試圖再將七步的距離拉遠以避免這種情況發生。但是他又無法躲過溫特放出的閃電,似乎對方已經用某種方法鎖定了他的身體。於是他只能放棄進攻,趁着閃電的間隙迅速後退,偶爾在雙方距離過近的時候引發一次神罰,來阻擋溫特接下來可能的近身攻擊。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地從兩個人中間流逝。形式開始漸漸變得對溫特不利。
本來攻擊方就要耗費更多的力量,如果攻擊即使命中也沒有傷害,那麼攻擊效率的低下可想而知。溫特如果不是大氣元素構成的身體不知道疲憊的話,是絕對不會採取這樣的戰術;即便是如此,溫特放出閃電的間隔,也越來越長,閃電之後瑪菲恩尼克斯的麻痹,也越來越短。
這樣的戰鬥,隨着溫特主動結束了閃電攻擊而終止。他平靜而溫和的眼神下面,掩藏着深深的笑意和讚許。
瑪菲恩尼克斯稍微喘了一口氣,神色恢復了淡然。
“很好,沒有任何攻擊,只有格擋和閃避就破解了我第一階段的進攻。那麼接下來,我將不再手下留情。你可以抵抗大氣元素的傷害,但是你對魔法的理解,和我還差得遠呢!讓我看看你的元素魔法這些年來有多大進步吧!”
似乎在迴應溫特的話一般,天空聖殿裡天空神的紋章,都開始發出白色的光輝,彷彿一個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