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一遍又一遍地電擊着安晨逸的胸膛,可即使如此,他的心跳仍然維持着十分微弱的頻率。
這時,老金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丟掉了手上的東西,彎下腰來貼近了安晨逸的喉嚨。
“原來症狀在這兒!”他欣喜地大叫起來,隨即轉到安晨逸身後,用力把他扶坐了起來。
“悠悠,他喉嚨裡嗆着一口血,我在後面捶背,你幫忙把血吸出來!”老金着急地朝我吼了起來。
我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什麼也沒有多想,伸手提起安晨逸的下巴,掰開他的嘴巴就湊了過去。
“悠悠,我還是數一二三,數到三的時候你就用力吸!”
我點點頭,豎起耳朵準備聽他的命令。
“一,二,三!”話音剛落,他便猛地捶打起了安晨逸的後背,我也沒有含糊,趕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安晨逸突然渾身顫抖了一下,手指也微微動了動。
“有效果了!”老金不由得大喜,“再來!”
此時此刻,我已經沒有了任何想法,全神貫注地聽從老金的指令。
這麼重複了三四次,終於,我感覺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衝進了我的嘴巴里,而安晨逸也甦醒了,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趕緊放開了他,呆呆地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鮮血,心裡又悲又喜。
喜的是他終於活了過來,悲的是眼前這種狀況,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按照更壞的方向發展了……
終於,安晨逸停止了嘔吐,他猛吸了幾口氣,這才緩過勁來。
“老金,他到底會吐這麼多的血?”我一邊輕拍着安晨逸的後背,一邊着急地問道。
老金倒是一點兒不慌,他笑了笑,語氣很輕鬆地說道:“昨天我就發現他的胃管有損壞,可還沒來得及給他做全面檢查,今天居然又受了傷……剛纔呀,應該是體內哪個地方被打破了,血流了出來,剛好又遇上他窒息,所以氣管反流,把血卡在了喉嚨裡!現在吸出來了,應該就沒事了!”
“可是,他的身體內部在流血啊!”聽到這話,我更加緊張了,“萬一流到腹腔裡,引起嚴重的感染,那豈不是更危險了?”
“放心吧!”老金搖了搖頭,“如果是重要部位出血,你覺得這傢伙還能醒過來嗎?估計沒等我把急救設備拿來,就已經去見閻王了!我推斷,應該是胃部以上哪個地方的毛細血管破了,你別看流了那麼多血,其實傷口很快能自行癒合,只是不能再繼續承受猛烈的撞擊了!”
“可是……”我依然有些遲疑。
見我不相信,老金似乎有些不滿,他雙手叉腰,氣呼呼地說道:“丫頭,你聽好了!我是全球排名前十位的外科醫生!這種程度的傷情判斷,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
“全球前十?”沒想到聽到這話,紀月的眼睛倒是亮了,“哇,老金,真看不出來原來你這麼厲害!”
聽到心上人的誇獎,老金似乎更得意了,還手舞足蹈地比劃了起來:“哼,要不是覺得我太年輕,我肯定能排到前三位!要知道,世界上唯一一次換頭手術,雖然沒有我的出面,可整個手術計劃,都是我擬定的……”
“老金!”就在他誇誇其談的時候,安晨逸輕聲打斷了他的話,他低頭看着地上的一攤鮮血,皺起了眉頭,“我……吐血了?”
“唉,有我在,你死不了!”老金伸手擺了擺安晨逸的肩膀,連頭也沒轉一下,繼續對着紀月說道,“我呢,是很多知名醫院的指導顧問,只要我一個電話,全世界不管哪個地方,都會以最高規格的水準接待我……以後你跟了我,不花一分錢,就能環遊全球……”
我有些無奈地瞪了老金一眼,隨後嘆了一口氣,咬牙把安晨逸扶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把他弄回到輪椅上坐好。
“安晨逸,你體內受了些小傷,老金剛纔已經說了,沒事的!”我輕聲安慰着。
安晨逸點點頭,似乎想要說話,可剛一擡頭,卻愣住了。
“你怎麼也吐血了?”他一臉的錯愕。
聽到這話,我趕緊擦了擦嘴邊的血跡,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只好朝他笑了笑。
“咦,你不知道嗎?剛纔是她幫你把卡在喉嚨裡的血吸出來的!”老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沒搭對,明明剛纔還在跟紀月高談闊論,可一轉頭,居然分毫不差地接上了安晨逸的問題。
“吸,吸出來?”聽到這話,安晨逸似乎有些震驚。
老金誤以爲他沒聽明白,竟然開始還原起了我的動作。
“悠悠啊,就這樣勾起你的下巴,然後用自己的嘴巴塞進你的口腔,我數一二三的時候,她就開始猛吸起來……”他一邊說着,一邊還比劃着,看得紀月捂嘴直笑。
我鬧了個大紅臉,立馬擡頭瞪了一眼老金,嘴裡輕聲埋怨着:“你別說了好不好?”
老金看到我臉上的表情,眼神裡閃過一絲狡黠:“喲,你這丫頭,還知道害羞啊!”說着,又故意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嗯,我明白!雖然呢,剛纔你只是採取了一種急救手段,可畢竟嘛,兩個人的嘴皮子還是碰到了一起,怎麼着也算是接過吻了……小晨子可是全國有名的大帥哥,丫頭,這次你是賺到了!”
“老金!”我和安晨逸異口同聲地吼了起來,我愣了愣,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安晨逸,發現他也正盯着我,於是立馬又移開了視線。
“老金,別說了!”見我和安晨逸的臉色有些難看,紀月趕緊掐了掐老金的胳膊。
“行,都聽你的!”老金笑嘻嘻地說着,“死人呢,你們也看了,現在該擔心擔心活人了!”
“什麼意思?”
老金朝安晨逸努了努嘴,沒好氣地說道:“當然是給他做次全面的身體檢查!”說着,他伸長了脖子,衝着外面喊了起來:“老頭兒,還在嗎?”
那老頭立馬跑了進來,看到地上的鮮血,似乎嚇了一跳,可還是努力裝出一副很鎮定的樣子。
“很好!我對你今天晚上的表現很滿意!”老金笑着點了點頭,又抽出一張金卡,塞進老頭的手裡,“拿去,應該夠給你媳婦打一套首飾了!回頭幫我們把這兒收拾收拾,還有,記住我的話,你什麼都沒看到……”
“金院長,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老頭歡天喜地地把金卡揣好,笑得十分燦爛。
老金鬆了一口氣,回頭對着我說道:“走吧!”隨後,便率先走了出去。
紀月戀戀不捨地回頭望了一眼王琦,一咬牙,還是離開了。
我低頭看了一眼安晨逸,他雖然已經醒了過來,可是臉上仍然一副很痛苦的表情,於是也不敢再耽擱,趕緊推着他離開了房間。
依舊是之前的座位次序,老金和紀月上了駕駛室,我和安晨逸則被安排上了卡車後車廂。
卡車平緩地行駛起來,因爲之前老金那番調侃的話,我和安晨逸之間的氣氛莫名地有些尷尬,他雙手撐在輪椅扶手上,低着頭一直沒有說話,而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默默地坐在了一旁。
這時,我發現寧仲言的樣子有些奇怪,他雖然也跟着我移動着,可是卻不像以往那樣邁開腳走着,更像是個提線木偶一樣,被人提着前進。
“寧仲言,你怎麼了?”我起身走到他面前,卻赫然發現他臉上的表情似乎定住了,於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沒想到他連動也沒動一樣,依然一副呆呆的樣子,彷彿魂魄被人抽走了一般。
我這纔想起,剛纔在殯儀館幫了我的大忙之後,寧仲言就有如消失了一樣,幾乎讓我忘記了他的存在……可是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剛纔在和中級鬼的博弈當中他也受到影響了嗎?
“寧仲言,寧仲言!”我有些慌了,畢竟是第一次看到他這種狀態,於是伸手猛烈地搖起他的胳膊,“你,你別嚇我啊,到底怎麼了?”
“樑悠悠,別動他!”安晨逸皺着眉頭,終於開口說了話,“我口袋裡有一張黃符,你貼在他額頭上,一會兒應該就沒事了!”
我點點頭,趕緊彎腰在安晨逸的衣兜裡摸索起來,果然找到一條符,於是立馬貼在了寧仲言的額頭上。
“他到底怎麼了?”做好了這些事,我憂心沖沖地問道。
安晨逸輕輕搖了搖頭,十分冷靜地說道:“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這張符咒可以刺激到他,如果他還有意識的話,一定會清醒過來的!”
“那就好!”聽到這話,我不覺鬆了一口氣,嘴裡喃喃地說道。
“樑悠悠……”安晨逸輕聲喚出我的名字,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遲疑。
“什麼事?”我下意識地轉頭望向他,腦子裡又想起老金的話,耳根子有些發燙。
“謝謝你救了我!”他終於說出了半句話,接着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