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的樣子實在可憐,副管家猶豫了一下,轉身叫來兩名下屬,讓他們進去檢驗了一番,確定沒有其他出口,這才點了點頭。
我暗鬆一口氣,又走回到珠寶店經理面前。
估計那經理也沒見過這麼大陣仗,看我的眼神里居然有了一絲敬畏。
“別害怕!”我故作輕鬆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們都是我的保鏢,來抓我回去的!不過回去之前,我還是想給自己挑個好看的戒指……”
“在,在裡面呢!”經理突然回過神來,說話的語氣也激動了起來,“小姐,裡面請!”
店裡的其他服務員也對我肅然起敬,紛紛做出了最標準的迎賓姿勢。
哼,狗眼看人低!我斜眼瞟了瞟她們九十度的大鞠躬,心裡冷笑着。
經理把我帶到了貴賓室裡,又趕緊讓人給我端來上好的咖啡和點心,勤勞得像只小蜜蜂一樣。
做完了這些,她又從保險櫃裡把一枚碩大的鑽戒取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我的面前。
這枚菱形的鑽石很大,無論怎麼看都很適合用來切割保護罩,我是越看越滿意,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小姐,您看看,這枚鑽戒是本店的鎮店之寶,純度是最高等級的!您一看就是識貨的人……”經理開始天花亂墜地遊說起來,估計是把我當成有錢人家的千金了。
我不時地點點頭,像是很認真地聽她講話,可心裡卻在盤算着,該怎麼樣才能把這女人支走,或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用鑽戒把保護罩劃破。
見我始終沉默,寧仲言不禁挑了挑眉毛:“樑悠悠,你該不會盤算着把這鑽戒帶走吧?”
“我纔不傻呢!”我毫不客氣地在心裡反擊,“要是把這戒指拿走,我恐怕要吃一輩子牢飯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點兒節操還是要有的!”
這時,我腦子裡突然有了主意,雖然有一點點心疼,可是爲了逃命,也只能豁出去了!
“您看看,這做工絕對是……”
“你能幫我個忙嗎?”我突然擡起頭,打斷了正說得眉飛色舞的經理。
經理愣了愣,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您說!”
我故作爲難地猶豫了一下,一臉害羞地說道:“我,我爸嫌我男朋友窮,一直不同意我們來往,所以這次我才逃了出來,想先買個戒指,偷偷跟他結婚……手機在逃跑的時候弄丟了,我能借你手機打個電話嗎?”
經理點點頭,摸出自己的蘋果6,可卻遲遲沒有遞到我手上。
我當然能猜到她心中的顧慮,於是從兜裡掏出一萬塊,先遞到她手上。
“這些錢,你和同事們分了吧,就當今天你們接待我得的小費!”
果然,這疊厚厚的錢發揮了作用,她立馬把錢揣進衣服裡,另一隻手把手機遞給了我。
“您隨便打,隨便打!”
我故意將鑽戒戴在了手上,舉着手比劃了半天,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能先出去一會兒嗎?我想跟我男朋友單獨聊聊!順便給他看看戒指!”
“行,您慢慢聊!”經理點點頭,十分乾脆地出去了。
寧仲言翹着腿坐在沙發上,目光注視着經理離開,一臉的不可思議:“哇,她居然就把戒指留給你了!”
“你就不懂了吧,這叫心理戰術!”我十分得意地笑了笑,“我能給一萬的小費,說明我絕對有實力購買這枚戒指,她也不敢輕易得罪我,更何況這是一間密閉的空間,她比誰都清楚,我是不可能從其他地方走出去的……”
“樑悠悠,我就是隨口這麼一說,你就說一大通!”寧仲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別顯擺了,趕緊做正事吧!”
我點點頭,將戒指套在了右手食指上,用鑽石的棱角輕輕劃了一下保銀圈。
“有用嗎?”寧仲言着急地問道。
保護罩完好無損,我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你再用力點兒!早上不是剛吃過飯嗎?”寧仲言瞪了我一眼。
我不吭聲,又使勁兒劃了好幾下,可是銀圈外面只是出現了幾道淺淺的劃痕,突然覺得有些喪氣。
“你行就你來啊!”我舉起雙手,充滿挑釁地對他說道。
寧仲言似乎並不吃驚,他只是鬼魅一笑,幽幽地說道:“樑悠悠,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
“後悔個屁啊!趕緊把這破玩意兒弄下來吧!”我頗有些不耐煩地迴應。
話音剛落,寧仲言突然緊緊地抓住了我的左手,又提起我戴着戒指的食指,狠狠地朝着銀圈劃了過去。
因爲他眼睛看不到銀圈,下手的位置偏了點兒,只是捱到了銀圈的邊上,居然重重地落在我的手腕上。
“哎喲!”我嚇得大叫一聲,又立馬閉上了嘴。
低頭一看,手腕上已經被劃出一道血痕,還冒出了星星點點的鮮血。
“寧仲言,你是故意的吧!”我壓低了聲音,朝他吼了起來。
“你別亂動!”寧仲言沒有搭理我,反而將我的雙手拽得更緊了。
“寧仲言,你要是再敢亂來,我就一口咬掉你的鼻子!”我咬牙切齒地說着,一臉心疼地注視着自己的傷口。
他沒有再說話,而是靜靜地盯着鐲子,手上也在銀圈上摸索着。
我離他只有五公分左右的距離,能清楚地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着,而我威脅着要咬掉的鼻子十分好看,斜斜的三角棱角非常分明,薄嫩的櫻脣微張,居然讓我情不自禁想起那個賣巧克力的破廣告……
我舔了舔自己的嘴脣,內心有些騷動,配合着貴賓室曖昧的橘光,我竟然產生了把他撲倒的想法。
靠,樑悠悠,你是瘋了嗎?居然在這個時候想亂七八糟的事……
一聲不大不小的“啪”,迅速拉回了我的思維,低頭一看,寧仲言已經把銀圈解開了!
“樑悠悠,你在想什麼呢?”寧仲言頗爲疑惑地打量了我一眼,“趕緊把這玩意兒拆來扔了,我看不見!”
我立刻點了點頭,把銀圈從玉鐲上剝離開,毫不猶豫地扔進了垃圾筒裡,又趕緊摘下戒指,放回盒子裡。
“好了,咱們走吧!”我胡亂地擦了擦傷口上的血,臉上有些發燒。
“走?”寧仲言瞟了我一眼,“外面都是奶奶的人,怎麼走?”
“放心吧,我有辦法!”好不容易收起歪念,我認真地點了點頭,推開了貴賓室的門。
“小姐,怎麼樣,商量好了嗎?”經理立馬迎了過來。
我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她,只是朝裡面努了努嘴:“手機和戒指,都在那兒放着!”
經理似乎有些懵,可還是點點頭,先進去清點東西了。
副管家和一幫手下仍舊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我一言不發,埋着頭想要衝出包圍。
“少夫人!”副管家立馬擋在了我面前,“請跟我們回去!”
我停下腳步,慢慢地退到一個玻璃櫃臺前,冷冷一笑,高高地舉起了左手。
“你們要是敢過來一步,我就把手上的鐲子砸了!”我一臉兇狠地吼了起來,把玉鐲對準櫃檯的一個角。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寧仲言似乎明白了我的用意,他乾脆雙臂交叉,以躺臥的姿勢懸浮在半空,等待着看一場好戲。
“少夫人,你……”
“反正回去也是沒命!你馬上打電話給奶奶,要是還想保全她孫子的魂,現在就放我走!”
雖然表面上一副大義秉然的樣子,可是我心裡卻開心得想要跳起來。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吶!真沒想到,電影裡纔會出現的臺詞,現在居然被我說了出來!
我頓時有種女主上身的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血紅的玉鐲,在明亮的燈光下閃爍着漂亮的光芒,就連我也忍不住要多看兩眼。
這時,珠寶店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我正偷着樂呢,沒過一會兒就有商場保安過來清場,就連珠寶店的幾名員工,也悄悄地從門口溜走了。
只是幾分鐘的功夫,原本熱熱鬧鬧的商場居然沒了聲音,我心裡有些慌了,可表面上還是故作鎮定,毫不畏懼地看着副管家。
副管家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從手下那裡拿過一個平板電腦,噼噼啪啪搞了一陣,隨後將屏幕對準了我。
看到電腦裡的寧老太,我居然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悄悄靠在了櫃檯上。
寧老太依然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隔着屏幕我也能感覺到她想要撕碎我的殺氣。
“悠悠,爲什麼逃走?”她冷冷地問道,臉上不帶一絲表情。
“因爲你騙了我!”我鼓足勇氣瞪了她一眼,“寧仲言什麼都告訴我了,我要是不跑的話,早晚都會被你整死的!”
寧老太皺了皺眉頭:“阿言的晝魂,應該也被你帶走了吧!”
這名詞好熟悉,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你到底想怎麼樣?”寧老太似乎有些生氣了,黑黑的眼眸裡透着不滿的火光。
“讓他們把我放了!否則……”我把玉鐲抵在了櫃檯角上,“我就把玉鐲砸碎,你孫子就完蛋了!”
“悠悠,如果這麼做了,你也會死的!阿言的魂魄會直接吸走你的靈魂,你會死得很突然,也會很難看!”寧老太的眼神漸漸變得深沉。
我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於是冷冷一笑,毫不客氣地說道:“我就是賤命一條,死了就死了!您孫子可不一樣,他是你們寧家的獨苗苗,如果玉鐲真碎了,您就連他的魂兒也留不住了!”
“你在威脅我?”寧老太臉一沉,語氣越發冰冷。
我沒有回答,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看得出來寧老太很生氣,可是眼神裡也帶着一絲焦慮和心疼。
“好,我放你走!”她突然開口說道,“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保護好你手上的玉鐲!”
“沒問題!”我想都沒想,一口答應下來。
隨後,副管家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邊聽邊點頭,然後掛掉電話,轉頭對着下面的說了一個字:“撤!”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心裡仍有些不安地問道:“寧仲言,你奶奶不會出爾反爾吧!”
寧仲言終於落在了地上,慢慢走了過來,倒是一臉輕鬆:“當然不會!奶奶已經知道你不是省油的燈,爲了保證我的安全,至少在這個時候是不會亂來的!”
說着,他又仔細打量我一番,朝我豎起了大拇指:“樑悠悠,當初我真是選對了人……看來我的眼光還是挺不錯的嘛!”
副管家他們很快就離開了,我鬆了一口氣,也趕緊從另外一個出口離開了。
“寧仲言,看來你奶奶也就這麼大本事!”我得意地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鐲,“以後我就隨身帶塊兒石頭,不開心的時候呢就用石頭磨磨鐲子,保準把你奶奶弄得一驚一乍的!”
寧仲言很無語地看我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我只能說,你太天真了!”
“切,強詞奪理!”我朝他翻了個白眼,轉頭看了看四周。
這時,一輛出租車停在了我面前,司機是個白白嫩嫩的小夥子,笑容十分燦爛:“小姐,想去哪兒?”
嘿,居然是我喜歡的類型!我想也沒想,立馬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嗯,帶我去車站吧!”
“樑悠悠,終於想通了?”寧仲言似乎很欣慰。
“廢話!這兒是你奶奶的地盤,萬一哪天她不想要你了,我不是還得搭一條命進去嗎?反正先逃到讓她找不到的地方纔是最安全的!”我在心裡嘀咕着。
寧仲言猶豫了一下,不緊不慢地說道:“樑悠悠,其實……”
出租車突然一個急剎,打斷了寧仲言後面的話,我還沒反應過來,鼻子裡突然聞到一股很濃烈的酒精味兒,一擡眼,發現司機正用紗布捂住我的鼻子。
見我沒立馬暈過去,他似乎愣住了,趁着這一個空檔,我擡頭扇了他一個耳光,推開車門跑了出去,可前腳剛一跨出汽車,周圍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三四輛黑色越野,團團將我圍了起來。
“靠,這老太婆翻臉比翻書還快啊!居然這麼快就變卦了!”我忍不住在心裡吐槽,又趕緊看了看四周,發現這幾輛車居然毫無縫隙地連成一道車牆,把我死死地困在中間。
這時,從車上下來七八個穿黑西服、戴墨鏡的男人,他們站在汽車外面,就像看籠子裡的動物一樣,一臉平靜地注視着我。
居然還來……我一咬牙,又舉起左手:“你們要是再動一下,我就把這鐲子摔碎!”
沒想到他們就像沒聽到我說的話一樣,動作十分整齊地從懷裡掏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又用一根管子套了上去。
我定眼一看,立馬炸毛了。
靠,那是槍,是槍吶!
“你,你們想幹嘛?奶,奶奶……”
我還沒說完,其中一個男人突然朝我開了一槍,好在我反應靈敏,身體本能地閃開了。
這一槍打在了汽車的車窗玻璃上,留下一個洞,而且沒有絲毫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