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是婦孺皆知的經典,更被多版改編。其中一些經典曲目,如畫皮等,更搬上了熒屏。不過,這長清僧,顯然是不夠格。
原因很簡單,可供挖掘的故事,太短。
現在流行的聊齋,多爲白話文。不過,網頁上顯示的,卻是文言文。
好在我雖然文言文功底雖然馬馬虎虎,但卻恰好讀過白話文的全篇。因此,只是一目十行,便記起了這個故事。
這個故事,講的是一個潔身自好、青燈古佛的老和尚死後,不知道自己死了,靈魂附着在了一位紈絝子弟身上。最終,重歸佛門。
這則故事的寓意,在於四個字本性不移。
換句話,就是堅守!
可……一個不知所謂的傢伙,偷偷溜進我的房間,打開電腦,點開這個頁面,不可能就是爲了鼓勵我吧?
那……他的用意何在?
我眉頭緊鎖,苦思不解,卻猛然開竅,身子一顫!
或許,他的用意並不複雜,恰恰相反,很簡單。
只是想告訴我,死了卻不知道自己死了。
“那個人是死的,你也是死的……”葛老幺的話,忽然浮現耳畔,令我心裡咯噔一下子。
兩個死人胡亂走,彈指之間上西天!
兩個算卦老者的話,也在腦海浮現。
我死了,卻不知道自己死了?
不但我死了,小鬍子也死了?
我們都是死人?
無邊的寒意,在心裡滋生。
先前經歷的種種夢魘,一幕幕回放。
難道,那些都是真實經歷?我是什麼時候死的?是最近,還是……我想起葛老幺當年的判定,我活不過十歲!
難不成,我十歲的時候就死了?
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是屍體?
不對!
我爲什麼要相信這莫名其妙的言論?
我連留這訊息的人是誰都不知道,憑什麼相信他?
蠱惑人心!
這傢伙,估計和兩個算命老頭是一夥的,都是旁門左道,不足爲懼。
那麼多旁門左道,都沒拿下一個小鬍子,可見邪不壓正,古人誠不欺我!只是,小鬍子真的是正麼?
或許,只是魔中巨擘?
我心頭猶疑,難以拿捏,思忖片刻,最終還是將電腦關了,躺牀休息,胡思亂想好一陣,方纔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忽然一陣敲門聲將我驚醒。
是小鬍子。
我急忙起身開門,卻見門外除了小鬍子,還站着一個高顴骨的大高個。
這高個其實也不算太高,最多也就是一米八的樣子,只是因爲瘦的幾乎像麻桿一樣,所以,才襯托的很高。
“陳雲峰,這位是我請來的幫手之一,他叫……”小鬍子介紹道。
“你叫我老高就可以了。”高顴骨打斷了小鬍子的話,冷冷道。
“哦,老高你好。”我禮貌性的伸出手,想和他握個手,但這高顴骨顯然沒有這個意思,大有拒人與千里之外的意思,理也不理。
我自討沒趣,只好收回了手。
好在,知道這些世外高人都有各種怪癖,因此,我也並不生氣。
“老高,長途奔波,要不要再給你開一間房,或者乾脆和我一間屋?”小鬍子問道。
“不用,我出去吃點東西,怎麼,你們不去?”高顴骨笑問。
“吃東西?現在都幾點了?哪還有賣東西的?”小鬍子奇道。
“嘿嘿,怎麼沒有?”高顴骨嘿嘿一笑:“外面熱鬧的很,不出去瞧瞧?”
“難道是……”小鬍子心頭一動。
“沒錯。”高顴骨神秘一笑。
我心頭訝然。
卻見小鬍子含笑向我道:“走,出去看看。”
我心頭疑惑,也只得跟隨。
出了旅店,我心中訝然着實非小。
旅店外,竟然有一個集市,小攤販不計其數,街上來來往往,不知多少人。
這小鎮,雖然也算是旅遊景點,但也不怎麼著名啊,會有這麼個夜市?這麼晚了還人來人往,看來還真是旅遊帶動經濟啊。
我看一眼手機,心中感嘆。
現在已經凌晨一點半。
可當我真踏入這個集市,去看來來往往的行人時,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明顯感覺到了不對。
這裡來來往往的,擺攤的,居然各種奇裝異服的都有,從古至今。
別說拍電視劇,就算穿越劇,也沒這麼雜吧?
這集市,幾乎可以說是幾千年歷史的縮影。
我想起剛剛高顴骨和小鬍子提及這集市時的情形,腦海不由蹦出兩個字鬼市!
鬼市,古來有之。現在也有,不過,現在所謂的鬼市,大都是指一些出手來路不乾淨的夜市,意思已然不同。
而這裡,顯然並非後者,而是真正的鬼市孤魂野鬼的集市。
這裡,無論買東西的,還是賣東西的,都是鬼魂!
這玩意,我也只是聽老一輩說過,一直當做故事來聽,沒想到,今天居然遇上了。,不由得就是一陣膽怵,但有小鬍子和高顴骨在一邊,我還算是有幾分底氣,不至於嚇尿褲子。
可……小鬍子和高顴骨爲什麼還這麼熱衷於鬼市的樣子?難不成,這裡面居然另有玄機?
我出神的片刻,卻見高顴骨和小鬍子已經走出一段,趕緊跟了上去。
“饅頭,大饅頭,香噴噴的大饅頭。”一個小販叫賣。
“老闆,饅頭多少錢一個。”高顴骨笑問。
“兩刀一個。”小販笑道。
兩刀?我心頭疑惑,這看上去是一個古裝打扮的小販。我對古裝沒什麼深入研究,但至少看上去,不是最近兩三個朝代的裝扮。
難不成,這饅頭是要拿古幣來買?那可虧大了。
或許在他那個年代,兩刀就像現在的兩毛錢那麼簡單。但他那個時代的兩刀,恐怕現在都價值不菲吧,畢竟是古董了。什麼饅頭能這麼值錢?
我心中這麼想着,卻見那高顴骨當真拿出張紙鈔遞給小販:“來個饅頭。”
看那樣子,絲毫沒有打算請客的樣子。
“這高顴骨還真是摳門。”我暗自腹誹。
“我也來一個。”小鬍子笑眯眯的也掏出一張紙鈔,遞給了小販,同樣沒有打算給我買單的意思。
好在我也不餓。
“這位客官,你不來一個?”小販笑問。
“呵呵,我不餓。”我一笑。
“哦。”小販一笑,掀開蒸籠,拿出兩個饅頭遞給小鬍子和高顴骨。
“這饅頭,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啊。”我心中暗道。
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卻見小鬍子和高顴骨對視一眼,各自接過饅頭,迫不及待的咬了上去。
奇怪的是,只咬了一口,小鬍子和高顴骨就不再咬,而是吸起來,倒像是在吃灌湯包之類的。
“難不成,這饅頭居然是帶餡的?”我心中暗道。
不對!
忽然,我眸光一凝。
這兩個饅頭,在小鬍子和高顴骨的吮吸下,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乾癟,只剩下一個饅頭皮。最後,二人拿饅頭皮擦擦嘴,將饅頭皮也塞進了嘴裡。
而後,兩人又互看了一眼。
我忽然覺得,這高顴骨和小鬍子的關係很是微妙,絕非表面上那麼的好,好像……存在着某種勾心鬥角!
是錯覺,還是……忽然,我眼睛瞪大,露出一絲駭然。
高顴骨的嘴角,竟然有一絲殷虹,而這,絕對是先前不曾有過的。
難不成,會是血?我心中一緊,念頭一動,收斂表情,上前兩步,故作輕鬆的道:“兩刀是多少錢?我怎麼沒聽過啊?難不成,是當地的一種換算方式?”
“呵呵……算是吧。”小鬍子一笑,淡道。
我心頭狂跳,分明從小鬍子呼出的口氣中,嗅到了一絲血腥。
沒錯,是血!
那是血饅頭!
血饅頭!
在魯迅先生的作品中,是有提及的,而且,在古時也的確存在。
所謂血饅頭,乃是人血饅頭。是唯有砍頭時,纔有的,數量稀少,很是珍惜,被認爲是可以治癆病,也就是肺結核的一種藥材,是劊子手的一種壟斷行當,藉此牟取暴利。甚至,這種謬論,有史料可依的記載,便已有千年之久。
只是,那種饅頭,是蘸血饅頭。而這饅頭,卻全都是血,唯有表皮不是血,可究竟是不是面,卻也有待商榷。
看着小鬍子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心裡一突,神色上卻作淡定。
這血,究竟是人血,還是獸血?不管是人血還是獸血,顯然這血並沒有化作血豆腐,而是依舊是鮮血的狀態。
吃這種東西,多半也絕非什麼善類!
雖說我們的先祖也曾茹毛飲血,但那是迫不得已,而這,卻是嗜好!是一種病態!一種邪惡!
我們繼續前行,看到路兩旁的攤位上的擺放的東西,不由頭皮發麻,心裡發毛。
這些攤位上,有的擺的是羊頭、牛頭,看似普通,可卻都還有鮮活氣,都還在哀鳴。而有的,則是賣活牛活羊,現宰現賣,客人看中哪一塊,就割哪一塊,可不同的是,割下來後,這些人,也都是生吃!
甚至,還有一些攤位上,擺放的,居然是活生生的人頭、肢體,明碼標價。
幸而這些東西,高顴骨和小鬍子沒有去買,否則,就更加篤定這兩個傢伙在我心中的邪惡定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