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叫破喉嚨都沒人理你的,哇哈哈,好不容易把你忽悠來了,哪能那麼輕易就放過你。”韓禹一臉喜色,激動萬分,身在這一葉扁舟中,滿臉通紅,好像喝醉了酒似的。
“你這混蛋果然沒安好心。”戰天歌羞憤不已,奈何渾身修爲被韓禹不知用了什麼功法給封住,硬是動不得半點武力。
如今船已經駛進緣河中央,想要逃跑也是不可能了。
功力用不了,想要蹚過緣河,談何容易。這看似平靜的河水,實則洶涌澎湃。剛纔在岸邊時他就已經發現了。
“真是進了賊窩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戰天歌心中叫苦不迭,被韓禹和醉不癡架着,實在無言到極點。
你說喝酒就喝酒吧,咱又不是不能喝,但這種喝不死就往死裡喝的兇殘行徑,哪還是愛酒之人的所作所爲。
小喝怡情,大喝傷身,他可不想醉生夢死,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進了船艙,裡面擺滿了許多酒,香氣撲鼻,令人如在醉夢中。
艙中有一張四方小竹桌,桌上擺了三個酒杯和一壺美酒。
原本整個船艙中有些暗淡,但有了這幾支酒杯和一個酒壺,它們閃爍着耀眼的光芒,十分柔和,酒壺映酒杯,酒杯照酒壺。憑它們的光輝,就能把黑暗的空間照得通亮。
韓禹和醉不癡放下戰天歌,醉不癡說道:“戰兄,我這酒雖然多,其餘酒你不品嚐也罷,但有七種酒,你可得逐一嘗一番。”
“哪七種酒?”戰天歌來了興趣,在來前韓禹就跟他說過酒甕中有七種世間絕品美酒,不是一般人能夠喝到的。
“嘿嘿……喏,這就是第一種酒。”韓禹說道:“船上的所有酒,都只是半成品,哪能用來招待貴客。”
“而且它們的價值只是爲了隱藏這壺酒的香味而已,我說得對吧。”韓禹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看了一眼醉不癡,好像在炫耀自己淵博的學識。
“不錯,醉仙酌是一種非常奇特的酒,酒香容易擴散,只要泄露哪怕一點,也會影響它的味道。所以我才把它安置在這緣河中,汲取緣河裡的靈氣,利用百花鋪蓋,而後再雪藏在百酒當中。”醉不癡這次出奇地沒有反駁韓禹。
“醉仙酌?”戰天歌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種酒,甚是疑惑。
“嗯,相傳在遠古時代,能夠讓仙都沉醉的酒。而我只是得到一滴母液,從而釀造出這種酒,但與真正的醉仙酌相比,可以說是天差地別。”醉不癡說道。
“那味道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奈何只得到一滴,而且還被我吃了。”他有些尷尬道:“雖然這不是原液,但相似度應該有個七八十吧。”
“仙?這天地間真有仙的存在?”戰天歌呢喃自語,因爲他在源天珠那得知一些秘辛,遠古時代之後,長生路斷,仙也跟隨隕滅,世間再無仙,也無人能達到那一步。
“你嘀咕什麼?”韓禹看到戰天歌呆愣,問道。
“哦,沒什麼。”戰天歌從回憶中醒來:“只是想到一些事而已。”
“這醉仙酌有什麼特別之處嗎?”他岔開話題,轉問醉不癡。
“人有七情六慾,喜怒哀懼愛惡欲,這七情都是人內心最真摯的想法和感受,每個人都無法避免。”
“它是與生俱來的,不因人的意志而轉移。世間唯有情最難變,而醉仙酌就代表了‘喜’這一情。”醉不癡長嘆一聲。
“天下誰人能逃得過情之一字?多情總被無情惱,無情怎能任逍遙?”
“不癡兄真是性情中人,以酒入情,品味出七種不同的感知情覺,這不得不說是另一番大徹大悟啊。”戰天歌笑着道:“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哈哈……戰兄說笑了。”醉不癡道:“要說最灑脫的人不是我。”
“嗯,這點我贊同。”戰天歌與醉不癡一同看向正在自斟自飲的韓禹。
使得他老臉刷一下更加鮮紅,眼珠子無辜地在戰天歌和醉不癡兩人身上轉來轉去:“你們看着我幹嘛?誰叫你們自己不喝的?給你們滿上就是了。”
韓禹無奈地擡起酒壺在另外兩支酒杯中倒滿酒:“這總可以了吧?”
“唉!別看了,我臉上有花嗎?”被兩個大男人盯着,他感到汗毛倒豎,不寒而慄。
“哈哈……”戰天歌和韓禹相視而笑,異口同聲道:“活得最瀟灑自如的就是你小子。”
“呃……”韓禹一張臉黑成鍋底:“這是什麼屁話,那還用說。我一向風流倜儻,英俊瀟灑,迷倒萬千美少女。”
“唉!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隨即垂頭喪氣地嘆息道。
“你這是怎麼了?”醉不癡問道:“難道你這混蛋中毒了?”
“呸!你才中毒呢,我好端端在這裡,怎會中毒呢?”韓禹像似撒酒瘋般胡言亂語:“情難絕,恨難消,一股相思知多少。滿眼淚,兩處遙,天涯白首相扶老。”
“這小子是怎麼了?”醉不癡看着戰天歌問道,以往的韓禹他最瞭解,放蕩不羈,什麼事都不會放在心裡,是個藏不住,不吐不快的浪蕩之人,而今卻滿懷心事,每次來都會喝得酩酊大醉離去。
問他怎麼回事,總是打馬虎眼躲過去,或者裝醉矇混過關,想要找個知情人問一問都不行。
“這個你問我,我也答不上來。”戰天歌搖頭苦笑道:“我遇到他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醉不癡問道。
“他……”戰天歌將自己與韓禹相遇到被他騙來香城,其中經歷的事給醉不癡說了一遍。
“哦,原來如此。”醉不癡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點頭回答道。
“你知道是什麼緣由?”戰天歌詫異地問道。
“來,今天是喝酒的日子,別提往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錢明日愁。”醉不癡舉杯。
戰天歌點頭:“今天我就捨命陪君子。”同樣舉着酒杯。兩人碰了一杯,一飲而盡。
喝完後,醉不癡問向戰天歌:“覺得怎麼樣?與其他就有什麼不同?”
“難以言喻,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好像有一股淡淡的甜味,但到了喉嚨卻清涼潤喉。”
“哎呀!我到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人有七情六慾,剛纔我說了七情,這六慾纔是打開七情的關鍵所在。”醉不癡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
“這六慾又分爲見欲、味欲、聽欲、觸欲、香欲、意欲。而意欲又是六慾中最重要的,它看不見摸不着,只能意會,用意念去感受自身的變化。”
“這次發動你身體的所有感官,去試着感覺它的存在?”他又給戰天歌倒了一杯醉仙酌。
戰天歌看着酒杯中呈綠色的瓊漿玉液,嗅着他香醇濃厚的味道,細心地聆聽它在酒杯裡晃動的聲音。
一剎那間,六種神識彷彿打開了一般,整個人對外界的感知,好像增長了數倍。
戰天歌舉杯嚐了一口,讓醉仙酌在嘴裡停留,他緩慢回味它的馥郁芬芳。
“絲絲入滑,無論是口感還是香氣都能讓人有種喜從天降的感覺。”他笑着說道。
“嗯,喝這七種酒,必須要一顆澄明清澈的心去感悟。雜念太多,反而會喝出苦味來。”醉不癡平靜地說道。
然而心中卻驚濤駭浪,沒想到這傢伙對喝酒的悟性如此高,不用我旁敲側擊,他卻無師自通。
人比人氣死人,若不是我經歷了大徹大悟之境,哪能領悟到如此高深莫測,看似人人都有,但卻人人都無的境界。
每個人都有七情六慾,但每個人的對它們的感悟都只是一兩種而已。不是修爲境界,而關乎一個人的命理輪迴。
“這小子到底什麼來頭?”醉不癡有些癡癡地看着戰天歌。
“怎麼了?你發什麼愣?”戰天歌問道。
“哦,沒什麼。到岸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醉不癡拉着戰天歌的手。
“那韓禹呢?”戰天歌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的韓禹,問道。
“別管他,這傢伙一時半會兒還醒不過來,我想等咱遊遍了七個絕地,他都還睡得跟死豬一樣。”醉不癡笑道。
“每次這傢伙來我這,都過不了第一關,一杯醉仙酌就把他撂倒了,真沒出息。”
“呃……”戰天歌一陣無語,只好跟着醉不癡走上甲板,而後上岸。
站在岸上時,他就有些找不到方向了,因爲放眼望去,整個岸邊都是鬱鬱蔥蔥,生機盎然的柳條。
在對岸是翠竹,而今來到這後卻變成了青柳,一條緣河將兩種植被隔開。
“這是?”他問身旁的醉不癡。
“這個地方乃是青柳岸,我精心培育它多年,方有這般奇幻的仙境之景。”醉不癡答道。
“青柳岸?”戰天歌非常疑惑:“有什麼不同嗎?”
“你可聽過折柳送人,盼君思歸之說?”醉不癡問道。
“折柳送人,盼君思歸?”戰天歌雖有些明悟,但卻說不準,只好反問醉不癡。
無怪他見識有限,以往的生活實在是單調得很,除了打打殺殺,就沒多少時間來享受了。
至於這折柳送人之言,他卻無從知曉,或說有那麼個印象,但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錯,在這青柳岸邊,我珍藏了一種美酒,叫‘思歸鄉’。”醉不癡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根,你從哪來打哪去,這一切都離不開那條拴住你的根,無根的浮萍雖然飄得遠,但始終沒有方向。”
“只有時常想起故鄉的天空,故鄉的人,才能找到內心那根遠遊漂浮的心,所要走的路。”
“故鄉?”戰天歌喃喃自語,心中無奈。至今他都不知道爲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所有的謎團都未曾解開。
他覺得這個世界的一切是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而重生之前的華夏國,卻越來越模糊。一直都不知該何去何從。
以往他有一個堅定的信念,就是回到天墟死地,再次進入神陵古墓當中,尋找反回崑崙山的通道。
但現在腦中卻一陣空白,好像以往的事都在緩慢的消失,逐漸模糊直至不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停地問自己,非常迷茫,感覺自己就是個孤旅天涯的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