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談這個,現在不談這個。”黎江北像是在躲避這個話題,又像是困在這話題裡回不過神。見陸玉滿懷希望地等他答覆,他尷尬地說道:“還是先回學校吧,回學校等消息。”
副校長攔了輛出租車,請黎江北上車,而陸玉堅決不肯回學校,她說要在這兒等校長吳瀟瀟。黎江北說:“好吧,不過你千萬要記住,衝動解決不了問題。”
車子駛出教育廳,往長江大學去。黎江北一路都在恍惚,這張臉怎麼這麼熟悉啊?那眼神,那執著勁兒,還有她突然發火的樣子,甚至受了委屈後渴求安撫的柔弱相,都像是在哪兒見過,可又真的想不起來!
她到底是誰呢?黎江北心裡再次畫出一個問號。
到長江大學還沒10分鐘,屁股還沒落在椅子上,黎江北的手機就響了,是那位副校長的聲音:“黎教授,不好了,張朝陽的父親來了,正在醫院裡大喊大叫呢。”
“張興旺?”黎江北剛問出聲,就聽見電話那頭響起一個激動的聲音:“償命,我要讓他們償命!”
果然是張興旺!
黎江北合上電話,急忙往醫院趕,路上他想,張興旺怎麼會知道消息,不是一再強調,不要讓他家裡人知道嗎?
到了醫院,黎江北還沒來得及上樓,那位五十多歲的副校長就已慌慌張張跑下樓,看到他,副校長惶恐至極地說:“攔不住啊,黎教授,這個張……張興旺,比他兒子還血性。”
“到底怎麼回事?”
“他要搶走他的兒子,說交給我們不放心。”副校長邊說邊抹着頭上的汗。
“胡鬧!”喝完這一聲,黎江北一頭鑽進了樓洞,電梯晃晃悠悠,還在12樓,黎江北等不了,索性爬起了樓梯。氣喘吁吁爬到5樓,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有本事你們把我也斃了,要不然,我會揹着兒子,去北京!”
黎江北心裡一沉,自己判斷得果然沒錯,張興旺搶兒子,並不是交給誰不放心,他是想背上兒子去上訪!
然而,等他來到醫生值班室,從圍觀者中間擠進去,就傻眼了!
張興旺的雙手分別被銬在兩張椅子上,一個年輕的警察摁着他的脖子。已經失去自由的張興旺只能用嘴巴發泄自己的不滿,他的臉色血紫,頭上冒着一股熱氣,襯衫已被撕破,可以想見,兩個經驗不足的警察爲了制伏他,費了多大勁!
兩個警察是奉命到醫院值勤的,有人害怕張朝陽再次逃跑!
兩隻控制了張興旺自由的銬子發出明燦燦的光,張興旺叫一聲,兩隻銬子就咯吱咯吱響上一聲,接着就像老虎咬人一樣,將張興旺黑瘦的手腕再往深裡咬上一次。
黎江北閉了一下眼,又閉了一下,等他奮力睜大雙眼時,猛地看見,那個一直在琢磨整治辦法的警察竟然拿了一張報紙,揉成團,想塞進張興旺的嘴裡!
“住手!”黎江北再也保持不了鎮定,一股血涌上頭頂,大喝一聲。
“放開他!”兩個小警察還在愣神,黎江北的手已指住他們鼻子。
“我讓你們放開他,聽見沒有!”
終於看到有人出面制止,門外的圍觀者發出一大片議論聲,又過了幾分鐘,值班醫生才帶着兩個護士匆匆趕來。看到屋子裡的場景,值班醫生的臉先綠了。
兩個小警察並不認識黎江北,他們不明白這個戴眼鏡的男人憑什麼命令他們?黎江北又喝了一聲,其中一個怕了,想打開手銬,手拿報紙的那個不服氣,脖子一伸道:“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