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士拍拍手,隨即大笑了起來,不錯,他面前的人正是少武恆安,而他,則是夏侯皓月!
少武恆安朗聲一笑,眼中卻有些寒意,不過他也知道,這夏侯皓月並非一般人物,所以爲沒有輕舉妄動,只是笑了笑。
“活人墳,死人命,隍城山,葬古今……”
就在夏侯皓月二人沉默對視之時,突然,那個瞎眼的老人開口了,他詭異一笑,隨即抓着柺杖,一步步朝着後山走去。
這瞎眼老人也是柳伐和夏侯皓月之前見過的,只是卻一直沒有找到過他,只有在夜晚偶爾纔有機會看到,夏侯皓月尋找多日,終於在後山的一處墳墓裡找出了他,原來,他一直居住在墳墓裡,怪不得身上土味那麼重,而他身上的那一件壽衣,味道也是很重,如同是發黴了一般。
眼看着這瞎眼老人離去,夏侯皓月和少武恆勇的眼中,也多了一分古怪和疑惑,這人身份不明,行動詭異,說出來的話,也是匪夷所思,他們不知道,這人,正是當年的楚無恆的親衛,同樣,也有另一重不爲人知的身份。
隍,城池也,有水曰池,無水曰隍。所謂隍城,不過是一處戍衛江山的空城,爲什麼說是空城,因爲這城上,最多的就是死人……
不過多時,夏侯皓月也終於離開,只有少武恆安,在這裡靜靜的坐着,飲着一杯尚未喝完的茶水。
“你來了!”
“我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在這隍城山上,又多了一個人影,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炎少秉,炎少秉看着少武恆安,動了動嘴皮,最終還是跪倒在地。
“不必如此,我現在什麼都不是,以後,也什麼都不是,少秉兄,不,炎大人,請起吧!”
少武恆安聽到這跪倒的聲音,微微嘆了一口氣,隨即轉過身子,不受炎少秉這一跪,臉上卻又多了幾分落寞。
“不知公子找我來,所爲何事?”
炎少秉沒有多說什麼,拍了拍膝蓋上的土,終於站了起來,站在少武恆安的一旁,眼中微微有些複雜。
“少秉,帝京如今已經不安全了,你還是早早做打算,爲你們炎家,早做打算,留一條退路!”
少武恆安一把將炎少秉拉了過來,隨即又嘆了一口氣,爲炎少秉斟上一杯茶水,這纔開始勸慰起來,炎少秉與他相交甚篤,所以他也是記着炎少秉,現在他和夏侯皓月正在齊心協力的想解開圖騰之謎,想看看這裡面究竟有什麼,是不是可以改朝換代,可以延續江山氣脈。
他所圖的,不是什麼江山如畫,只是不想讓少武家的江山,再一次回到楚家人的手中,他可以不當這個皇帝,但是這個江山,一定要由少武家的人來坐。
“公子,恕少秉無禮,此事不必再提,我炎家……將於帝京,共存亡!”
炎少秉沉默良久,一直不肯回答少武恆安的話,過了很久以後,他才終於開口了,話語之間,有些落寞,有些……無奈。
“我明白了!”
少武恆安看到炎少秉的表情,心中已然有些明悟,他低聲嘆了一口氣,隨即搖搖頭,不要多言,放下手中的茶盞,隨即一步步朝着山下走去。
炎少秉的茶盞,一直滿着,不過裡面的茶水,早已經冰涼無比,眼看着少武恆安一步步走遠,炎少秉也終於站了起來,拿起那茶盞,往嘴裡一倒,除了苦澀和冰冷,再無他味……
春節剛過,天氣卻沒有一點點轉熱的跡象,反而是越來越冷,特別是帝京,每個帝京百姓的頭上,彷彿都盯着一團烏雲,他們不知道這天,什麼時候會塌下來,也不知道,會有誰來解救他們。
“若是說救世主,哈哈,捨我其誰,你說是不是,兒子?”
籍江城中,柳伐仰天長笑,懷裡抱着他的幼子柳睿,眉宇之間頗爲得意。這一次,他把妻兒都帶了過來,因爲不久之後,他就要入主帝京,到時候,自己也可以再見炎凝,他暗暗發誓,這一次,一定不能再負炎凝!
葉若昕站在一旁,微微有些擔憂,她現在身上的傷也已經養好,只是心裡還有些窩火,當柳伐把她和柳睿接過來的時候,葉若昕還有些不解,因爲現在柳伐還未平定天下,她自己倒是沒所謂,可是柳睿不一樣,柳睿還小,萬一有點什麼事,比如上次所遭遇的刺殺,那麼她絕對不會原諒柳伐的,可是這一路過來,只見柳伐勢如破竹,她的心也是稍微輕鬆了下來,她的想法很簡單,她不求擁有多少財富,她只想帶着柳睿,和柳伐一起過簡單的生活。
“放下來,你把睿兒給我放下,你嚇着他了!”
小孩子哪裡知道大人心裡想的是什麼,柳睿被柳伐抱在懷裡,柳伐的鬍鬚扎的柳睿直咧嘴,不住的擺動着胖乎乎的小手,想要從柳伐的懷裡鑽出來。
葉若昕一看兒子在掙扎,馬上就不樂意了,一邊喊着,一邊已經把柳睿從柳伐的懷裡抱了出來,自己摟在懷裡,臉上滿是母性的光輝。
“昕兒,這一次,我必定會取下少武恆勇的人頭,爲上次你和睿兒受到的驚嚇和傷害報仇!”
柳伐緩緩的靠在葉若昕的身旁,看着自己兒子和妻子,鄭重的發了個誓。
“嗯!”
葉若昕抱着柳睿,只是點了點頭,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又似乎是沒有聽到柳伐的話,只是抱着柳睿,滿是歡喜……
帝京城,炎府。
炎少秉終於從隍城山回來,頗有些身心俱疲的味道,他自打早上起來,到現在就喝了一杯冷茶水,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此時此刻,他又想起了炎凝,思索片刻,還是決定去炎凝的小院看看,畢竟,炎凝是他唯一的妹妹。
“凝兒……”
炎少秉慢悠悠的走進了炎凝的小院,小院裡無人清理,落葉遍地,有些荒涼的感覺,炎少秉嘆了一口氣,有些疑惑,如此這般,是不是對凝兒太不公平了,當年他也不願意父親的指腹爲婚,可是現在這樣的事,又有再一次發生在自己的妹妹身上,這樣真的好嗎?
他敲着炎凝的房門,卻沒有一點點的迴應,除了,房門被敲打作響……
“凝兒……”
炎少秉嘆了一口氣,他心想,妹妹還是不願意原諒自己,甚至連一句回答,也懶得跟自己說,他在門外站了半天,耐心,也終於磨光,他皺着眉頭,再次敲響了炎凝的房門:“凝兒,你在嗎,我要進來了!”
說話間,炎少秉終於打開了炎凝的房門,房間裡空無一人,只有摺好的被子,以及……牀榻上的一封書信。
那封信上面寫着這麼幾個字——兄長炎少秉親啓,炎少秉看着這被火漆封死的信件,突然有些不詳的預感。
終於,他拆開了信件,看清楚了信裡面的內容,他眉頭皺的很緊,直到看完都沒有鬆開,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嘆了一口氣,將這封信,再一次裝回信封裡。
有些事,終究是強迫不得,有些人,也終究是留不下,炎凝走了,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南下,尋找柳伐……
他看着這收拾的極爲整潔的屋子,一步步走了出去,有些苦惱,又有些……釋然?
炎少秉不知道妹妹的這個選擇是否正確,不過,他知道,自己很難向柳渙交待了,因爲他把炎凝的庚帖,都已經交給了雲妃,只等柳渙回來,挑一個良辰吉日了。
罷了,一點帝京還能守多久都不知道,良辰吉日,呵呵,只要帝京沒破,哪一天,都算是良辰吉日了!
北風悽悽,陰寒刺骨!
在帝京外的官道上,兩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公子,騎着兩匹瘦馬,慢慢的朝着南方行去。日頭慢慢隱去,簡直分不清白天黑夜,那兩位眉清目秀的公子凍的臉色都有些蒼白,連握繮繩的手,都有些僵硬。
“畫喬,我們什麼時候能到籍江……”
“小……公子,你都問了二十遍了,兩日,兩日我們一定能到籍江,你……你就能見到柳公子了!”
……
帝京周圍,陰雲密佈,可是在狼山,又何嘗不是如此。
自從犬戎攻佔狼山之後,狼山就成了犬戎王庭的所在地,此時此刻,在狼山的周圍,不僅僅是犬戎狼旗林立四周,大夏龍旗,也再一次插上了狼山。
犬戎十二營,王庭十二天,每一營都是極爲強勁蠻橫,此時此刻,犬戎王也知道了大夏軍竟然來到了狼山之下,竟然還要逼迫自己退回西北蠻荒,交出狼山,這實在是令犬戎王無比憤怒,更讓他憤怒的是,一日的功夫,大夏軍竟然連破自己三營,這怎麼能讓驕傲的犬戎王接受呢?
從前孱弱的大夏人哪裡去了,爲何現在的大夏軍,那麼強勢,竟然還敢衝上狼山,揚言要奪回狼山。
他震怒之下,派左右王迎戰嶽虎,一定把失掉的三營再一次奪回來,在狼山上,大夏軍和犬戎蠻騎站在對面,一個個的,都是滿臉戰意。
“卑鄙的大夏人,你們趁着夜色,屠戮我們犬戎的勇士,你們從前滿口的仁義道德哪裡去了,爲何像現在這般不知羞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