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開口了,他站起來清清嗓子,對衆人說:“蠻子們已經快殺到莽原城了,不久就到衝城,你們這麼清閒,都向北去吧,呵呵……”他先看了看安秋生:“你手下也有數百人,你呢,去廣平直道吧!”
安秋生馬上苦下臉來,恭聲稱是,他滿意的點點頭,又看着秦天昭,此時秦天昭也看向了秦文,秦文對這個兒子有些愧疚,他對他的虧欠太多了,不過此時他又轉過頭去,淡淡道:“你去衝城吧!”
秦天昭點點頭,一聲不吭的帶着人先走了。安秋生一看,也是臉色玩味的看向柳伐,隨即也走開了。
秦文終於看向了柳伐,輕聲道:“你和他們之間的恩怨,我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不會插手,都看你自己,現在我也給你一個機會,去衝城,帶着你的兵,我再給你七百,給你湊足了一千。你務必要把這些蠻子阻擋一個月,等到大理來人,明白嗎?”
柳伐點點頭,等了許久,終於到了一飛沖天的時候了。他此時笑笑,對秦文說:“多謝先生了。”
秦文複雜的笑笑,也走開了。此時柳伐看着秦文的背影,臉色複雜,不過他也來不及去想了,明日就去軍營,北上衝城。
“收拾一下吧,把這裡處理一下,受傷的人都擡到辛和哪裡……”柳伐看着滿地躺着的夥計,對劉嘯隆說,又指了指那個安秋生的人,有些嫌惡的道:“把他扔出去吧!”
出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事情是需要安排的,今天柳伐也多少感覺到了劉嘯隆的一些不對,如果把葉若昕和柳傲放在這裡,他是不能安下心的,索性一併帶上,除此之外,還有七百多個人需要他帶,這也是問題,他第一次帶兵,難免有人不服他,治軍不僅僅需要武力,更需要智慧。現在他手裡的三百人對他是言聽計從,必須想辦法把這七百人和這三百人合攏在一起,凝聚成一股力量。
柳伐回去之後,馬上和葉若昕說了此事,葉若昕當時就讓丫鬟收拾東西,柳伐也跟辛和打好招呼了,辛和明白,這醫館要暫時停一停了,畢竟行軍還需要一個醫生的,那醫館現在就當一個藥鋪吧!
手底下的人還不能全部帶走,這裡的生意還需要有人打理,但是他對劉嘯隆又不放心,隨即又有了主意,他把劉嘯隆帶走,把葉若昕留下來,這裡的生意都交給葉若昕去打理,十二時令柳伐也不準備帶上了,全部留在南獄,保護葉若昕的周全,這些日子,他的宅子也讓辛和做了一些改動,最起碼比以前安全多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柳伐第二日早早的到了軍營,此時正在點卯。秦文也沒有閒時間,只是讓他等着,翁天虎和軒轅武都不在,只有南宮制怒一個人在這裡,跟南宮制怒一打聽,才知道,原來翁天虎二人已經北上了。
雖然知道朝廷不會管南獄的,但是還是需要通報一聲的,這一步棋少武恆安策劃了很久,北方越來越亂了,南方必須彈壓下去,南方需要一個長久的安定,這個安定需要的是血流成河。
柳渙被調離海津之後,心裡也是有些難以割捨,海津之事纔剛剛有了起步,如今讓他離開,他還真是不甘心,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是沒用,和雲妃雖然總有書信來往,可是思念總是少不了的,這海津幾個月,柳渙有些清減,他現在嘴角也有了一些鬍鬚,看起來再也沒有以前的浮誇了。
一路顛簸,柳渙終於又來到令他魂牽夢繞的帝京,這裡有最烈的酒,有最美的人,還有一個朋友,長亭外,已經有人在等候,一個女子走來走去,看起來好不着急,另一個男子卻是悠悠的坐在那裡,手裡還捧着一壺酒。
柳渙一眼就看到了他們,這炎少秉還是那樣不着調的樣子,只是雲妃也有些清減。柳渙一步步走上前去,都像踏在雲妃的心上,看着雲妃,彷彿實在端詳一副美麗的畫卷,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秋風蕭瑟,微微吹起了雲妃的裙角,露出一雙美麗的金蓮,柳渙不知道去說些什麼,還好他長着一雙手,他拂過雲妃的香肩,爲她順了順雲鬢,臉上露出一分暖意。彷彿不是那麼冷了,一切都變得溫暖起來。
只是此時不着調的某人狠狠打了一個噴嚏,正是炎少秉,柳渙翻了個白眼,和雲妃一起進了亭子。酒還在溫着,正是炎少秉帶的小火爐,炎少秉似笑非笑的看着柳渙二人,又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來,一起喝一杯吧!”
柳渙也不客氣,拉着雲妃就坐下了。一旁的小廝又端來兩個小酒盞,放在二人面前。柳渙抄着酒壺爲自己倒了一杯,品了一口,馬上就笑了:“炎兄,這麼冷的天,回宅子不是很好,待在這裡怪冷的。”
炎少秉微微一笑,隨即搖搖頭:“急什麼,今天還有一位老朋友要來的……”說着又朝路口看去,不過一刻的時間,又是一輛馬車和幾個騎士緩緩行過來。
柳渙也不笨,他看着炎少秉,有些試探的問道:“是公子?”
“咳咳,咳……”馬車裡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隨即又是一雙白皙的手揭起了簾子,正是少武恆安的侍女幽兒。裡面坐的正是少武恆安。
炎少秉擺擺手,又有人搬來一扇屏風,爲他們遮住了秋風,少武恆安看着亭中的人,臉上也露出一分久違的暖意,此時步子都輕快了許多。很難得,他剛剛回帝京,就能看到這兩個人,這一路上,勾引鬥角,太疲憊了,他真的不喜歡,但他不得不去做,不過現在他可以微微寬一下心了。
少武恆安一步步走上前去,柳渙三人也走上前來,柳渙剛要行禮,少武恆安一把拉住,隨即輕笑道:“怎麼如此多禮,這不是你的性格啊!”
炎少秉在一旁道:“禮不可少的,您是王爺。”
柳渙也是笑笑,點頭稱是,少武恆安搖搖頭,與三人一道進了亭中,炎少秉早就爲少武恆安備好了清茶,他又喝不了酒,茶太濃又傷胃,炎少秉也是做足了心思。
幾人在亭中坐了許久,時不時傳來輕快的笑聲,不和諧的是偶爾也會傳來一陣咳嗽,半年的時間沒見了,話越說越少了,沉默下來幾人終是散去。
夜裡寒涼,陰雲籠罩在西南的地界中,柳伐帶着兵馬直向衝城而去,月光下柳伐的身影在馬上拖的格外的長,柳伐看了看一旁的三人,秦文讓他們帶兵聽柳伐的調用,這幾人平日裡也很柳伐私交不錯,不過要是聽柳伐的調用,他們心裡也是不太舒服,他們現在能做的,也僅僅是不和柳伐對着來。
柳伐看了看天色,快天明瞭,他也有些疲憊,對一個身材高大的人低聲道:“百宴,讓兄弟們休息會吧,天都快明瞭。”
蔣百宴打個哈欠,隨意抱了抱拳,傳令下去了。霜露很重,柳伐只是覺得後背有些潮溼。他找了一個樹坐下,青雲飛也在一旁生起了火,柳伐眼皮子有些發酸,他揉揉眼睛,看向劉嘯隆,劉嘯隆也是很沒有精神,這樣的陣仗他還是頭一回見識。
“我們的糧草有多少?”柳伐多少有些擔憂。
劉嘯隆搖搖頭:“這次出來,只帶了半月的口糧,到了衝城才能補給到。”這次柳伐也沒有太爲難他,也給他安排了比較輕鬆的差事,他自己不做什麼,也挺安全的,至少不用他上陣打仗。
半個月的口糧雖然不少,但是到了衝城還真的說不準,柳伐嘆嘆氣,他不明白秦文的意思,這次他去衝城,雖然兵馬要比秦天昭多,但是衝城主要掌握在耿昶衛的手中,耿昶衛對秦天昭素來不錯,他去衝城,自己的補給還真是沒有辦法說清楚。
這麼下去,大家餓着肚子打仗,難免會有怨言,現在軍心不定,柳伐必須要想點什麼辦法了。他現在手底下有三百人,雖然不多,但是對柳伐是絕對忠誠,整頓軍心就要看他們了。
這些南獄的兵馬雖然是正規部隊,但是他們行事散漫,再加上蔣百宴是個好脾氣,與手底下的士兵關係不錯,但是帶兵卻是不太會,其餘的兩個不太把柳伐放在眼裡,多少還是有些瞧不起的。
北上的路還要一段時間,歇了一會兒,柳伐又喝令衆人啓程了,南獄的那七百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怨言,抱怨最多的就是那兩個營官了。
一個留着古怪的八字鬍的精瘦男子先開口了,他很不客氣的對柳伐道:“柳將軍,你這麼下去可不行啊,這才休息了多久啊!”
另一個也開口了,他點點頭,和着這人的聲音:“柳將軍啊,這樣我們很難做啊,兄弟們怨言很大,還是停下來休息一會兒的好。”
柳伐冷冷的看着這二人,他眯了眯眼睛,突然咧嘴笑了:“哦,是嗎,說說看,你們想怎麼樣呢?”
先前開口的那人笑笑:“在休息一個時辰也不打緊,你說是吧,高勇?”又用胳膊推了推一旁的人。
高勇一喜,馬上敷衍的行了個禮:“柳將軍,張浪所言甚是,行軍一夜了,想必將軍也挺累的吧!”
柳伐笑笑,一拳打在一旁的大樹上,看也不看他們二人,徑直走到蔣百宴面前,沉聲道:“吩咐下去,馬上行軍。早點到衝城,誤了軍機,誰也擔待不起。”說着又騎上馬,一抄馬鞭,朝着後面去了。
“兄弟們,我知道你們很累,我也累,可是我們必須馬上趕到衝城,我們不圖保護一方百姓,可是我們吃這口飯,就應該做這事,不然跟沒卵蛋的太監有什麼不同,這是我們南獄的地盤,還不允許一些蠻子染指,難道你們要看着他們搶我們的地,殺我們的家人,奴役我們的妻兒嗎?”柳伐聲如雷霆,喊的格外的慷慨激昂。
這一句話下去,下面的怨言也少了很多,再看看柳伐手底下的三百士兵,他們雖然不是什麼正規的軍隊,但是他們看起來精神飽滿,不和諧的聲音就更小了。
此時高勇和張浪的臉色都有些難看,他們沒有想到柳伐這麼不給他們面子,以前在演武場上柳伐還是個老好人形象,現在轉變的這麼快,他們眼裡都有些憤怒。
任重道遠啊,柳伐臉色有些複雜,他自己也是疲憊不堪,可是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他想出頭,或許只能這樣了,看着多少有些精神的士兵,他又調轉馬頭,朝着前面去了,平日裡蔣百宴與高勇二人相交不是很深,所以他也沒有多嘴,他雖然看起來忠厚本分,其實他心裡也有自己的算盤,只是不和別人說罷了。
青雲飛現在也慢慢習慣了了這裡的生活,他素日裡想的不多,吃的多,不過他也不是沒腦子的人,他看的出這些人對柳伐不是很服,他有自己的一套,所以也想和柳伐說說。隨即走到柳伐身邊低聲道:“將軍,這些人心口不一,需要嚴明軍紀!”
柳伐點點頭,他明白青雲飛的的意思,的確需要這樣了,這三百人雖然訓練的日子不長,但是他們有戰力,他們是真正的戰士,柳伐也決定整肅軍紀了,若是這麼下去,還沒有打,都會戰敗的。他看了看青雲飛,有些考究的問道:“依你看,怎麼做比較好?”
青雲飛想了想,隨即擡頭看柳伐:“將軍,這些人太多了,在我看來,至少有二百人算是廢柴,拿他們開刀最適合不過了,我們只需要八百勇士,其餘的人會影響我們的。”
柳伐倒吸一口冷氣,這青雲飛也太狠了不過一瞬他便釋然了,這是南獄,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了。柳伐冥思良久,終於下定決心,讓手下的八衛把辛和找來。
辛和看着柳伐,還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柳伐知道這件事如果讓辛和去做,最合適不過了,他做事狠辣,可堪一用,讓他督軍,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辛和見柳伐把他叫來,又一句話都不說,輕咳一聲,還是先開口了:“找我有什麼事嗎,柳將軍?”
柳伐被這一聲輕咳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微微一笑:“辛和啊,我找你有重要的事情,你一定喜歡的!”
辛和有些不解,疑惑的看着柳伐,柳伐突然站起來,走到辛和麪前,堅定的道:“你來做督軍!”
“啊,不是吧,你覺得我行?”辛和有些苦笑不得,他從來沒做過,也沒有想到柳伐會給自己這麼一個苦差事,這不是讓自己和這些士兵對立起來嘛?他又趕緊搖搖頭,苦着臉道:“別,你還是饒了我吧,我可不行,再說了,你就不怕別人說你任人唯親?”
柳伐搖搖頭,嘆了口氣,眼神有些飄忽:“辛和啊,我有些想家了,可是憑我現在,還不能回上原,因爲我得罪的人太強了,他要我死,如果我沒有勢力,不要說別人了,即便是秦天昭,西南四姓也不會放過我的。你能幫我嗎?”
辛和沉默了,柳伐是做大事的人,他看到出來,跟着他,自己會有一條出路,他與自己也是極有淵源,想了一瞬,他馬上就看着柳伐:“說吧,你想我怎麼做?”
柳伐一笑,拉着辛和坐下來:“這軍中不得意的士兵,遭人欺辱士兵,以及不合羣的,你全部找到,讓他們在你麾下做事,你自己精於刑法,自然不會出什麼岔子,這一千人軍心渙散,打仗還是不行,若不整頓一下,絕對不能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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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和馬上就明白了柳伐的意思,點點頭,就要去做,柳伐一把拉住了辛和,現在他還沒有什麼官職,還需要自己任命,他把高勇幾個全部都叫過來,當年就任命了辛和督軍一職,雖然高勇兩人都有些不滿,但是畢竟柳伐是主將,他們也沒什麼說的,至於青雲飛更是沒什麼說的,蔣百宴也是本分人,他只是安排下去,全力配合辛和,其他二人想打一些小算盤,也是沒有辦法,辛和的性子刁鑽,他若是想做好一件事,自然會不遺餘力的去做。
這軍中不合羣的人還挺多的,當辛和找出來的時候,還真是嚇了一跳,有一百多人,辛和自然高興,這麼一來,一小半人都拉攏到柳伐這裡了,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辛和也不例外,幾日的時間,辛和就小小的整治了一把,一些軍中的兵痞全部被辛和處以重罪,慢慢的,軍中再不像以前那麼散漫了。
柳伐看在眼裡,喜在心裡,這支軍隊,終於可堪一用了,辛和也沒有讓他失望,這些日子,高勇和張浪也在沒有那樣的脾氣了做事情也軟了下來。不過柳伐看的出來,他們二人還是隱患,必須找個機會把他們踢出去,不然總會出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