朌坤曾言:“所謂通靈者,即‘凡有真言,神皇秘傳;身體常充,與道合真’。”
彼時朌坎初聞此言,尚且不明通靈真正內涵,只知此乃神附身與巫,借巫代言,以傳達己身之意。如今見罷中土國的通靈儀式,方纔明瞭通靈之真意。
但凡巫姑職階之人,皆需尚爲室女之身的少女,滌除玄覽,守雌抱一。以己身爲憑,與欲通靈之人行交-媾之事,借形體之交-合,令求神諭之人得以舉形化虛、性與道合,最終以達神之境,求得神旨。
此番臺下的朌坎一手遮眼,偷偷從指間的縫隙窺視臺上的通靈儀式,目睹大王子與朌歸妹二人面上那神聖與專注的神情,宛如已沉浸於茫茫神識之海中翻騰起伏,心中一時之間五味摻雜,道不清到底是何滋味。一面是與衆人在露天野外明目張膽地欣賞A-V的微妙感,一面又生出許多憐憫感傷。他知曉朌歸妹之後的結局,通靈之術在三項能力之中,對靈識要求最高,通靈女巫已己身爲媒,助欲求神諭之人通靈,乃是犧牲己我靈識之術。通靈之後,作爲靈媒的女巫將喪失自己大部分靈識,淪爲普通巫祝。在此之後,大王子將朌歸妹納爲側妃,永居中土國宮中,再難返歸靈山。此乃每一屆被納爲側妃的通靈女巫的宿命。
依稀過了半個時辰,忽地天降神光,籠罩臺上二人。通靈儀式結束,臺上二人整齊衣冠,朌坎方纔將遮在眼前之手發下,又下意識往那朌歸妹腿間瞄了幾眼,見有一股血液順着潔白的肌膚蜿蜒而下,宛如毒蛇爬行的痕跡。
隨後只聽立於臺下的朌坤出聲詢問道:“大殿下,此番神諭爲何?”
大王子聞言遂答:“神識中之景乃是一騰雲飛龍升空,正是祥瑞之兆。”
此番臺下衆人乍聞此神諭,皆歡欣雀躍不已。
隨後國主招手令大王子退下,親自走上祭臺,下令賞賜在場前來朝覲的諸異國貴族,又宣告祭天並通靈儀式結束,請諸位前往大殿飲宴。
卻說通靈儀式之後不久,大王子府大宴賓客,巫咸國衆人亦在受邀之列,正是大王子爲慶賀自己突破失傷階位。正是因了通靈之故,令他武藝大增,遂得以一瞬突破至失傷階位。
飲宴之事不必贅述,單表之後在大王子府中密室,大王子暗發信號,秘密召來一人。
只見該人黑衣蒙面,說道:“此番星夜召喚,可是爲了神諭之事?”
大王子頷首,對曰:“彼時朌坤詢問,我並未將神諭如實道出……”說着將一張箋紙遞與那人。
那人閱罷,驚道:“此內容分明乃不祥之兆!且這神諭中暗指的莫非正是那人?!”
大王子道:“不錯,這神諭之意再爲清楚不過,言下之意正是那人。我雖不知以那人如今之勢,還能如何興何風浪,阻我之大業。然事已至此,到底亦需謹慎,不可不防……”
那人:“……”
大王子接着道:“如今特意請汝相商,自是欲商議一法,一不做二不休結果了那人,就此斬草除根,我自可高枕無憂……”
那人聽罷,點頭以示明瞭:“是,在下這便去辦。”言罷,便如潛進來這般,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數日後,朌坤上奏國主,道是靈山封印兇獸之日將至,請求於三日後告辭歸國。國主首肯,留朌坤入內殿談經論道。
此番朌坤照例攜了朌坎一道入宮,奈何朌坎對了那些個陰陽之道五行之術無甚興趣,坐於一旁與周公約了幾回,只模糊間聽到國主與朌坤談起近日裡混沌大陸異象紛呈,各處結界皆有鬆動的跡象,而中土國與巫咸國的結界竟已全然消失無蹤,詢問朌坤可有對策。朌坎聞言則懵懂地忖度“結界,什麼結界”;對面朌坤捻鬚尋思半晌,惟道句可派人前往大陸各處探查結界鬆動緣由,再行設法加固。又見朌坎枯坐此處着實無趣,便命朌坎先行出宮。
朌坎告辭退下,一人閒來無事,方攜了自己的兩隻召喚獸前往城中游逛。
且說在豫城外西南方,有一片樹林,正是國中六兵之陣所在。所謂六兵之陣,既是考驗武士階位之地,武士若欲取得階位,皆需通過六兵之陣的試煉。不同階位的試煉自是不同。每欲通過一個階位,則需將該階位代表之兵器插入陣外石盤之中,方能開啓該階位陣法。不久之前,大王子正是於此處,通過失傷階位的試煉。
朌坎對此亦有耳聞,心下很是好奇,遂出宮之後,一路出城,往了城外西南方而去。
途中朌坎只聽阿巴忽地開口說道:“吾主,這中土國中,果真有些異樣。”
朌坎聽罷,忙追問道:“此話怎講?你們知道了什麼?”
此番阿蚺答道:“那日我等隨主人入宮,主人可知我等爲何棄主人而去,闖入內宮?”
朌坎聞言忙道:“那日之事你倆還好意思再提!闖入內宮不說,還果斷乾脆地被侍衛拎了回來,費了你主人我多少脣舌,才勉強令人相信你倆不是我用來作惡的有色鱔魚,而是真神獸……”
阿巴道:“吾主有所不知,那日我等並非無知亂闖,乃是因了我倆覺察到王宮之內,有靈力流動之跡象。”
朌坎聽罷這話不明,問道:“這有何奇異之處?”
阿巴道:“這中土國尚武,乃武士之國,一國居民雖身懷武藝,然卻並無靈力在身。如今我等卻在此深宮內院感知到不同於熟知巫祝所有的靈力存在,只怕這內院有些不爲人知之
事……”
朌坎聞言尋思一回,對曰:“你是說宮內藏有我們不認識的巫祝?”
阿巴道:“大有可能。”
阿蚺接着道:“不僅如此,如今我們所欲前往之城外西南方,亦傳來靈力波動的跡象,且與了那日感知到的相較,卻是更爲強烈。主人可速速前往那處,只怕這中土國將有事發生了……”
朌坎聽罷,忙不迭將自己的坐騎飛菟召來,騎着一路飛奔出城。
不多時刻,便已行至城外西南方的樹林中。待到了此處,隨即棄了坐騎,將飛菟系在林外,朌坎徒步進入。只覺此情景是分外眼熟,於腦中尋思一回,方恍然大悟:這豈不是自己穿越之前夢中的情景嗎?念及於此,朌坎扶額,只覺自己彷彿能猜中劇情的走向。
只聽阿巴說道:“果真如此,那靈力果真是從此地發出的,且正是由巫祝施法所生,看來這中土國之中,果真除卻我們這一行人,還有別的巫祝存在。”
阿蚺隨即催促道:“主人快走,那靈力之源正在那密林深處!”
此番朌坎一面疾走,一面默唸咒訣,召出一柄匕首持在手中,只道是若是如夢中場景一樣,他便拿這匕首對付那梟陽人。
卻說那密林有些蹊蹺,林深草密,道路崎嶇,岔路衆多,視線難辨。幸而巴蚺二蛇能識別靈力方位,朌坎方纔未曾迷失在林中。
此番朌坎正於腦中籌劃着待見了梟陽人,自己要如何行事,到底因了之前有過一次對敵經驗,此時倒也心下有底。正如此念着,便見此番已能遠遠眺望樹林盡頭的山坡,待轉過一處樹叢,果真見到三王子的身影,正被一虎背熊腰的怪物卡住脖頸,吊在半空之中。
這邊朌坎藏身於樹叢後,自顧自嘀咕道:“看小爺我大展身手,英雄救美啊不,救英雄!”將匕首在手中緊了緊,正待撲將上前,卻見那怪物並非夢中所見的梟陽人,而是一生着虎頭禽爪,熊身黑皮的怪人,傳說中的黑人!
朌坎見狀,心下暗道不妙:“喂喂喂,不是吧!坑爹啊,說好的梟陽人呢?梟陽人雖力大無窮,兇殘吃人,然其致命弱點便是嘴脣過大,張開的一瞬會遮住視線。然這黑人雖不吃人,卻是怪力驚人,一舉能折斷人筋骨。”
朌坎即生一計,對身側二蛇說道:“我施術與你倆,你倆現出真身,一口將那黑人吞了……”正說着,卻不見二蛇迴應。朌坎隨即轉頭一看,哪裡有二蛇的身影,忙不迭四下環視,卻見那兩隻有色鱔魚早退離了此處十丈遠,棲身在草叢中,一副斷不肯上前的模樣。
朌坎見狀,方纔憶起那《飼蛇經》有云黑人以吞食毒蛇爲生,乃蛇類的天敵,遂那二蛇見了黑人,方纔遠遁了。
朌坎念及於此,憤憤然揮拳道句:“真乃貪生怕死之徒,作爲神獸,還能不能好好裝逼了?”
此番只得自己另作他法,正尋思一計,眼光卻忽地撞見一物,將朌坎驚得險些掉了下巴。只見那三王子被怪物鉗制,以凡人之力又如何能掙過怪物,遂情急之下,三王子急運渾身真氣,登時只見三王子渾身四肢猛然增長,一條虎尾赫然生出。
朌坎見罷傻了眼,暗道:“這三王子難不成也是個怪物?”
不及多想,此番又見三王子力氣大增,伸出雙臂鉗住那黑人手臂,使力掰開。一旁朌坎瞅準時機,隨即又召出兩柄匕首,滾地向前,繞至那黑人身後,拿匕首分別刺入黑人的小腿骨中,黑人頓時慘叫兩聲,鉗住三王子的雙臂鬆開。朌坎爲求穩妥,忙不迭一躍而起,將手臂往側邊賣力一掄,手中第三把匕首順勢刺入那黑人腰際。黑人慘呼倒地。
這邊朌坎見制服了黑人,登時鬆了口氣,一屁股坐下說道:“哎,總算搞定了,嚇死爹了。”
正待查看一旁三王子的情況,不料又聞一陣沙沙聲傳來,隨即大地震動,朌坎忙不迭循聲望去,只見從來路的方向,又躥出三名黑人。
朌坎見狀從地上一躍而起,不禁大喝一聲:“靠,這是什麼展開?一次來三隻,雙拳難敵四手啊!”
三王子一步跨至朌坎身側急道:“你既爲巫朌之徒,可施降神之術召喚仙神對敵!”
朌坎對曰:“三殿下莫要擡舉我了,我成爲師父的弟子沒兩天呢,不過區區文宿階,除了召喚獸便未曾召喚過活物……”
三王子聽罷亦是意外,被堵得無話可說:“你!”氣悶半晌,見黑人向他二人這處行來,那兩條有色鱔魚亦棄了之前的藏身之地,向朌坎這邊飛奔而來,一頭鑽進朌坎袖中再不現
身,只得忿忿道句:“兵器可會召喚?”
朌坎問道:“可,殿下欲使何兵器?”
三王子道句:“戟便可。”
朌坎聞言,滿懷深意地瞅了三王子一眼,一面拈訣召出一柄方天畫戟,遞與三王子。三王子伸手接過,在手中試了一回,倒也滿意,對朌坎扔了句:“尋一處藏身。”
言畢丟開朌坎,上前與那黑人鬥於一處。這邊朌坎尋了灌木叢藏身,一面細察三王子對敵。只見三王子身手過人、武藝高強,一柄方天畫戟被舞得出神入化。那黑人雖身強力壯、力大無窮,然三王子以一敵三,卻絲毫未落下乘。幾番騰挪,便舉戟刺穿一人心臟;隨即一個旋身,一招回馬槍戳穿另一人腹部;隨後一個翻身騰躍,躲開第三名黑人的奮力一擊,落地後將戟換手,順勢舉戟一揮,便見那畫戟的單邊月牙形刀刃已深深沒入黑人頸項,血流如注,黑人隨即倒斃。
朌坎見狀暗自咋舌曰:“這三王子能啊,與人前道自己不過大房階位,僅過卻刀之陣,這索要武器之時開口便索來大將階位的戟,說你惟是大房階,善使刀,誰信啊?瞧這身手,明日來這六兵之陣試煉,只怕大將之陣能秒過……”
這邊朌坎尚且蹲坐在樹叢之後,姿勢如簸箕,暗自對三王子評頭論足,不提防間,三王子已收勢站定,調息一回,隨即便手持畫戟,氣勢洶洶往了朌坎藏身處行來。
朌坎見狀,心下一驚:“這即視感!”忙不迭分開樹枝,開口欲分辯兩句曰:“等、等等……”便見三王子舉戟向自己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