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收到姬嘉月來信求助, 因事出緊急,三王子與朌坎二人隨即出發。出發前,朌坎一直未曾候到朌艮歸來, 只得留信告知, 待他回了派中, 即去信與自己。之後朌坎召喚出鳳凰作了二人坐騎, 一道從靈山往北飛往奇肱國。
此番不過一日, 便已到達奇肱國境內。然即便從空中俯瞰,亦能目見中土國甲兵已浩浩蕩蕩陳列於奇肱國東面邊境,營寨延綿三百餘里, 其勢浩大,不可輕視。
三王子道句:“看來此番王兄攻破奇肱、奇股二國之心甚堅……如此, 我又當如何是好?……”
二人於東樑城降落, 爲人告知此番姬嘉月已隨國主前往東部邊境, 御駕親征,坐鎮守衛。他二人忙不迭又趕往邊境之處。
奇肱國與中土國之間, 以東西流向的澧水作爲分界,澧水自西向東注入長江,澧水以東爲中土國,以西爲奇肱國。此番只見澧水兩岸,兩國大軍嚴陣以待。
澧水西岸, 傳令軍士將三王子到來之事報與姬嘉月, 姬嘉月等人聞罷欣喜非常, 親身出賬迎接。
三王子與姬嘉月彼此敘禮畢, 隨即進入中軍帳中, 拜見座上奇肱國國主姬孟陬。禮畢,三王子詢問現下兩軍動向, 只聽姬孟陬道:“此番駐紮邊境的中土國大軍由大將雲庚申統帥,雖大軍壓境,卻並未西進,只於澧水以西虎視眈眈……”
三王子聽罷這話心下疑惑,對曰:“此事甚奇,我觀我國之軍軍勢浩大,只道是西進之心甚堅,何以這般志在必得之戰並未由大王兄親征抑或令二王兄爲帥?當真令人費解……”
只三王子話音未落,便聞座上姬孟陬冷哼一聲,忿忿道句:“據聞貴國國主現下只居於豫城,並未親征,他便是如此輕視我國,竟以爲隨意派遣一將便可破我防線,真真欺人太甚!”
三王子聽罷這言,剛欲答話,不提防只聽帳外傳來一人聲在道:“報國主!”
姬孟陬聞罷,即令報來,只見一傳令兵進入,那軍士見帳中有生客,不敢就此開口直言。姬孟陬見狀,倒也大氣,並不介意三王子在場,即揮手說道:“但說無妨。”
那傳令兵方纔報來:“我軍得到情報,中土國國主已駕臨澧水東岸,已到敵方大營之中。此外……”說到這裡那傳令兵隨即遞出一支長箭並一隻錦囊來,方接着道,“方纔我方士兵只見敵國國主親自於澧水東岸向我營中射箭,這支金鏃箭上綁着這隻錦囊,正中我營中帥旗之上,帥旗、帥旗……”那軍士說到這裡聲音又低了下去。
國主聽到此處,忙不迭追問道:“帥旗怎樣?”
那軍士方道:“帥旗應聲而倒。”
此言一出,周遭衆人無不大驚失色,國主率先開口道:“什麼?!澧水江面最窄之處亦達三百丈寬,凡人一箭怎可從彼岸射至此岸,且正中寡人帥旗旗杆?!”
三王子則道:“不,有一法可以做到。”
衆人忙問:“何法?”
三王子答曰:“尋常人等射箭,射程大抵可達百丈之遠,然那僅限於凡兵凡鐵;若是神兵,則射程可遠超此限,射技絕佳之弓手亦可不限此距,便如傳說之中的箭神大羿,手持射日神弓而射金烏。此番大王兄既有句芒神弓在手,便已威不可擋,兼了他本爲我國第一武士,武藝精湛,遂能做到……”
一旁姬嘉月聞言,隨之問道:“只貴國國主若爲傳信,何不遣使而來?何必親射一箭,費此周章?”
姬孟陬聽罷眉頭深蹙,急令傳令兵將錦囊遞上,又咬牙說道:“那雲辰定是以此誇耀其武力過人,以此示威,只我奇肱國亦非任人宰割之輩,斷不會束手就擒……”說着接過那錦囊,“且看他如何說。”
國主展信閱罷,隨即神色大變,擡頭直向座下三王子望來。三王子見狀,忙不迭立起身來問道:“國主有何指教?”
姬孟陬將信遞來,三王子接過,只見信上不過寥寥數語:“敬告奇肱國國主姬孟陬:若寡人之弟望鶴到彼之處,且留下莫去,寡人尚可留爾等一線生機,否則大軍西進之日,便是爾等命喪之時。中土國國主雲曦曜。”
三王子閱罷此信,亦是大感意外,不祥之感頓生,從信中可知大王子對自己行動早有預料,且此番御駕親征來此,怕是有備而來,看信中言下之意,似有與自己做筆交易之意。
隨後那姬孟陬不及三王子答話,便開口問道:“信上所云殿下有救我國之法,乃是何意?”
三王子擡首對姬孟陬答曰:“實不相瞞,在下亦不明王兄之意,不過王兄既有言在先,此番在下願渡過澧水,親身前往面見王兄,便知其意。若他有所求,能避免兩國兵戎相向,但凡乃在下能力所及,在下定然義不容辭!”
姬孟陬聞言,喜不自勝,朗聲稱讚,隨後又對周遭衆人道:“此番誰欲爲使,隨同三殿下渡過澧水,與彼國國主商議?”
此言一出,姬嘉月便率先立起身來應道:“兒臣願隨三殿下前往。”
座上姬孟陬聽罷,點頭首肯,不提防一旁另一人亦立起身來,對姬孟陬拱手道:“父王,兒臣亦願前往!”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此人正是奇肱國三王子姬嘉平,乃惟二跟隨國主姬孟陬出征之王子,亦是技藝精湛,於國中僅次於姬嘉月,乃九紫階位技師。
那姬孟陬聞言,蹙眉問道:“充作來使,一人足矣,平兒何需跟隨前往?”
姬嘉平則道:“此出使議和之事,乃事關我國安危之大事,我等不可不慎;何況二王兄素昔喜交外來之士,親好他國之人,遂爲慎重起見,由兒臣跟隨前往,亦可從旁相助,以免二王兄爲人矇蔽。”
姬孟陬聽罷,又問其餘二人之意,三王子率先答曰:“此係貴國之事,三殿下有此顧慮,亦在情理之中。”
而姬嘉月見狀,面上雖有不悅之色,亦只得認同。
衆人商議既定,由奇肱國準備渡船,三王子並姬嘉月、姬嘉平二人共攜甲士五十人,一道渡江前往中土國大營。期間三王子恐有不測,本欲朌坎留在這奇肱國大營之中,然朌坎堅持跟隨前往,三王子無法,只得依允。
衆人花去半日工夫,便已乘船渡過澧水,來到東岸中土國大營之中。隨大將雲庚申進入中軍帳內,方纔目見正於帳中端坐的大王子。姬嘉月與姬嘉平二人對上行揖禮,朌坎只是草草拱手一回了事,三王子則稽顙叩頭,口中說道:“臣弟參見王兄。”
只話音未落,便聞座上大王子冷笑一聲開口道:“三弟此來,竟與異族之人勾結一道,又爲彼國作那說客,此舉豈非是坐實你交通外族、叛國投敵之罪?”
三王子聞言大感意外,不提防大王子將自己喚來,竟爲將自己坐實問罪。一旁朌坎見狀,亦是驚怒,正待替三王子分辯曰“難道不是你來信喚人前來,怎可反污人叛國投敵”,然未及他二人開口,便聞大王子大笑一聲,似是對目見三王子驚慌失措之舉很是欣忭,隨即將話鋒一轉,說道:“不過你無需懼怕,本王向來仁慈……”
聞罷此言,朌坎暗地裡狠狠翻了一個白眼,心下腹誹連連:“滅人國家,屠人親族,你若是仁慈,只怕閻王都能成佛了。”
只聽大王子接着道:“……可知君無戲言,彼時本王既承諾留你命在,自當信守此諾。”
朌坎聽罷這話,只覺青筋直冒,啞口無言,暗忖這大王子此舉只爲捉弄人取樂罷了,當真令人不忿。
然三王子倒也面色不變,波瀾不驚,詢問正事:“請教王兄,王兄來信喚臣弟前來,所爲何事?”
此番大王子方道明真意:“本王當是知你所想,你與奇肱國另二人一道前來,想必是爲說和而來。”
三王子忙道:“正是此意,臣弟雖不敢妄加揣度干涉王兄決策,然入侵他國,到底乃不仁之舉,還望王兄三思!王兄信上既言有和解之機,臣弟遂來此,若能解此危機,但憑王兄吩咐!”
那大王子聽罷這話,萬分順意,遂道:“甚好,你既如此說,此番便莫要反悔。”
三王子乍聞此言,便知其中有那蹊蹺,忙不迭問道:“還請王兄明言,需臣弟如何效力?”
大王子道:“此番你無需隱瞞,本王已知現下你手中已有祝融神矢並蓐收神劍,祝融神矢姑且不論,你若肯將蓐收神劍交出,本王便命雲庚申撤兵,令奇肱、奇股兩國再苟延殘喘一段時日,成全你‘非攻兼愛’之心,如何~”
三王子聽罷這話,心下大感意外,只他面上未曾表露分毫。心下暗忖破除朱雀、白虎二陣之時,身側惟有朌坎、雲永二人,此事又如何會傳入大王子耳中?然腦中稍稍尋思一回,便已知端的。破除朱雀之陣之事雖惟有數人知曉,然破除白虎之陣乃是爲解除結界迷障,令羽民得以到達新生建木之頂,遂此事在羽民之中廣爲流傳,人盡皆知,想必彼時那黑衣人尚且混跡於逃難的羽民之中,從而聞知自己突破白虎之陣之事;而欲入白虎之陣,則必先破除朱雀之陣,因而大王子方知自己已破此而陣。
三王子一面作此之想,一面開口問道:“請教王兄,欲以此兩件神兵作何之用?”
大王子笑曰:“三弟此言,豈非明知故問?你我皆知六兵神器所爲何用,自是爲開啓六方結界。”
三王子:“……!”
大王子又接着道句:“且本王大發慈悲,還可告知三弟,本王將開啓的下一處六丁之陣陣眼,正位於女子國都城荊城附近。”說到此處,那大王子已是止不住笑出聲來。
三王子:“……!!”
此番不及三王子應承,便聞身後姬嘉平的聲音傳來,在道:“國主此話當真?若三殿下交出那兩樣兵器,國主可擔保不犯我境,不傷我國一兵一卒?”
大王子頷首道:“不錯,君無戲言。”
那姬嘉平聞言,興奮難耐,忙不迭接道:“如此甚好,兩樣兵器便可拯救萬民於水火,何其便宜!……”
大王子對曰:“正是如此。”
一旁沉默不語的姬嘉月則忽地開口道:“你不知此間深淺輕重,莫要輕易開口。”
姬嘉平被姬嘉月無端地搶白一回,心下很是不悅,奈何其言有理,他亦不知如何反駁,只得忍氣吞聲。
只聽三王子道:“王兄可知,以神兵爲鎖鑰開啓大陸之六丁之陣,雖可破除大陸結界,然開啓陣法之時,後果卻不堪設想,若能於無人之處開啓,尚可息事寧人;然若是於人煙阜盛、屋舍儼然之城鎮開啓陣法,則無異於毀家滅國,致使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如此又當如何是好?”
大王子聞言,不答此話,惟將上身往椅背之上靠了靠,說道:“條件既已開出,如何抉擇,皆看三弟之願。若交出神兵,本王可留奇肱一族殘喘之機,隨後本王將以此神兵開啓女子國之六丁之陣,如此大陸以南之結界,便已盡皆破除;若拒交神兵,則我大兵西進,鐵騎一夕踏平奇肱、奇股二國……”說着那大王子頓了頓,冷笑一聲,傾身向前問道,“三弟,你當如何抉擇?本王期待你之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