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蘇元卿不屑地抽出被咬的手指,接過遞來的帕子將口水擦乾淨,漫條斯理反擊,“那麼幼稚的禮物,你以爲爹爹稀罕麼?”他將帕子扔回,半抱着小人兒將之坐姿扶正,“乖兒子,說,要表演什麼,爹給你壓陣。”
蘇瑾睿捧着笑臉靠近,繼續討着:“那爹爹幫睿兒要。睿兒稀罕。好不好?”他拉着爹爹的衣袖不時搖晃,“表演啊,”他摸着額前的星環,歪頭苦惱思考,“爹,睿兒不會,爹爹表演好不好?”他拉過爹爹的衣袖覆至其臉上,“爹爹表演,嘻嘻!”
“胡鬧!”蘇元卿扯回衣袖,兩指捏住小傢伙的鼻子不放,勾脣笑,“蘇瑾睿可是個小男子漢,什麼事都靠爹爹,不是很丟臉麼,嗯哼?”
“嗯……”蘇瑾睿朝爹爹亮了亮牙齒,努力做出兇狠模樣,雙手齊齊往中間拍去,“爹!”他撅着嘴揉揉臉,再揉揉鼻子,而後摸着鼻子小聲嘟囔,“爹欺負人,欺負睿兒,睿兒沒禮物。”
蘇元卿縮回了手,看着其拍到了自己的小鼻子嘟囔個不停,不禁朗笑出聲:“哈哈哈,少廢話,待會也讓爹看看你的本事,”他修長的食指伸到孩童面前,面孔亦湊了上去,微微一笑,“若是敢跑……”
蘇瑾睿聞爹爹爽朗笑聲,心中更是悶悶不樂,小聲嘀咕:“睿兒的本事,不給看,”他清朗俊秀的面容湊到面前,修長的手指還在眼前晃着,摸着鼻尖乾笑,“跑啊,呵呵……”他偷偷覷了眼四周,身子忙向一旁的孃親傾去,“娘…抱…禮物。”
“嘁……臭小子,”蘇元卿嗤笑一聲,一巴掌打上小傢伙的屁股,將之遞給雪瑤,“敢跑你就試試看。”
南宮曉安眼看着前方,手指輕輕地在桌面上敲打着,心想,帝姬尹馨瑩倒是見過,後來也聽得些此女品性,還有那大皇子,看來這後宮中只有討得皇帝歡心纔是最重要的,不論是妃子、皇子,或是帝姬。
宇文珞從伊雪那取來錦盒,從中那出一條七色彩繩,下端用木雕的鷹形檀木可成一作扣住彩繩以後的裝飾。
“睿兒喜歡這個麼?我給你帶上可好?”宇文珞話音剛落,聞瑩兒那邊歌聲起,不由一愣,伊人聲中,那空澈乾淨的聲音,讓人耳目一新,她心間輕喚:瑩兒啊!
蘇瑾睿回頭努努鼻子吐着舌頭辦了個鬼臉,縮在孃的懷裡歡快把玩孃的衣袖。聞另一旁有人相問,他循聲望去卻是原先停留的那地方,彩繩鮮豔。
“嗯,睿兒喜歡。”蘇瑾睿乖巧點頭,低頭欲尋那個啃了一半的糉子,卻發現已不知到哪裡了,遂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他見她拿出另一七色彩繩,下端還有一隻很威武的大鳥展翅一般,甚是好看,不由欣喜。
蘇瑾睿疑惑眨了眨眼,不知要戴在哪裡,只好點點頭,“謝謝,”他歪着頭想了會,才繼續道,“漂亮舅娘!”他想,應該是這樣叫的沒錯吧,回頭求證似地望着孃親。他見她發愣,又拉拉她的衣袖,眼裡期待,“漂亮舅娘,”他剛想說還要那個荷包,一見爹爹旁邊含笑的眼眸微不可見地半眯了眯,立即將後言吞下,看着中間的小表哥和另一不曾見過的姐姐,咬着脣苦惱不已。
唐方心底剛沉吟:一一上殿演繹所長嗎?她方察覺珏勳和馨瑩已經走了出來,蕭音繚繞於耳,歌聲清泠,筆墨詩詞皆爲上品,想來他們倆倒真是用心了。她觀馨瑩一臉淡漠冷然的模樣,心底微嘆息:靜璇你若是沒死,想必她也不會這般。
唐方回首,又瞧了瞧珞兒一臉隱忍的模樣,也不知作何感想。?她眸光流轉在坐於一側靜觀的彥兒身上,雖說已襲爵、但終究是個孩子,在此等家宴上表演節目亦不要緊。她不願看到他脫離孩童的稚嫩,思此,她張張脣欲言卻止,想想還是罷了,且看他自己的意願吧。
宇文珞聽得一句“漂亮舅娘”把自己喊得有些怔愣,看雪瑤抿脣而笑,不由搖搖頭,拍拍睿兒的腦袋,輕聲道:“舅娘給你帶上,”她言罷,扣住他的手腕,將彩繩系在他的手腕上,見他看向大皇子和瑩兒,不由開口詢問,帶着笑意,“小睿兒去不去表演?”
尹蝶萱心裡爲大皇兄和二皇姐叫好,聞華母妃問話,扭回頭回道:“皇兄、皇姐都陪着母妃呢,我來找華母妃玩兒,”她向來由母妃護着,從小未曾經歷過什麼磨難,儼然還是純然的天性,眼中所有的人都可當作親人,“華母妃,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啊?”
尹珏勳得父皇贊言,暢然,七年來這一路平平穩穩,自嚴謹少惹非,無大喜大悲。他順言自盤中挑了荷包,不管大小貴賤皆是一番心意,謝道:“兒臣謝父皇賞賜。”他退於位間,且待觀旁人作何展示。
尹天啓含笑頷首,靜而目視殿下餘衆,心想,可待何人再出?
百里堇華朝着慕容貴人的方向看去,脣角勾起抹笑,隨即溫柔地將萱兒抱起置於腿上,摟着其道:“華母妃沒事的,一慣手涼。?萱兒一會兒表演什麼?你母妃可曾交代了?”她心想,倒是要看看,這之後的皇子們,究竟是有多少才略與武藝,呵!一個個,都還只是奶娃娃罷了,入不得眼。
宇文珞待見大皇子和瑩兒歸座,一時間殿內有些寂靜。孩子們想來還在想要表演什麼,而在場的唯歸瀾最小,方纔八月左右,總不能讓這個話都說不明白的奶娃娃上去表演什麼吧?她目光看向手旁的歸瀾,挑眉,暗嘲,總不能讓他表演吃東西?見他目不轉睛盯着瑩兒選中的荷包,畢竟是孩子,到底還是喜歡這些東西。她顧慮着,身爲嬪妃上前略有遲疑,無論表演什麼,太過了就不好了,收斂得太厲害沒有面子,但是看着歸瀾清澈的目光,不由狠狠心。
宇文珞低聲吩咐伊雪去尋來筆墨,起身走向方纔大皇子寫字的地方,緩聲開口:“今日也沒有準備什麼,然爲了避免小歸瀾夜裡擾我不得安睡,在此便獻醜了。”她話音方落,伊雪已將宣紙鋪開,挑來的乃是家鄉的宣紙,最是適合作畫,右手執湖州大白雲,筆尖蘊濃重的白色,落筆,點出五瓣爲一朵,於紙上淡淡渲染開來。她擡手,左手亦執大白雲,同右手一齊開始,在右手下方,中鋒下筆,筆尖墨跡點點,落筆有力,重淺不一。
“粉淡香清白一家,未容桃李是年華,常思南鄭清明路,醉袖迎風雪一杈。”宇文珞話語間,右手放筆,換下大紅毛,赫石已經配好胭脂調,蘸此色,擡筆勾勒花絲須,再點綴花蕊。她左手的大白雲蘸淡赫石色,勾勒樹幹。
“院落沉沉曉,花開白雲香。一枝輕帶雨,淚溼貴妃妝。”宇文珞待左右手一齊停筆,放於筆架,接過伊雪遞來的兩支狼毫筆,一同落筆,左手於左側落筆“玉雨”二字,右手於右側落筆“瀛洲”二字。她長吁了一口氣,將筆放於遠處,伊雪將宣紙拿起,站於她身側。
宣紙之上,中間乃是一棵梨樹,雪白的梨花迎風盛開,飄落幾朵於兩側,柔中帶剛。宣紙兩側由左至右,“瀛洲玉雨”四字略有柔軟之跡卻也棱角分明。
宇文珞微斂眸,緩聲開口:“梨花剛柔並濟,純潔絢麗,便當做送給三個帝姬還有瑜兒的禮物了,”她想,除了梨花,只怕是再讓自己畫別的也畫不出來,“憐母妃不擅作畫,除了梨花,其餘的畫的難以入目,還希望你們會喜歡憐母妃的禮物。”
慕容晗緗稍不留神,萱兒便溜去別處,忽感手中虛空,方纔定下神來,螓首微昂緩轉探尋,方知其蹤。她見華美人摟抱萱兒的親暱舉止,頓時眸間疑雲重重,不由得擔心起萱兒來,好在衆人眼下,應該不會有事。給人以冷漠之感的華美人,怎會這般和善地對待萱兒,是無意,還是刻意?
慕容晗緗雖曾黯然神傷,喚來辛萍輕問,倒也清晰之前瑣事,心中盤算着如何應對。她思慮良久,命人取來紫紗,半掩面容,僅露星眸,流光瀲灩,待珞兒演藝後,蓮步輕移,上前,微福身施禮道:“回殿下,灝兒與萱兒尚幼,請容嬪妾於此代爲,厚顏起舞一曲。”她專挑了當初自己入宮選秀時的那一曲,或許,算是對往昔回憶的眷顧吧。
慕容晗緗語後,見陛下準允,眸光轉視,輕舉柔荑,示意身旁辛萍撫琴伴奏,隨之琴音初起,清新雅緻,娓娓動聽。她始起舞弄輕影,將思緒溶入細碎的舞步,旋身而舞。如倚輕風、佩環微顫,繁響的鈴聲,輕雲般慢移,旋風般疾轉,忽高忽低,時緩時急。她慢垂霞袖,急趨蓮步,進退奇容千變。氣若幽蘭,恰似百花開芬芳,隨風香飄遠。她忽而笑頰粲然,如蓮花開瓣顫,舞出心中喜悅;忽而側身垂睫,低迴宛轉的嬌羞;忽而輕柔地點額撫臂,細膩妥貼的舉止,正如柔情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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