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歲賀歲!希望大家都沒有被雪困擾……敬請期待第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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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擡起自己的手,拉丹勉強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會由於剛纔的回憶而發生變化,不過最終還是忍不住長長吐出一口氣。他的雙手不再是緊握的拳頭,慢慢舒展開的手心裡,一點血色的光芒沿着手臂迅速地爬滿了全身。血色的、帶着魔力的紋路在佔領了拉丹大部分的身體之後,開始如沸騰一般跳蕩——更確切地說,是如同火焰一般地燃燒。
最終,拉丹的整個身體都籠罩在那片血光中,只有他的眼睛,依然明亮,帶着複雜的恨意死死地盯住提拉曼迪斯。提拉曼迪斯正在和他完成同樣的過程,但是血光的顏色和他不一樣:拉丹的血光鮮豔,帶着一股流動的氣息;而提拉曼迪斯的血光陰沉黯淡,隱隱帶着一股壓抑的氣息。
兩個人的身體,幾乎同時發生了變化。
“惡魔的形態傳說有兩種:第一種一般稱爲智慧形態,是恐懼一系的惡魔所特有,這種惡魔類似人型,頭生雙角背生雙翼;第二種一般稱爲力量形態,是深淵一系的惡魔所特有,這種惡魔獅首馬身。兩種惡魔從防禦力來說都同樣依靠身上密佈的鱗片,而攻擊傾向不同。恐懼惡魔喜歡以各式魔法將敵人轟殺,而深淵惡魔則憑藉強橫的力量打擊自己的對手。”——《惡魔學識•形態篇》
拉丹此刻所使用的,正是智慧形態,而提拉所使用的正是力量形態。
“看來,我們之間的問題是無論如何也不可避免了……”獅首馬身的提拉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柄巨大的、鏽跡斑斑的雙頭劍,他帶着一絲黯然的語氣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搶先發動了攻擊,雙頭劍帶着勁風猛烈地掃向拉丹的腰間。拉丹的手中也出現了自己的武器,是一柄黑色的長矛。不過拉丹沒有用長矛硬抗雙頭劍的攻擊,而是跳向了一邊,手中的長矛毒蛇一般伺機而動。
提拉一擊不中,並不焦急。他踏前一步,巨大的身軀微微迴轉,雙頭劍的另外一頭迅速地反向斜斬拉丹;拉丹微微縮了縮頭,側向讓開一步,雙手揮起長矛砸向提拉腰間,黑色的長矛破空的時候發出尖銳的一聲響。
以武力著稱的提拉也不能在這樣的情勢下完好地接下這一擊,於是他只能略略後退,讓開長矛的攻擊。趁此機會,拉丹長矛微動,已經爲自己加上了數個小法術輔助戰鬥。雖然這樣低級別的法術在這樣的戰鬥中作用不大,但是總歸聊勝於無。
而在這時,後退一步的提拉已經重新搶上前來,雙手高舉雙頭劍,帶起狂烈的鬥氣如同浪潮一般地傾瀉下來。
拉丹這次沒有再退避。雙手上舉,硬格這一記劈斬。不知道什麼材質的黑色長矛堅定地擋住了雙頭劍向下的道路,可是拉丹的雙臂卻是一顫,一股腥甜的氣息涌上他的喉頭。雙手再次用力一挺,將雙頭劍推離頭頂,拉丹用力地將這股腥甜重又咽了下去。
也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格鬥能力並不佔據優勢,或者是又有了什麼別的想法,拉丹震退提拉之後雙手持長矛喃喃低語,長矛上黑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吞吐不定。提拉見狀,老實不客氣地發起了搶攻,雙頭劍帶起一股勁風,連續不斷地向拉丹斬了過去,大有不把對手斬成兩截不罷休的氣勢。拉丹卻絲毫不被這種氣勢所影響,自顧自地一步步閃躲着提拉的進攻,嘴裡的低語聲越來越急促,長矛上的黑光也趨於穩定。
幾個黑影此時悄然來到深淵魔域,鬼鬼祟祟地潛伏在兩人的戰場邊緣。恐懼之王見此情況,眼睛裡透出一絲決然,似乎做好了什麼準備。
提拉的攻擊逐漸變得焦急起來,甚至有幾次露出了很大的破綻,可是拉丹依然唸誦着自己的咒語,並不趁勢反擊。他的咒語明顯接近了尾聲,許多比較短的詞語此刻已經連成模糊的一片,語音含混不清。他長矛上的黑色光芒有如實質一般糾纏在他的手臂周圍,甚至連周圍的空間都跟着扭曲起來,隨着黑色光芒的捲動而顫抖。
赤月的光芒偷偷黯淡下去,沒有人注意到提拉的腳步此刻也同樣在變化。地面上深淺不一的溝壑在夜色完美的掩護下根本就是看不見的,雖然就連冥幻的存在都無法掩蓋它所散發的古拙魔法氣息。
拉丹的聲音在雙頭劍的破空聲中顯得低沉而有力:
漆黑領域——永夜之禁斷!
黑暗,絕對的黑暗一瞬間就籠罩了兩個人所在的地方,從外部看去,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黑色光罩罩住了那一片區域。伴隨着黑暗而來的還有絕對的安靜。聲音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攔住了一般,再沒有傳出光罩一絲一毫。所有觀戰的人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偏偏沒有任何一個人有勇氣去走進光罩尋找答案。
隨着時間的流逝,這寂靜就顯得越發的有力量,沉重的寂靜的壓力狠狠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上。恐懼之王死死地盯住那一片黑光,眼睛裡充滿了某種恐懼,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終於,答案來臨了。漆黑領域就如同重錘下不住顫抖的玻璃罩一樣片片粉碎,崩解成最微小的粉末。領域中,提拉和拉丹彼此着攙扶站在一起。兩個人密實的鱗甲都已經完全被破壞,暗紅色的血肉猙獰地扭曲着,似乎在訴說着剛纔艱苦的戰鬥。與他們的慘象恰恰相反的是,兩個人臉上真摯的笑容和緊緊握在一起的雙手。他們的武器,都靜靜地躺在主人的腳邊,雖然黯淡無光,卻讓人怎麼看都覺得欣喜。
這時,異變忽起。
一道黑影從藏身的地方猝然暴起,騰空越過剛纔漆黑領域佔據的空間,雙手握拳向着兩個人狠狠砸了下去,看樣子,竟然是想同時殺掉兩個人!而此時提拉和拉丹不要說抵抗,就連移動身體閃避攻擊的力氣都沒有。其他人則大部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得目瞪口呆,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反應。
只有恐懼之王突然地全身一震,然後就猛地衝了出去,義無反顧地迎上了黑影。他顯得有些瘦弱的身體此刻突然爆發出來的速度就是馬艾德也自愧不如,一聲狂吼之後,他的人已經在空中碰上了那個黑影。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另外一個黑影也從藏身的地方冒出來,手中什麼東西直指第一個黑影。
這時其他的人才回過神來,紛紛衝上前去,卻又齊齊停下了腳步——畢竟此刻,這些人還是分屬兩個不同的陣營,互相之間多有顧忌。
恐懼之王已經來不及釋放什麼法術,只是憑着一雙手死死地攔在黑影的前面。可是異變之所以成爲異變,就在於它總是能顛覆人們的常識。
恐懼之王居然連一刻也沒能堅持住!兩個人對撞在一起的剎那間,一聲細微的輕響之後,恐懼之王就已經被打得飛了出去!他在空中噴出的血霧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證實了這個偷襲者強大到近乎恐怖的力量!
黑影在穿過恐懼之王的防線之後,基本上就直接面對提拉和拉丹了。他威勢不減的雙手從空中猛地拍下來的時候,“我自己都覺得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拉丹和赫拉這樣說。
而另外一個當事人的語言更爲直接:“媽的,我居然連誰殺了我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她的話,這可能就是我最後的想法了。”提拉曼迪斯苦笑着向麗莎描述那時的心情。
可是黑影的雙手在即將及體的一剎那戛然而止。極動到極靜的巨大反差讓在場的衆人再次沒能回過神來。被掌風掃到的提拉和拉丹相對苦笑,同時軟軟地倒在地上。黑影自己,也軟軟地倒在地上,他的背後一支短箭的箭羽微微探出頭,顫抖着向他的心臟打招呼。
“父親?”
幾乎是同樣的語氣,幾乎是同時動作,巴爾和馬艾德同時回過神來,向着黑影的方向跑去。恐懼之王帶着滿嘴的鮮血掙扎着想要爬起來,望着黑影,從嘴角里擠出一個名字:
洛特哈特……
而黑影洛特哈特則努力地扭頭向後望去,雙眼帶着驚懼和不甘心,但是他終究沒能看到後心那支短箭的主人。他的對面,無隱的臉色複雜,嘴脣動了動,輕聲說道:
極光?
極光手持自己的黑色長弓,皮甲遮蓋下的完美曲線在夜色中十分朦朧。她帶着些許傷悲的眼神看了看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的恐懼之王,才擡起頭來看向無隱:“這怎麼說也是我的家務事,你們爲什麼沒有一個人想到要叫我回來呢?”
馬艾德終於撲到了洛特哈特身邊,巴爾則扶着恐懼之王,紅着眼圈的兩個人努力地嚥下一口氣體,渾身的肌肉繃緊。
恐懼之王的臉上,綻放開難得的笑容:“真好……我這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以後……你……就是……恐懼……之王……”他喘息着,努力地吸進一口氣,“回來吧,他們……需要……你……”
他的話聲越來越低,再後來的已經不可聞。巴爾睜大了眼睛看着垂死的恐懼之王,後者正在努力地擡起手,試圖接觸他的頭。巴爾連忙垂下頭配合這個動作。
一道炫目的強光帶着強大的力量流過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