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路邊的密林裡，虎娃和爺爺、王玉梅發現鬼子的汽車來了。
爺爺說：“不好，這次鬼子的人太多，取消行動。只要是小川次郎回到縣城就有殺掉他的機會。”
虎娃說：“咱們觀察一會兒，看看，有沒有他。”
爺爺說：“只觀察，不襲擊！”
虎娃觀察着，汽車一輛一輛地過去了。
虎娃說：“怪了，那個乞丐式的人物咋沒了呢？只有一個包紮腦袋的傷兵坐在駕駛室裡面。”
爺爺說：“收兵，我敢肯定，那個傷兵就是小川次郎。”
玉梅問：“大爺，這咋回事兒？”
爺爺說：“你看啊，鬼子把他弄到柳集鎮上，給他洗吧洗吧，又把頭髮給他剪了，再包紮傷口，形象就變了唄。得了，回去咱們再瞭解一下吧。”
回到了家裡，虎娃氣呼呼地說：“今天我咋就連續兩次犯傻呢？明明知道他在監獄蹲一段時間，應該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可就沒想到會是乞丐式的形象。明明知道他會受傷，鬼子把他救回去一定會給他包紮，瞪眼就沒往上面想。”
奶奶說：“孫子，不着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回沒逮着他，還有下一會，只要他回到縣城就好說。”
爺爺說：“明天，咱們倆進城再看看情況吧。”
翌日，爺爺和虎娃來到縣城王記棺材鋪。王保民對爺爺他們說：“昨天小川次郎回來，腦袋上纏着紗布，狼狽極了。川上靖一找他，說軍法處來電話了。對他的處分已經下來，決定不送他到哈爾濱了，就地免職，降爲士兵，充實到湯縣日軍守備部隊。”
虎娃說：“那好啊，就是說，小川次郎不走了。那可就給咱們機會了。”
爺爺說：“這個憋犢子不走了，給咱們容空了。”
對虎娃來講，今年的春天來得太遲。看着特戰營的德順籍新兵和原八路軍、晉綏軍的戰友們沒有皮襖、皮褲和狐狸皮的棉帽子，冬季也就沒有組織出擊行動。在他的心裡，一直在盼着春天的到來，不僅要打一仗出出氣，還要補充一下給養，改善一下生活。
在營部的地窨子裡，虎娃對教導員姜明彩說：“春暖花開了，那鋤奸除霸的事兒，現在就幹？”
姜明彩說：“幹吧，大家都有些手癢了。現在都憋着一股勁兒，都想找機會殺他個痛快。”
虎娃說：“那咱們就幹，藉着機會，弄點給養，大夥也好改善改善。我把馬玉嶺找來，咱們合計合計。”
在臺溝鎮僞軍連部，日軍督導員有村太郎吃完了早餐，一邊剔着牙，一邊問周大眼：“最近有什麼情報嗎？”
周大眼趕緊回答說：“有村太君，最近一段時間，抗匪被咱們打怕了，聽說都跑到蘇聯眯着去了，他們根本不敢露頭了。”
有村太郎把望遠鏡往周大眼珠子面前一推說：“你的看看那邊！”
周大眼拿起望遠鏡往南山上一望，嗬，有好幾個包腦袋的傷員模樣的人，正在林子裡坐着，影影綽綽象在抽菸。
周大眼想在主子面前露一手，馬上說：“有村太君，我向您請戰，我要親自把這幾個抗匪傷病員抓來探探虛實。”
有村太郎說：“遙希，你是大日本皇軍最忠實的朋友。你去吧，我地等待你的好消息。”
周大眼立正說：“嗨依！”
周大眼立即全副武裝起來，挎着手槍，神氣活現地來到炮樓子下面的院子裡。
周大眼大喊：“傳令兵！”
傳令兵跑來說：“到！”
周大眼說：“除了十位皇軍和崗樓上的幾個兄弟外，全連的兄弟和警察署的警察全體都給我立即集合！”
傳令兵說：“是!”
一聲哨響，僞軍和僞警察們集合好了。周大眼踱着方步，從頭到尾看看隊伍，然後打掃了一下嗓子，“哼哼”兩聲。
周大眼像模像樣地說：“兄弟們，現在，我們就全副武裝直奔南山，去抓捕幾個抗匪的傷病員。我們也要給有村太君露兩手兒，咱們這幫人不是吃乾飯的。我命令，向右轉，跑步走！”
周大眼指揮嘍羅們向着南山的樹林子跑去。很快就把林子四面包圍，等他們提心吊膽地合兵一處時，哪有什麼抗匪？倒是有兩把破大刀片，亂繃帶，雪地裡星星拉拉有血點往東去了。地上有個紙條，周大眼揀起來一看，紙條上寫着：“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小子有種，前頭見面。——抗聯留字！”
周大眼“噢——”的一聲，氣得臉象豬肝，揮舞着手槍喊道：“這麼一點兒立功的機會都他媽地不給我。好，大家給我往東追！我不消滅這幾個抗匪就誓不爲人！”
僞軍在前，警察在後，周大眼在最後，離這夥人有十幾丈遠。
馬玉嶺和虎娃就埋伏在密林砬子邊上。馬玉嶺對虎娃說：“聽說每當有打仗的事兒，周大眼都是躲在最後頭，這是他多年的活命經驗，他以爲只有這樣才安全，遇到麻煩現跑也總比別人跑得遠。”
虎娃說：“那咱們
就利用利用他這個經驗。”
就在這幫子僞軍警察攆上去有二、三里路的光景，在過一道大壕溝的時候，周大眼正邁步向前跨呢，突然覺得腳下一絆，一個趔趄沒站住“哎呀”一聲就栽了下去，腦瓜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個人影從溝沿兒上蹦了下來。馬玉嶺的大片刀就按在了他的脖頸上。
周大眼一看，頓時慌了手腳，趕緊說：“好漢，我投降，我投降。”
馬玉嶺說：“你小子帶着你的這幫部下，坑害老百姓，草菅人命，殺害抗日人士。今天讓你死個明白，我就是你要抓的馬玉嶺，現在我們爺仨都是抗聯一師特戰營的了，現在我代表抗聯一師，宣判你死刑！”
馬玉嶺說完，握着大刀片的雙手用力一切割，周大眼“啊——”地一聲，瞬間腦袋就離開了脖子。馬玉嶺渾身上下被濺上了不少血點子，彎下腰來一看，周大眼的嘴還在一張一合地好像是想說點兒什麼。馬玉嶺顧不了許多了，拎着周大眼的腦袋與虎娃一起就向着部隊的方向跑去。
這個時候，前面的僞軍和僞警察被抗聯戰士們團團包圍在一條深溝裡。
馬玉嶺站在溝沿兒上大聲喊道：“你們這幫鱉犢子給我聽着，你們的連長周大眼去看你們去了。”
說完，馬玉嶺一使勁兒就把周大眼的腦袋扔到僞軍和僞警察的人羣裡。僞軍和僞警察們眼見着一顆血淋林的人頭軲轆到了腳下，一見是周大眼的首級，頓時驚慌失措，亂作一團。
虎娃大喊一聲：“打！”
戰士們手中的機槍、步槍盡數開火，夾雜着飛舞的手榴彈一起撲向溝裡的漢奸們。“噠噠噠——”的槍聲加上“轟隆——，轟隆——”的手榴彈的爆炸聲此起彼伏。100多人的漢奸隊伍，頓時支離破碎，哭爹喊媽，一排一排地栽倒，一片一片地被爆炸的煙霧彈片籠罩，一會兒就被50來人的抗聯給全部消滅了。
虎娃帶領隊伍衝進了溝裡。
虎娃大喊：“打掃戰場！武器彈藥、服裝、兜子裡的大洋、金票都要帶走。一連長！”
李大栓答應：“到！”
虎娃說：“你們連的戰士們換上僞軍的服裝。”
李大栓答：“是！”
虎娃說：“咱們其餘的同志，把長槍全部藏在這裡，都換上短槍，然後冒充被俘人員，收拾留守的僞軍和鬼子。”
20個抗聯戰士穿上僞軍的服裝，押着30來個假俘虜，走進了僞軍的營區。崗樓上留守的鬼子和僞軍們看見押了不少俘虜回來，以爲大勝而回，也就沒在意，還在喝喝咧咧、罵罵嘰嘰地推麻將呢。
正在靜候佳音的有村太郎整理一下軍裝，笑容滿面地走出了連部，親自來到了院子裡迎接隊伍的歸來。
虎娃和李大栓幾個人來到有村太郎的面前，虎娃說：“太君，託你的福啊，咱們是大獲全勝啊。”
有村太郎高興地說道：“呦西，你們是大大地功臣。”
李大栓對有村太郎說道:“太君，那我們今天就好好謝謝你！”
一道亮光閃過，有村太郎還沒劃過拐來就被李大栓一刀給抹了脖子。有村太郎晃晃蕩蕩地倒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手還在往前伸着。脖子上的刀口在“撲哧、撲哧”地噴着臭血，一會兒，四肢就成大字形狀，一動不動地嚥了氣兒。
30名假冒俘虜的戰士被假僞軍押解到炮樓下面，戰士們拔出手槍，迅速衝進炮樓，一陣密集的槍聲傳來，三下五除二就擊斃了陪伴有村太郎的十個鬼子和餘下的幾名僞軍。
虎娃大喊：“搜查所有的房間，打開倉庫和地窖！”
幾個戰士過去，砸開倉庫的大門。只見倉庫裡武器彈藥、大米、白麪、小米、高粱米、白酒、土豆蘿蔔等蔬菜、冬裝、棉被、應有盡有。在一個地窖裡，還有四扇豬肉絆子和兩扇牛肉絆子。醫務室裡還有不少藥品和醫療器具，院子裡還有一輛摩托車和兩輛大卡車。
虎娃說：“李連長，你帶人把山上藏的武器弄回來。”
姜明彩喊道：“同志們，我們可發財了，趕緊裝車啊。”
戰士們擡的擡，扛的扛，就開始裝車。
李大栓帶着戰士們，廢了好大的勁兒，把藏在山上的武器彈藥全扛了回來。
虎娃說：“二連長，安排幾個戰士，把炮樓子和營房都放把火燒了。”
話音剛落，一個戰士喊道：“營長，你看！”
虎娃回頭看去，只見五個特戰排的小戰士押解着幾個戴腳鐐子的人，很費勁兒地走了過來。一個小戰士報告說：“報告營長，我們幾個在一間牢房裡面發現者六個被關押的人。”
虎娃問道：“你們幾個是咋回事兒？”
其中一個頭發和鬍子很長的人反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虎娃回答：“我們是東北抗聯一師的特戰營的。”
長頭髮和長鬍子的人當即就泣不成聲。他激動地說：“同志，我是抗聯一師二團的地下聯絡員，半年前我按照首長的安排，秘密打入周大
眼所部，可僅僅工作了一個月就被周大眼看出破綻，被秘密抓捕，嚴刑拷打。二團的首長和同志們可能至今還不知道我被捕的事兒。”
虎娃問道：“啥，你是秘密打入的人員？你叫什麼名字？”
對方說：“我叫李集安。”
虎娃說：“你跟我們回營地吧，細事兒回去咱們再嘮。其餘的人都是咋回事兒？”
其餘五個人當中有一個稍微胖一點兒的人說：“長官，我叫李家富，原來是這兒的伙伕，因爲偷吃了一個燒雞，被周大眼給關了倆月。”
其餘四個人都說自己是老百姓，無緣無故地被抓來，已經有半個月了，至今不知道咋回事兒。
虎娃說：“你們四個人和這個伙伕走吧，現在就釋放你們。記住，是抗聯救了你們，希望你們爲反滿抗日多一些同情和理解。”
五個人坐在地上就要砸腳鐐子。虎娃說：“不用了。”虎娃說着，就蹲下來，掏出隨身攜帶的一顆洋釘子，把他們六個人的腳鐐子一一打開。
李集安激動地說：“首長，我有重要情況，請你跟我來。虎娃跟着李集安來到了周大眼的連部辦公室，搬開一個書櫃子，又掀開一張懸掛的大幅中國年畫，露出了一個黑洞洞的洞口。
李集安說：“首長，這是周大眼的密室，半年前密室裡面藏有半噸的炸藥和周大眼的一個鐵箱子，很神秘。”
虎娃立即喊道：“一連長，你趕緊找幾個戰士，點上火把，下去仔細看看，把東西全弄上來。”
李大栓說：“放心吧，營長。”
半個小時後，暗室裡面的半噸成箱的炸藥和一個鐵箱子被擡了上來。虎娃用洋釘子打開鐵箱子一看，裡面竟然裝了半箱子金條、銀元和金票，還有不少金銀首飾。虎娃又把它鎖好，告訴戰士們：“把這些東西和炸藥擡到車上去。”
戰士們一起動手，把所有的戰利品都裝到兩輛卡車上，大家上車後，虎娃和李大栓開着車就向營地駛去……
回到了營地，戰士們改善了伙食，大家都高高興興地。
晚間，馬玉嶺來到營部的地窨子裡對虎娃說：“營長，我向您請兩天假回家裡一趟。”
虎娃說：“家裡還有什麼事兒嗎？”
馬玉嶺說：“我帶倆孩子出來的時候，着急忙慌地，在家裡埋的一個小罈子沒帶出來，那裡裝着給大兒子娶媳婦用的十塊大洋，那可是我一輩子的收入啊。”
虎娃說：“那你去吧，爲了安全，回家不要帶武器。你帶着馬洪山一起回去，互相也好有個照應。”
馬玉嶺說：“那就謝營長了。”
虎娃說：“謝什麼，誰家還沒個事兒呀。”
翌日的晚間，馬玉嶺帶着馬洪山偷偷摸摸地回到自家被燒燬的破舊房框子。月光下，一片悽慘的景象。爺倆蹲在地上喘了一陣子粗氣，馬玉嶺就來到破房框子的一個牆角，找了一個破鐵鍬挖將起來。
挖了半天，最後，馬玉嶺把挖出來的一個小泥罈子抱在懷裡笑了。
突然，一道手電光照射過來，接着是一聲吆喝：“不準動，舉起手來！”
爺倆頓時懵了。只見手電筒對着爺倆的臉上照射着，二人看不清來人是誰。
對方是一羣人。隨後就把馬玉嶺爺倆五花大綁地捆了起來。馬玉嶺這纔看明白，原來是一幫僞軍。
這幫僞軍把爺倆押送到警察署的一個大房子裡，不由分說就給關進了一間大房子。進了屋子裡好大一氣子，馬玉嶺發現還有幾個年齡大些的老百姓被拘押在這裡。
一個老者問馬玉嶺說：“你們爺倆是什麼罪兒進來的？”
馬玉嶺說：“是因爲偷東西。那你們是啥罪兒進來的？”
老者說：“啥罪兒也沒有，就是讓咱們給他們領道兒，領他們去東、西乾飯盆。我們不熟悉那的道兒，幹不了這個活兒，就給打了一頓，還給押起來了。”
馬玉嶺說：“東、西乾飯盆？我熟悉那裡的道兒，以前我經常去採山貨。”
老者說：“看來你是願意給皇軍賣命了？”
馬玉嶺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隨便說說。”
第二天早上，來了倆僞軍把馬玉嶺和馬洪山帶了出去。來到院子裡。
一個日本軍官站在那裡，凶神惡煞一般拄着戰刀盯着爺倆。
鬼子軍官問道：“你們倆昨天晚間在幹什麼？”
馬玉嶺說：“皇軍，我們就是想偷點兒錢，餬口唄。”
鬼子軍官喊道：“八嘎，你們是賊地幹活？”
馬玉嶺說：“皇軍，我們今後不敢了，不敢了。請皇軍恕罪啊，請皇軍恕罪啊。”
鬼子軍官說：“你們地熟悉東、西乾飯盆的道路？”
馬玉嶺說：“我和我的兒子都熟悉那裡的道路，我們可以給皇軍帶路。”
鬼子軍官說：“遙希。你們的帶路，尋找抗匪，金票大大地有。”
馬玉嶺說：“那太好了，皇軍，我們願意帶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