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守備隊官復原職的川上靖一又獲得大佐軍銜，這個平頂山慘案的一號元兇頓時神采飛揚，樂得屁顛兒屁顛兒地。在守備隊司令部裡面，又穿上了軍官服，戴上了大佐的隊級，照着鏡子，反覆地左右、前後自我欣賞着。
參謀長龜田在一旁說：“大隊長，恭喜你官復原職，軍銜晉升。”
川上靖一說：“你們知道嗎?上司是在給我建立豐功偉績的機會。今後，你就跟着我效忠天皇，好好幹吧！”
參謀長回答說：“嗨依，跟着川上君效忠天皇，萬死不辭！”
川上靖一命令參謀長：“馬上召開中隊長以上軍官會議，研究部署圍剿抗聯一師的戰鬥行動。”
參謀長說：“嗨伊！”
晚間，師長帶着李海江、付麗梅、虎娃、小順子、小蓮子和李大栓、趙長海下山了。
李海江牽着一匹馬，付麗梅騎在馬上。小蓮子牽着一匹馬，小順子趴在馬背上。
虎娃在前面100米處擔任尖兵，李大栓護衛着師長。
到了山下，行走在大路上的虎娃趴在地上聽了聽路上的動靜。
然後跑到後面說：“師長，馬路上有騎馬的聲音。”
楊師長問：“多嗎？”
虎娃說：“不多，也就兩、三匹。”
楊師長說：“你和大栓去設伏，如果是敵人一定要截住他。”
虎娃說：“是！”
虎娃和大栓悄悄埋伏在路邊，騎馬的人越跑越近。細看，是兩個鬼子騎馬馳來。虎娃給大栓一個手勢，在兩個敵人到了身邊的時候，兩人一躍而出，抓住了馬的籠頭，有一匹馬被突然的舉動嚇驚了，一下子竄了出去，把馬背上的鬼子摔在地上。虎娃上去用匕首逼住他。另一匹馬被李大栓抓住後，右手拽住鬼子一下子就給薅下馬來，哪知這個鬼子有兩把子功夫，一個驢打滾兒掙開了李大栓的手，李大栓一看不好，拔出飛鏢就甩了出去。當即，這個鬼子就斃命了。
兩人搜遍了兩個鬼子的身上，繳獲了一個皮包和兩把南部十四式手槍、200發子彈，兩把短柄匕首。
二人抓住一個鬼子，牽回一匹戰馬。師長立即打開皮包，發現皮包裡裝的是一張滿洲地圖、三張日本人合影的照片和一封日文信件，地圖上畫了許多紅藍箭頭。
楊師長當即就對這個鬼子進行審訊，虎娃當翻譯。開始這個鬼子很頑固，啥也不說。
師長問他：“照片上當兵的那個人是你吧？你如果不說，現在我們就可以殺了你，你就沒有見你爸爸媽媽的機會了。”
鬼子驚慌了，趕緊點頭兒：“我說，我說。”
楊師長說：“你說說，你是傳令兵吧？”
鬼子回答：“是！”
楊師長說：“你叫什麼名字？”
鬼子回答：“川上靖二。”
楊師長問：“你要往哪裡去？”
鬼子回答：“我們兩個按照上司的吩咐，要把這個地圖和這封信今晚送到湯縣縣城的日軍守備大隊司令部，別的我就啥也不知道了。”
楊師長把信遞給虎娃說：“虎娃、小蓮子，你們仔細看看信的內容。”
二人看完，虎娃說：“報告師長，這封信是關東軍第三師團長大島正雄中將給川上靖一寫的，內容是，讓川上靖一率城內所有日軍和僞軍的戰鬥部隊在28日中午必須趕到臥虎山地區圍剿抗聯部隊。”
楊師長說：“看來川上靖一又走馬上任了？”
李大栓說：“什麼？這個鱉犢子又官復原職了？”
師長說：“怪了，咱們剛剛進駐臥虎山，鬼子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呢？李連長，咱們再看看地圖。”
仔細看過地圖後，李海江說：“這是鬼子又一個大規模圍剿計劃。圖上標識的箭頭表明，這些敵人到位後，兵分三路包圍我們。”
楊師長說：“這就怪了，敵人有電話不用，這個可以理解，擔心我們監聽。可是他們還有電臺呀，爲啥要用人工傳送作戰部署呢？”
李海江說：“那就只有一個解釋，縣城日軍的電臺或者是報務出了問題。”
師長說：“可以這麼認爲。虎娃問問他。”
虎娃用日語對日軍俘虜說：“爲什麼要人工傳送作戰部署呢？”
川上靖二回答：“關東軍軍部最近丟失了一本最新的密碼本。長官命令圍剿期間停止使用電臺和電話聯絡。”
虎娃說：“那咱們就選個好地方伏擊吧！”
楊師長樂着說：“你小子胃口不小啊。不過，這個建議倒是有幾分道理。”
楊師長思忖一會兒說：“李連長，你把這些地圖、信件還有手槍還給這個鬼子，然後把他放了。”
虎娃說：“什麼，你把他放了？那哪成啊，那不是放虎歸山，回去報信嗎！”
師長說：“你放心，他不會說咱們抓住他了，川上靖一看了信就會按時出兵，要不你打誰去？”
虎娃說：“這麼回事啊。對了，師長，我還有一個疑問。看照片和名字，我感覺這個
川上靖二可能是川上靖一的弟弟。”
師長說：“你問問吧。”
虎娃用日語問道：“縣城守備隊大隊長川上靖一是你的哥哥？”
川上靖二頓時慌亂起來……
虎娃厲聲道：“說！”
川上靖二支支吾吾不想說，虎娃用匕首逼住他：“你不說就殺了你！”
川上靖二說:“我承認，他是我的哥哥，請饒我一命，我還要回去見媽媽。”
虎娃說:“你還要回去見媽媽？你知道你的哥哥在德順殺了多少中國人的媽媽和爸爸嗎？我的爸爸和媽媽就是被你哥哥殺的。我告訴你，他是德順平頂山慘案的總指揮，一次性就殺死了3200多名無辜的平民，我和後邊那一位就是那次大屠殺的倖存者。你說，你的哥哥該死不該死？”
川上靖二說：“他地該死，我反對他濫殺平民的做法。”
“今天你落到了我的手裡，算你倒黴了。”虎娃說完站起來就要動手。
師長說:“虎娃啊，算了，他的哥哥犯下的滔天罪行，我們不能株連他的弟弟。他認爲他的哥哥該死就行了。”
虎娃低頭嗚嗚地哭了起來：“師長，咱們中國人這樣善良，可他們鬼子卻如此殘暴，這口氣我咽不下去呀。”
師長說：“虎娃，咱們是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軍隊，我們的軍隊有道義，中國人講道德。我們不能與鬼子一樣濫殺無辜，如果我們以怨抱怨，殺了這個無辜的俘虜，我們就是積累仇恨，那我們不也成了鬼子嗎？”
虎娃擦擦眼淚，對川上靖二用日語說：“好，我可以不殺你。但是我要告訴你，今天我有理由殺掉你，但是按照我們首長的說法，中國是一個禮儀之邦，中國人不是你們日本鬼子，不是你們的軍國主義分子，我們從不濫殺無辜，你可以走了。”
川上靖二惶恐而又迷惑不解地看看師長，又看看虎娃。走了兩步又停下了。喃喃地問道：“長官，這是真的嗎？”
小蓮子說：“這是真的，你就放心地走吧。”
川上靖二連連鞠躬：“我記住你們的恩情，我地反對侵華戰爭，我以前沒殺過，今後也絕對不會殺中國人，不向中國人開槍。”
川上靖二騎着馬走了。虎娃坐在地上，邊哭邊說着：“爸爸媽媽，我抓住平頂山慘案元兇的弟弟了，可是，我們不能殺他，他是無辜的。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親手殺了那幾個元兇，給你們二老報仇雪恨。”
楊師長一行人來到爺爺家，爺爺奶奶看見小順子和虎娃、趙長海受傷，急得不得了。
奶奶叨咕着：“這是咋整的呀，有前眼沒後眼的。快，都給我趕緊趴在炕上。”
奶奶趕緊給三個人察看傷口，重新上藥包紮。
趙長海胳膊被三八式步槍子彈洞穿，沒傷到骨頭。奶奶特意用紗布穿過傷口清洗上藥、包紮。還給三人吃了口服消炎藥，紮了消炎針。
爺爺問：“長江咋沒回來？”
楊師長說：“大哥大嫂，長江同志爲了掩護師部安全轉移，在天梯峰彈藥打光後摟着倆鬼子跳崖，壯烈犧牲了。”
爺爺說：“什麼？長江犧牲了？”
爺爺說完就蹲在地上了，眼睛通紅，嘴裡叨咕着：“長江是個漢子，小夥子多好啊。”
奶奶聽說長江犧牲的消息，頓時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靠在了牆上，哭泣起來……
爺爺瞪着通紅的眼睛問：“那同志們傷亡大嗎？”
楊師長說：“咱們犧牲58個人，不過鬼子死了幾百人。一會兒我要到長江家裡看看。”
爺爺說：“那，師長，給你拿幾個大洋過去吧。”
師長說：“不用了，我從山裡帶了。”
付麗梅和小蓮子把奶奶攙扶到炕上，讓奶奶靠牆坐着。小蓮子給奶奶撫着心口窩，用小手絹給奶奶擦眼淚，勸奶奶說：“奶奶，您別過度悲傷，長江叔是好樣的。”
一會兒，奶奶平穩了許多。
奶奶說：“麗梅，這段山裡的生活還好嗎？”
付麗梅說：“大娘，讓您掛念了。還好。”
奶奶說：“我看你是不是有喜了？”
付麗梅說：“嗨呀，大娘真是厲害，一眼就看出來了。”
奶奶說:“ 快告訴大娘，幾個月了？”
付麗梅說：“五個月了。”
奶奶說：“我說師長啊，麗梅都是五個月的身孕了，你就給她假，在這住着吧，別再到山上打仗了。”
楊師長說：“今天把她接來就是這個意思，大嫂，您就多照顧啦。”
奶奶說：“這不說外道了嗎。到這就是回家了。快來，麗梅，坐這歇着。你們放心，我是個剛強人，當兵打仗，難免會有犧牲。只不過，長江這孩子走的太突然，讓人心疼啊。多好的後生啊。”
師長和趙長海一起到了趙長江家裡。趙長海介紹說：弟妹，這位是我們抗聯一師的楊師長，今天特意來看看你。
油燈下，看得出來，長江的妻子長得中等個子，面容清秀，皮膚白皙，
臉蛋兒上一邊一個酒窩兒，手腳麻利，是一個從小就勞動的農家女子。見到這麼大的首長來家裡，有些誠惶誠恐，趕緊找了一個棉墊兒，鋪在炕沿上，請師長坐下暖和暖和。
師長說：“弟妹呀，今天我和長海過來，就是有一件事，不得不沉痛地和你們一家子說一聲，趙長江同志在天梯峰戰鬥中壯烈犧牲了。”
趙長江的媳婦和孩子頓時相擁在一起，哭成一團。
待趙長江的媳婦平穩了，師長說：“弟妹，長江犧牲得很英勇，他是我們抗聯的戰鬥英雄，也是中華民族的英雄。他的不怕犧牲，誓與敵人血戰到底的英雄氣概，永遠激勵活着的人們繼續戰鬥下去。抗聯的同志們都希望你堅強起來，要頑強地活下去，把孩子拉幫成人，讓長江的在天之靈放心。”
師長又拿出50塊大洋，遞給長江的妻子。
師長說：“弟妹，這是部隊給你們母子的一點兒撫卹金，請你收下。今後部隊還會經常來人，幫助你們娘倆。有什麼困難，你就對長海、虎娃他們說。抗聯部隊就是你們母子的家裡人。”
長江媳婦抹了抹眼淚說：“師長，俺不哭了，俺也要跟你們上山打鬼子去。”
楊師長說：“弟妹呀，你們的孩子還小，老人也需要你們照顧。抗聯部隊很艱苦，女人應該遠離戰爭啊。”
長江媳婦說：“女人咋了，女人也能打鬼子，我聽說抗聯有女醫生，虎娃他們家的趙大娘和小蓮子也是女的，不是照樣當英雄嗎？長江犧牲了，我接着當抗聯，我死了就讓我兒子接着打鬼子，我就不信咱們中國人就磕不死那些個羅圈腿兒的東洋小鬼子。師長，孩子也10歲了，我把您給我的50塊大洋都給他爺爺奶奶，有他爺爺奶奶拉幫一把就行了。過二年，他就會懂得照顧爺爺奶奶了。部隊艱苦俺不怕，俺是窮人家長大的，怎麼苦都能受着。我不會打仗，可以學，我從小也跟着父親打過獵，我還會洗衣服、做衣服、做飯、照顧傷病員。我這是真心話，師長，求您收下我吧。”
楊師長說：“那好吧，在悲痛的情況下，老是悶在家裡也不好。作爲烈士的妻子，趁着年輕，到隊伍上去，長長見識，鍛鍊一下也好。不過，長海，你要陪着你弟妹去安慰好老人，把孩子的事情交代清楚，對外一定要統一口徑，保守秘密，不要給家人帶來危險。另外，到隊伍上之前，弟妹先到虎娃他爺爺奶奶家裡以串門子爲名呆上一個月，背地裡跟着虎娃他奶奶學習一下醫療救護知識和技能，跟着虎娃他爺爺學習一下常用槍支彈藥的有關知識，尤其作爲女同志一定要掌握好手槍的使用要領，練練槍法。好嗎？”
長海說：“謝謝師長。”
長江媳婦說：“師長，那俺從今天開始就是抗聯的人啦？”
楊師長說：“是啊。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東北抗聯女戰士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長江媳婦說：“俺叫王玉梅。”
師長從長江家裡回來，爺爺把師長找到東廂房，關上了門。
爺爺說：“師長，平野已經明確告訴我他是日本共產黨員，問我他提供的物品是否安全送達抗聯。”
師長聽了彙報，思忖一下說：“平野的來路問題現在我們就不必懷疑了，他對我們抗聯的支持，說明我們的抗戰已經和共產國際緊密聯繫在一起了，這是一件大好事。在反法西斯戰爭的最前線，你們倆互相把話挑明瞭，也是我們中國共產黨和日本共產黨兩黨肝膽相照的生動體現。大哥，你一定要加強與他的聯繫，通過他爭取獲得共產國際的更多支持。”
爺爺說：“平野談到共產主義事業，我感到很陌生。尤其他是日本共產黨員，我現在還不是中國共產黨員，我和他不對等啊，我打心眼裡有一點慚愧的感覺。你說老弟呀，我能加入中國共產黨嗎？”
楊師長說：“能啊，你現在做得已經很好了，你想入黨嗎？”
爺爺說：“想啊！”
師長說：“那好，今天，你以口頭的方式提出了入黨申請，我回到營地就向師黨委彙報你的請求。批准你入黨後，我來親自主持你的入黨宣誓儀式。最後還有一件事，長江犧牲後，他的媳婦說啥也要參加抗聯打鬼子，看得出來，她的決心是堅定的，我答應她了。同時，我還和她說，從明天起，以串門子爲名到你們家呆上一個月，背地裡跟着嫂子學習醫療救護知識和技能，跟着您學習常用槍支彈藥的知識，掌握好手槍的使用要領，練練槍法。好嗎？”
爺爺說：“沒問題。”
二人來到東屋，爺爺對奶奶說：“副站長，長江媳婦王玉梅也參軍了，師長安排咱們倆教一教她醫療救護技能和常用槍支彈藥的使用要領，練練槍法。”
奶奶說：“玉梅舍下孩子，也要爲長江報仇，倆口子的感情很深。師長，放心，我一定教會她。”
爺爺問：“到了隊伍上她能幹點啥呢。”
師長說：“她說小時候打過獵，會洗衣服，做衣服，做飯，護理傷病員。我想就把她安排到師直屬醫院，和付麗梅同志做個伴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