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誘敵入坑
雪崩戰鬥結束不久，小興安嶺的又一個春天來到了。放眼望去，整個林區都被嫩綠的色彩渲染了，人類自己彷彿就是在綠色海洋裡漂浮的小舢板。
湯縣新任日軍守備隊大隊長犬養一郎中佐在縣城日軍守備隊司令部躊躇滿志地召開日滿軍官會議。
犬養說：各位同仁，我犬養一郎受命於危難之時，拜託大家鼎力支持。湯縣臨近邊界，戰略地位十分重要，抗匪又十分猖獗。所以，在兵力損失嚴重的情況下，關東軍司令部給我們大隊又補充日軍兵力1000人，按照邊境戰鬥部隊的編制，重新成爲齊裝滿員的戰鬥部隊。不過，我要說好，皇協軍、靖安軍、偵緝隊、警察局的兵力目前損失不大，編制基本健全。今後對抗匪的圍剿要日滿同心，協同作戰，不準各自爲戰，不準另立山頭，不準貽誤戰機。如有違反，必將受到追究。
衆軍官回答：嗨依！
晚間，李海江順着地道來到爺爺家，告訴小順子去把長海、長江哥倆找來。
爺爺說：海江，雪崩戰鬥後，我派你大娘去了幾次付先生家裡，想幫助貼補貼補他家裡。可是他家沒有人，是不是你把他的家人轉移了？
李海江說：是的，大爺。師長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雪崩戰鬥的當天，就派人把付明志同志的妻子和孩子轉移到外地了。
爺爺說：那我就放心了。
趙長海和趙長江哥倆進屋後，李海江對大家說：經師部研究決定，給付明志同志追記特等功，同時給我大爺和虎娃、小順子、趙長海、趙長江你們五位各記一等功一次。另外，首長安排，還有一個營救任務需要我們完成。
虎娃趕緊問：什麼任務？
李海江說：我們一師三團團長高志海同志在下山與一個秘密聯絡員接頭的時候，突然被抓。內線報來情況說，縣城偵緝隊一個叫於世貴的小隊長，外號叫於死鬼。是一個死心塌地的漢奸，爲了升官發財，成天地琢磨着如何抓捕反滿抗日人員，爭取立功受獎。最近，他從一個親戚嘴裡套出話來，發現了一點兒線索，帶着人特意跑到100多裡地的臨河縣抓捕了高志海同志。因爲路途遙遠，抓住高志海同志後，就暫時就近押在了臨河縣六道河子的警察分所。現在的問題是，約有100來人的鬼子教導隊現在就駐紮在六道河子警察分所，而且他們裝備齊全，有三八大蓋、輕重機槍、迫擊炮。這幫傢伙可兇了，天天放探子出特務，大隊人馬滿山繞嶺地踅摸革命軍，十分狂妄。如果要救出高志海同志，就必須消滅這個教導隊。師長現在選擇的戰鬥方案是，找幾個熟悉臨河縣地形的抗聯戰士，把這夥鬼子釣出來，引到一個有利於我們的地形消滅他們，然後揮師六道河子救出高志海同志。
爺爺說：這個事兒呀，那就不用找了，我和特戰排的這幾個人都是打獵出身，很熟悉那裡的地形。六道河子東邊有個大草頂子山。離六道河子有20來裡地，是這兒頂大的一架大山。那噶噠山高又大，從山根到山頂，盡是望不見天的老林子。老林子沒邊沒沿的象大海一樣，林子裡坑坑窪窪的，特別難走。在山半腰有個老大老大的深坑，這裡的老鄉都叫乾飯鍋。這大坑可不是一般的大坑，坑口圓圓的，爬在坑口往下一瞅黑洞洞的，有幾十丈深。底下盡是些帶稜帶尖的大石砬子。坑沿長滿了大樹、荊棘和荒草。這些大樹、荊棘、野草的枝枝葉葉都向坑心裡生長，十分古怪，它們遮着坑口，生人乍到那裡根本看不出來。人要一失腳掉裡頭，就沒個好，我看就把鬼子往這個坑裡引。
李海江問：那咱們咋把他們引進坑裡呢？
爺爺說：好辦。坑在東面，咱們組織一部分兵力在南北和西面安排好火力壓制，如果要有地雷，效果就會更好。鬼子們一着急就會向東面突圍。這樣，他們就會自己往坑裡跳啦。
李海江說：師長也想到您會熟悉那裡的地形，實際上就是讓我與您落實一下。那樣，我吃完飯就連夜趕回營地彙報，明天晚間就開始行動。
爺爺說：你先別急。這嘎達長海就能找到，海江你與長海會合，由長海當嚮導，領着隊伍直接到乾飯鍋設伏。我負責對六道河子警察分所的偵察，虎娃他們幾個負責把鬼子引到乾飯鍋，並且封鎖住鬼子們的退路。消滅這些鬼子後，虎娃和小順子帶人化妝成敗兵回來進入警察分所，收拾掉留守的鬼子和漢奸，大家就可以救出團長了。
李海江說：大爺這個戰鬥方案很全面，如果師長對這個戰鬥方案沒有變動，我就領着長海與隊伍接頭，然後長海直接帶隊伍走密林到達設伏位置，然後我與虎娃匯合。
爺爺問：那隊伍誰帶？
李海江說：不要緊，連裡還有班指導員，十分得力，打仗也是一把好手。另外估計王副師長會親自指揮這場戰鬥。對了，今天我給大家帶來了兩箱歪把子機槍專用子彈。這種機槍是侵華日軍的主要火力配置，雖然它與三八式步槍子彈通用，但在保障充分的情況下日軍一定是選用專用子彈的。這是因爲專用子彈做工更精細，更適合連續發射，對槍管損害更小。如果只使用步槍子彈，加上缺乏槍械保養，容易出現卡殼。其實歪把子機槍還是有優點的，精度高，火力持續性好，由於獨特的彈鬥供彈，只要副手不停的往彈鬥裡塞5發一聯的彈夾，火力就不會停，前提是槍彈匹配，保養良好。
虎娃和小順子聽說李海江帶來了歪把子機槍的專用子彈，樂顛顛地跑到西屋，下到地道里面就給拿上來了。
尤其是小蓮子擺弄着亮晶晶的子彈，喜歡的不得了。
爺爺說：行啦，爲了安全，趕緊送到地窖裡，到那裡喜歡去。
翌日的晚間，王佔江副師長和趙長海帶領100多
名戰士翻山越嶺行軍，走了多半宿，清晨時分來到了大草頂子山上的設伏位置。
趙長海指着號稱乾飯鍋的大坑說：王副師長，這個大坑就是乾飯鍋了。
戰士們好奇要到跟前兒看個究竟。趙長海急忙攔住說：大家不要往前走了，很危險啊。
趙長海接過一個戰士的三八式步槍，上好刺刀。然後謹慎地撥開大坑邊緣的荊棘和荒草。
戰士們手拉着手，往坑下看了看，一個戰士說：我的媽呀，人要是掉下去就得摔成肉泥呀。
王佔江副師長說：咱們這次戰鬥，就是要把鬼子引到這個坑裡。
一個戰士說：王副師長，咱們怎麼引他？
王佔江副師長說：咱們在三面的火力一定要嚴密，逼着鬼子往坑裡跳。
隨後王副師長安排幾個戰士在南、北兩個方向上埋了10幾個地雷，把兩挺輕機槍也架在這兩個方向的大蝸牛石上，戰士們都隱蔽在乾飯鍋口兩側的枯草棵子裡，趴在大樹叉上，一聲不響地等着。
同一天的清晨，在六道河子警察分所外圍。李海江帶領虎娃、小順子、趙長江三人靠近警察分所後，就朝着警察分所的鬼子哨兵打了兩槍。教導隊的鬼子們立馬操起傢伙，氣勢洶洶地來追趕李海江他們。
在密林裡，虎娃帶隊，領着大家順着一條大溝，轉彎抹角地跑着。李海江殿後，一邊撤退一邊還擊。趙長江還不時地用機槍打兩個點射。
聽到機槍聲，鬼子們追得興起，用了大約兩個時辰的光景，漸漸就把鬼子引到大草頂子山裡來。到了山下，李海江又打了幾槍，意思是叫王副師長他們有個準備。
鬼子還是一個點兒地猛追，到了山半腰乾飯鍋跟前，李海江、虎娃他們冷不丁就無影無蹤了。這幫鬼子挺狡猾的，這時候也覺得有點兒不大對路子。
一個長着連毛鬍子、挎着戰刀的教導官疑惑地停住了腳步，把手一擺，命令道：停下！
鬼子大隊人馬就停在原地不動了。有的鬼子站在那裡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有的鬼子坐在地上，還有的鬼子就地小便……
趴在附近的戰士們把鬼子看得清清亮亮的。戰士們的子彈都上了膛，手榴彈的信子套在手指上。
王副師長不動聲色，冷不丁地把一顆手榴彈扔了出去。轟地一聲爆響，手榴彈在鬼子羣裡炸開了。已經轉回到西面的虎娃和小順子、趙長江手裡的機槍噠噠地響了起來，堵住了敵人的退路。草棵子裡、大樹上的戰士們又打槍又甩手榴彈，噠噠噠、轟轟轟的槍聲和爆炸聲頓時響成了一片，鬼子們就像是稻草個子一樣，東倒西歪地一個個地倒下去。
這下子，鬼子們頓時蒙圈了，隊形大亂。那個教導官又哇哇了一句什麼，鬼子們就貓腰抱槍地散開了，看樣子是要找地勢準備反擊。轟隆一聲，一個鬼子踩上了南面封鎖線上的地雷，炸倒了幾個。鬼子教導官揮刀指向了北面，其餘鬼子們貓着腰，端着槍又向南面跑來。轟隆，轟隆，又是幾顆地雷連續爆炸，鬼子們唔唔哇哇地叫着。地雷轟，手榴彈炸，機槍不住點地打，鬼子死的死，傷的傷。
鬼子教導官滿身塵土，急得汗珠子直淌。他看東邊沒有敵軍的火力，就把戰刀朝東一指，伊伊呀呀地叫着，鬼子們都跟着他往東猛衝，想從東面突圍出去。只見鬼子們一個個向下餃子一樣在慌亂中栽進了乾飯鍋裡。剩下的鬼子一看不妙，轉身就往回跑，戰士們照着他們又是一頓排子槍、手榴彈，打得鬼子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個勁兒地打轉轉，鬼哭狼嚎地叫着。
不大工夫，戰鬥就結束了。戰士們從樹上蹦下來，從草棵子裡爬出來，端着刺刀衝到溝沿一看，鬼子的屍首橫倒豎臥的，血水、腦漿子滿地淌。鬼子死的死，傷的傷，沒有一個囫圇個的，也沒一個逃出去的。摔進乾飯鍋裡的更不用說了，屍首摔了個稀零碎，都變成糊塗粥了。
王副師長命令打掃戰場。戰士們繳獲了6挺輕機槍，兩門迫擊炮，60多隻長短槍。大家高興得又是笑又是唱。
乾飯鍋的戰鬥一結束，李海江立即帶領虎娃他們和偵察連的10幾個戰士跑步趕往六道河子警察分所外圍。
一陣子急行軍，大家來到離警察分所不遠的地方與爺爺會合。
爺爺告訴李海江說：通過觀察，現在分所裡大約有6個鬼子和20多名僞警察。
李海江轉身告訴大家：同志們，裡面的警察有我們的同志，大家衝進去以後把鬼子全乾掉，千萬不要向警察開槍，警察都要活捉，然後救出高團長。
虎娃和小順子立馬換上鬼子的服裝，每個人扛着一挺輕機槍，故作慌慌張張的樣子像警察分所大門跑去。一邊跑，一邊用日語喊着：快出來集合，去增援教導隊！
站崗的鬼子也沒敢問，二人跑進分所，催促值日官吹集合哨。
哨音一響，在家的鬼子和警察們都慌慌張張跑出來站隊。待全部站好後，虎娃一個眼神，小順子端起機槍就把兩個鬼子崗哨打倒了。虎娃也幾乎同時開槍，把已經集合的四個鬼子撂倒在地。
這時候，其餘戰士吶喊着衝進分所。這些警察們只好乖乖舉起雙手投降。李海江帶領幾個戰士衝進分所的牢房，背出了高團長。
這個時候，突然從醫務室衝出一個女護士，手裡舉着一顆手榴彈，大聲地用生硬的漢語喊着：你們抗匪地，誰也不準走！
小順子端起機槍就要擊斃她，虎娃急忙攔住。仔細觀察一下，發現這是個日本女護士。只見這個日本護士大約15、6歲的年紀，長得很漂亮。
虎娃用日語說：我們是東北人民革命軍。你現在年齡還小，是醫務工作者，還不是日本軍人。將來要回家見爸爸媽媽，還要嫁人生
孩子，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呢。你何必要爲了這場不義戰爭去死呢？你把手榴彈放下來，否則，憑我們的能力，完全可以立即擊斃你！
日本護士高舉的手榴彈漸漸放了下來。突然，她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虎娃過去問：你叫什麼名字？
日本護士說：你爲什麼要提起我的爸爸媽媽！
虎娃說：我們的年齡相仿，你應該是我的小妹妹。你我都想念自己的爸爸媽媽。可是我的爸爸媽媽被你們日本士兵殺害了，你的爸爸媽媽還在，你爲什麼不珍惜啊？
日本護士哭的更厲害了。虎娃說：你別哭了，回答我，你叫什麼名字？
日本護士哽咽着說：我叫平野枝子。
虎娃說：好吧，今天我們可以不殺你，但是希望你不要被日本軍國主義欺騙，不要殘害中國人。要珍惜生命，反對這場不義的戰爭。爲了你能有個好交代，我們只能把你暫時和這些警察綁在一起了。
李海江把這些警察集中到一起，說：爲了你們能有個好交代，只好先委屈大家。
幾個戰士把平野枝子和所有的僞警察捆在房間裡的凳子上。
一個排長向李海江報告說：報告連長，戰士們搜查了所有的房間，繳獲了10匹戰馬、20多支長短槍支和大量彈藥，還有100多袋大米和麪粉、100多套被服及醫藥所所有的藥品器具。
李海江說：好，我知道了。
爺爺說：這麼些東西，不好拿啊，我把馬車給你留下吧。
李海江說：大爺，不用了。王佔江副師長一會兒率領大部隊就來。加上這10匹馬，都能弄回去。爲了避免與大部隊見面。你們先撤吧，把這兩袋大米和兩袋白麪裝到車上帶回去。
爺爺帶着虎娃他們五個人坐上馬車踏上了歸途。
趙家莊僞警察分所所長劉長貴最近可是豔福不淺。不知道用什麼招法與住在康家營子的風流寡婦劉新枝好上了。幾天來，天天住在劉新枝的家裡，無奈枕頭風太硬，只好答應劉新枝把她納爲第四房姨太，還把劉新枝的慣偷弟弟劉小三招進警察分所當了警察。
劉小三報道的第一天，身穿警察服興高采烈地來到所長室。對劉長貴說：姐夫，您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劉長貴說：小三兒，今天是你當警察的第一天，衣服都換上了？
劉小三說：姐夫，都換好了。
劉長貴問：手槍也領啦？
劉小三說：領啦，還是嶄新嶄新的駁殼槍呢。
劉長貴說：小三兒，你姐就要成爲我的四姨太了，雖然還沒有過門拜天地，但已經事實上那個了，這樣呢，你就是我事實上的小舅子了。對吧？
劉小三說：是的，已經是事實上的小舅子了。
劉長貴說：我答應你當警察的事情，已經辦完了。念及我們倆之間是事實上的姐夫小舅子關係，我又看中你在江湖闖蕩多年，也算是一個慣偷了吧？
劉小三說：姐夫，我不已經是警察了嗎，是抓慣偷的。
劉長貴說：不，我說的意思是，你也是一個身懷絕技的人。所以，今天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說。
劉小三說：姐夫，您說吧，我聽着呢。
劉長貴說：縣城日軍守備隊最近建立了一個特務外圍組織，一共有100人，各個村子都有這個組織的成員，這個組織叫做湯縣日軍地下通訊網。這個組織的最高長官是縣城日軍守備隊的副大隊長小川次郎少佐。我和你都是這個組織的成員啦。
劉小三說：那我得謝謝姐夫的提攜。
劉長貴說：最近，小川次郎少佐秘密交給了我一個任務，但是這個任務需要你我二人共同完成，這也是你給大家露臉的機會。
劉小三說：姐夫，您說，我一定完成您交辦的任務。
劉長貴說：是這樣，咱們趙家莊坎上的老趙頭，叫趙常有。這人水挺深，與皇軍縣城守備隊原來的川上大隊長和縣城軍醫院的平野院長都合過影，辦過事兒，來往還很密切。但是，我就覺得這個人極其可疑。他的兒子和兒媳婦都在德順出勞工，他又是一個東北軍的退役軍官，軍事素養很高。所以，小川少佐懷疑他是德順平頂山復仇游擊隊的頭子。藥品被截、三個偵緝隊隊員在咱們村子的失蹤、兩個皇軍和胡二癩子被殺，非他莫屬。怎麼辦呢？對上，咱們暫時不能和其他皇軍說，對下更要保密，只能先拿到證據，然後再到縣城向小川少佐彙報。
劉小三說：那姐夫，您的意思是……
劉長貴說：我的意思是，你盯緊了老趙頭家裡。他們一家經常進山打獵、打漁、採山貨。你就找一個他家裡沒有人的機會，會一個弟兄，在半夜時分翻牆進去，秘密對他們家進行一次搜查，不要露出馬腳，看看有什麼通匪的證據沒有。如果抓到了證據，事情成了，咱們姐夫小舅子可就成了皇軍的大紅人了，可就進城吃香的、喝辣的啦。
劉小三說：就這個事兒呀，撬門壓鎖、偷雞摸狗是我的拿手活兒，您就瞧好吧。
劉長貴說：你準備帶誰去執行這個任務？
劉小三說：我想帶外邊我的師弟去。
劉長貴問：什麼師弟？
劉小三說：姐夫有所不知，偷，也是一個職業。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們倆是跟一位大師學的手藝啊。
劉長貴說：到你那，怎麼？偷還成了職業。行，行，我不管你找誰，完成任務就行。
劉小三說：姐夫，那事成之後，能不能把我這個師弟也編入通訊網？
劉長貴說：我鄭重地告訴你，事成之後，我會把他編入通訊網，同時我還會也讓他也來當警察。
劉小三說：好嘞，姐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