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順子和趙長海躡手躡腳地向着堡子西頭第三個院子摸去。來到這家的院子外，仔細一觀察，憑着獵人特有的直覺，發現在正門口不遠處的柴禾垛後面隱藏了一個人，在院子的後牆底下蹲了一個人。
小順子一擺手，二人直奔後院牆，趙長海悄然湊近蹲在牆根兒的那個人，左手突然捂住那個人的嘴，右手就把匕首橫在了那個人的喉嚨上。
趙長海低聲說道：“不準出聲，出聲我就抹了你的脖子。你是在幹啥？”
那個人小聲說：“好漢，我就是這個堡子的，隊長讓我監視曹俊傑一家。”
“在前面的人是幹啥的？”趙長海威嚴地問道。
“他就是我們的自衛隊隊長。”那個人哆哆嗦嗦地回答。
“你們監視他要幹什麼？”趙長海又問。
那個人說道：“一會兒可能皇軍就要來抓他。”
知道了情況，而且情況緊急。趙長海顧不了許多，一急之下，他的右手一動，那個人的喉嚨裡頓時噴出一股鮮血，腦袋就勢兒就耷拉下來，趙長海把他的手槍和彈藥卸下來，左手一鬆，就把軟巴拉幾的小漢奸扔到了地上。
趙長海和小順子一起繞道來到前門的柴禾垛後邊，小順子上去二話沒說，一個掃堂腿就把貓着腰埋伏在那裡的村子自衛隊的隊長撂倒在雪地裡，又是一個餓虎撲食，騎在對方的身上，只見雪亮的匕首寒光一閃，就給割了喉。趙長海趕緊上前兒把這個漢奸的槍支彈藥收入囊中。
二人來到院牆邊上，趙長海一蹲下，小順子踩着趙長海的肩膀就上了牆，翻進了院子裡面。小順子來到東屋的窗戶邊，對着屋裡小聲喊道：“曹俊傑，夥計，你們家的收成可好啊？”
裡面立馬有人迴應：“快進屋裡來！”
小順子進到屋裡，黑咕隆咚的外屋裡，什麼也看不到，一會兒，一盞小油燈從東屋端了出來。油燈下，小順子看到一個憨厚的壯漢。這個壯漢對小順子說：“同志，你是來接我的？”
小順子說：“是的，監視你的兩個漢奸已經被擊斃。師長命令你馬上轉移。”
壯漢說：“好，咱們現在就走。”只見壯漢回到屋裡，背起一個老太太，招呼着妻子和兩個十來歲的孩子就走出了房門。
小順子和趙長海前後護衛着，幾個人急匆匆地來到後山溝裡。剛剛把老太太放到爬犁上，村子外邊就響起了汽車的轟鳴聲……
爺爺奶奶來到榆樹屯的時候，天還沒有黑透。二人趕着爬犁直接進村，村上的人們對老兩口子的到來似乎也沒在意。打聽到了抗聯地下人員蘇世福的家，就徑直來到了他的家門口。到了這裡一看，發現大門敞開，煙囪冒着炊煙，幾個人正在家裡猜拳行令，呈現着一片祥和歡樂的景象。
爺爺來到了院子裡面，大聲問道：“蘇世福在家嗎？”
屋子裡很快出來了個將近50歲的人。此人相貌平平常常，帶着一個氈子帽，臉色通紅，酒氣熏天。粗粗啦啦地對爺爺說：“我就是蘇世福，你是誰呀？”
爺爺一見這個人的語氣不對，感覺到來者不善。於是就向前走了兩步說：“大兄弟，剛纔有鄉親介紹說你的家裡有好關東煙兒，我想買幾把兒。”
對方說：“你別遮了，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爺爺暗暗做好了隨時反擊的準備。就對此人說：“夥計，你們家的收成可好啊？”
對方聽到了爺爺的暗語，立馬向屋子裡做了一個手勢。屋子裡頓時衝出了四個持槍的人把爺爺團團圍住。
爺爺問道：“蘇世福，你這是啥意思？”
蘇世福說道：“你是楊師長派來的？”
爺爺說：“我不認識楊師長，我只是想花錢買東西。”
蘇世福說：“老東西，今天你可走不了啦，你知道嗎，這幾位都是皇軍，在我這已經等楊師長三天了。”
爺爺頓時恍然大悟，蘇世福已經叛變，正在家裡設了局準備抓捕楊師長。
此時，爺爺沒有任何的慌張，說道：“我帶了現大洋誠心誠意來買你的黃煙，竟然惹出這麼多的話來。”
蘇世福厲聲問道：“我看看你的現大洋，拿出來！”
爺爺假意哆哆嗦嗦地把手伸到懷裡去掏錢，藉此機會回頭看了看院子外面的老伴兒。奶奶明白了爺爺的意思，就向着院子裡走來。
奶奶邊走邊喊道：“老頭子，沒有黃煙，咱們到下一家去，非得買他們家的啊。”
蘇世福和四個鬼子聽見奶奶的動靜，都把頭轉向了奶奶，只見奶奶吵吵把火兒地來到了院子裡。就在這時候，爺爺快如閃電一般，迅速從懷裡掏出駁殼槍，“叭叭叭叭”連續開了四槍，瞬間把四個鬼子便衣打得東倒西歪地倒在地上。蘇世福一愣神，明白過來了後剛要向門外逃跑，奶奶此時也把心愛的勃朗寧手槍掏了出來，眼睛裡冒着火，雙手持槍，黑洞洞的槍口
直對着蘇世福的腦門子。
奶奶說：“你敢跑，我現在就斃了你！”
蘇世福嚇得只好站在院子裡哆嗦成一團。
爺爺用嘴吹了吹冒煙兒的槍口，罵道：“你他媽地還想跟我逗攏逗攏，你有那兩下子嗎？哎，你什麼時候叛變的？”
“首長饒命啊，我是上個禮拜，被他們抓了，他們還要抓我的全家呀，逼得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呀。”蘇世福哆哆嗦嗦地說道。
爺爺問：“屋子裡還有你的人嗎？”
“沒了，除了我老婆和兩個孩子，就他們四個。”蘇世福回答。
爺爺氣得罵道：“媽了個巴子的，你敢設局兒抓師長，膽子也太大了。”
蘇世福唯唯諾諾地說：“這都是他們逼得呀。”
爺爺威嚴地說：“你叛變革命，設計抓捕抗聯首長，今天我代表抗聯一師宣判你死刑！”
爺爺的話音未落，奶奶的勃朗寧手槍就響了，“叭”地一槍，蘇世福的腦門上立馬就被打開了一個血窟窿。蘇世福怔了怔眼神，晃了晃身子，很不情願地“咕咚”一聲，四腳朝天地倒在了地上。
爺爺對奶奶說：“你出去看看街上的動靜。”說完話，爺爺拎着手槍就衝進了蘇世福的家裡，搜查了東屋、外屋和西屋的各個角落，除了龜縮在牆角里嚇得瑟瑟發抖的蘇世福的老婆和兩個十來歲的孩子，的確沒有別人了。
爺爺問蘇世福的老婆：“你見過師長嗎？”
蘇世福的老婆哆哆嗦嗦地說：“見過。”
爺爺又問：“你見過我和那個老太太嗎？”
蘇世福的老婆說道：“見過你，沒見過那位大姐，你是趙家莊的。”
爺爺氣惱得了不得：“你怎麼誰都見過呢？”
爺爺在屋子裡來回轉登了幾圈兒，一咬牙，一跺腳兒，頭也不回，揚手就是一梭子，“叭叭叭”地一陣槍響，把蘇世福和兩個孩子當場擊斃。
爺爺來到蘇世福老婆和孩子的跟前兒，雙手合一，叨咕着：“你們娘仨不要怪我心狠。爲了師長和聯絡站的安全，爲了保守秘密，我只好擊斃你們娘仨了。願你們娘仨和蘇世福在陰間團圓，一路走好。”
爺爺從屋子裡找到一塊包袱皮兒，來到被打倒的四個鬼子面前，一一檢查。一個鬼子還沒嚥氣兒，爺爺對着他“叭”地就補了一槍。隨即，爺爺把四個死鬼子的駁殼槍和槍支彈藥、兜裡的銀元和金條都收繳出來，把這些東西抱在包袱皮兒裡。爺爺走出院門，四下瞭望了一下子，發現家家戶戶都熄了燈，關門閉戶地，一點兒異常動靜也沒有，老兩口子就趕着爬犁大搖大擺地轉移了。
虎娃和趙長江來到黑龍鎮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鎮城門已經關閉，鎮子外面的路上早就沒有了行人，寒冷的北風在吹拂着這座具有百年曆史的古鎮，只有鎮子裡面時而傳出陣陣的喧囂聲和柔柔的光亮。二人把爬犁停靠在一片小榆樹林子裡面。
虎娃問：“咋進去呢？”
趙長江說：“嗨，咱們倆乾脆整兩身鬼子的棉大衣和棉帽子，不就結了嗎”。
虎娃說：“這黑燈瞎火地上哪去整啊？”
趙長江說：“排長，你不是會說鬼子話嗎。你把我綁上，大搖大擺地拿着手槍去叫城門，就說你是日軍便衣人員，從附近抓了一個抗匪，先送到這裡來暫住一宿。”
虎娃說：“可以試試，進城後咱們把手槍用棉襖捂住再開槍，把門崗的鬼子和僞軍全拿下，然後換上日軍的棉大衣、棉帽子，把他們三個人接出來，再搶一輛汽車，咱們坐車回去。”
趙長江一聽高興壞了：“親愛的，那是再好不過了，幹吧。”
在簌簌的北風裡，城門樓子上的鬼子發現遠處的路面上出現了倆人影。走進了纔看清，一個人端着手槍，一個人被五花大綁地捆着。說話的工夫，二人已經來到了城門口。
虎娃用日語喊着：“城門上的士兵，我是縣城日軍守備隊的曹長小野一夫，今天化妝執行抓捕任務，抓到了一個抗匪。天太晚了，到你這打個電話向長官彙報，住一宿。開門吶！”
一個鬼子兵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那？”
“八嘎！我們一共三個人，戰死兩個，我也負了傷。快點兒呀。”虎娃大聲喊着。
日軍士兵說：“你先等一會兒，我打電話請示一下。”
不一會兒，城門樓上的日軍士兵喊道：“你們倆可以進來了。不過要收繳你的武器。”
虎娃喊道：“完全可以！”
大門徐徐打開，虎娃和趙長江進到城門洞裡一看，大約有五個鬼子和五個僞軍站在兩邊，端着槍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二人。
虎娃用日語說：“你們來人把他給我押走！”說完就用腳踹了趙長江一腳。趙長江借勢倒地，在地上軲轆了兩圈兒。鬼子和僞軍都被這種情況吸引了眼球。當趙長江站起來的時
候，繩索已經打開，他的手裡多了一把駁殼槍，瞬間就逼住了五個僞軍。與此同時，虎娃用已經纏巴上破衣服的駁殼槍連續開槍，手槍發出“蹦、蹦、蹦”的沉悶聲，五個鬼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先後倒地斃命了。
二人急忙命令僞軍互相綁縛，最後，五個被捆綁的僞軍被虎娃和趙長江鎖進一個值班室內。趙長江留下來把守城門，虎娃穿上鬼子的棉大衣，帶上棉帽子就直奔鎮子裡的一個小糧店。對上暗號後，糧店裡兩名扮作夥計的抗聯地下人員又找到在皇協軍裡的一個內線，三人一起跟隨着虎娃來到了大門。三人都操起了武器，就要出大門。
虎娃說：“且慢，路上不僅是咱們幾個，加上路程太遠，我去弄輛汽車來。”
趙長江告訴三人：“你們仨守住大門，我也跟着去。”趙長江急急忙忙換上一件兒鬼子的棉大衣和棉帽子，就追了上去。
虎娃和趙長江來到了停放着日軍汽車的一個院子裡，院子裡燈火通明，兩個鬼子正在撅着屁股修理着唯一的一輛大卡車。
虎娃走上前去，用日語與兩個鬼子閒聊着，還當上了打下手的，修了大約半個小時，一個鬼子上車一發動，汽車居然修好了。
虎娃給趙長江遞了一個眼色，倆人靠近倆修車的鬼子，虎娃伸出大拇指，讚揚說：“你們倆，技術水平高超啊。”
兩個鬼子謙虛地說：“小事一樁，這……。”
鬼子謙虛的話還沒有說完，虎娃和小順子突然出手，兩道寒光一閃，“刷”地一下子，兩個鬼子就被割了喉。倆鬼子雙手捂着脖子，瞅着二人，眼睛瞪得大大的，想要說點兒啥，沒等說出來，就磨磨唧唧地倒在了地上。虎娃沉穩地關閉了修車用的電燈。二人快速進入駕駛室，虎娃駕駛着汽車就向着城門開去。
快到城門的時候，突然發現五個鬼子站着隊在向城門走去。
趙長江說：“不好，這幾個鬼子可能是到城門去換崗。”
虎娃說：“幹掉他們！”
趙長江在車裡給駁殼槍壓滿了子彈，在汽車經過這五個鬼子的瞬間，趙長江探出頭去，喊了一聲：“哎，小鬼子們，爺爺我打發你們回老家。”
五個鬼子詫異地一起把頭轉向汽車，趙長海瞬間“叭叭叭”地一梭子子彈打出去，撂倒了這五個鬼子。
汽車駛到城門時，被營救出來的三名抗聯地下人員已經打開了大門，又急匆匆地把城門鬼子和僞軍的一挺輕機槍、九支步槍、還有幾箱手榴彈、幾箱子彈都搬到了車上。虎娃駕駛汽車，五人揚長而去，很快進入了皚皚白雪的林海雪原。
翌日的下午，在蓮花山的營地裡，李海江和虎娃、爺爺、劉金戈一起向師長彙報轉移和營救坑人志士情況。
李海江說：“師長，總的情況是，12名抗聯地下工作人員中有一人叛變被擊斃，其餘11人全部安全轉移到老虎洞，隨行家屬一共是28位，其中老人兩位、女人八位、孩子18位。六名抗日綹子的密探有五名不在家裡，一名密探在接待綹子們喝酒時被告密，遭到鬼子的襲擊，綹子們戰死七人，這名密探的四位家屬被害，這個密探可能逃生。在營救過程中，大家一共擊斃鬼子14個，漢奸四個，俘虜漢奸五個，擊斃叛徒的家屬三個。”
“哎，等等，叛徒的家屬你們也殺呀？”師長急了。
爺爺說：“師長，叛徒叫蘇世福，我和你大嫂擊斃四個鬼子和蘇世福的時候，被蘇世福的老婆和兩個孩子都看到了。而且，蘇世福的老婆說，他見過你和我，說我是趙家莊的。我這個氣呀，本來我下不了這個狠手。可是，死逼無奈呀。不殺了他們，你要危險，我們這個聯絡站更危險。所以呀，我一咬牙，一跺腳，一梭子就把他們打發了。”
師長說：“啊，原來是這樣啊。軍首長在上海中央特科的時候，也曾經遇到過類似的情況。沒有辦法啊，爲了大局，爲了中央的安全，最後，首長几個人也不得不對一個叛徒的家屬採取了極端的手段。好吧，這個情況，我理解，我想被擊斃的家屬的在天之靈也應該理解我們的苦衷。”
李海江繼續彙報說：本次營救戰鬥繳獲大卡車一輛、輕機槍一挺、步槍九支、駁殼槍八把、手榴彈五箱、子彈四箱，還有800發駁殼槍子彈、50塊大洋、四根金條。戰後，大卡車被燒燬，劉金戈家的爬犁和一匹馬被丟棄，參戰人員無一傷亡。”
師長說：“好啊，你們的任務完成的非常好。在險境中識別出了一個重要叛徒，破了鬼子抓捕抗聯人員的計劃，僅僅用半宿的時間就營救了所有的同志和家屬，對抗日綹子我們也盡了責任，並且消滅了幾十個敵人，繳獲了不少戰利品。我說那樣，劉金戈家的馬和爬犁按價賠償，營救回來的地下人員暫時充實到作戰部隊，家屬由教導隊派出人員暫時管理，然後組織家屬們逐步分散到自家的親戚家裡隱蔽。大家辛苦了，我謝謝同志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