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月看着這個如謫仙的男子,輕撫着自己那依舊平坦的小腹,好似捧着稀世珍寶一般,肩頭微微的抽動,許久……
追月伸手捧起他那妖媚無暇的臉,卷積的睫毛,眸光裡閃着晶瑩,一顆美麗的珠子凝在那顆粉色的淚痣上,好似燃燒的煙火一般豔麗。他擡眸,就這樣水凝的眼瞳,映着這個蒼白瘦弱的女子。
“他……他多久了?”嬌豔欲滴的脣,即便慘白,還是那麼誘人,好似可口的水果一般悅。
追月輕笑,兩手捂着他的大手,輕輕的放在那裡,“他恐怕只有一個月,今天九色才把出來的。”
“那……那你之前每天取血……”
“他很堅強……”追月伸手撫了撫出雲那冰涼蒼白的臉,“何況現在不是有你了。”
“呀!”突然追月大叫了一聲,身邊的出雲一驚。
“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出雲一把便將追月抱起,“九色!”
“喂,你……你別發瘋,我沒事。”追月一把捂住出雲的脣,“我只是想起,今日才二十七日,你怎麼可以出棺?攙”
“我也不知,只是在棺內,隱約看到很多,聽到很多。”出雲凝眉。
“那今日你還沒血飼,你的身子還這麼涼……”說着追月的手又撫上心口,卻被出雲一把按住。
“你想幹什麼!”
“我……我可以再堅持幾次。”
“不行!”出雲厲聲呵斥,伸手一把握住追月。
“嘶——”追月輕哼一聲。
出雲趕緊放開手,“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對不起!”說着將追月的手揉在手心裡。看着那原本肉呼呼的小手,短短几十日,便成了乾枯的樹枝一般,他眸光閃動,“我不會讓你和孩子再冒險,我的事,既然能出棺,便能有辦法,你無需掛心。”
“嗯……可是那天都那些中欲毒的……”追月還未說完,便被出雲一下遮住脣,“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那些事,有我和沁寒他們,你更加無需操心。”
追月安心的順着他的肩靠住,“可是,你覺得,他們會接受我們麼?這次只怕是因爲你重傷回來,大家都沒辦法細想這些事,現在你回來了,我總覺得,白玉宮不會……”
出雲眸光沉了沉,“無礙,等天都事情平息,交給沁寒,我便帶你走,你想去哪裡?”
“我……我想回去看看父皇,然後,我想去大漠,聽說那裡的夕陽黃沙,特別美……”追月眼眸裡閃的光,好似看到了那美麗的場景,充滿了憧憬。突然她收回視線,“那你不管白玉宮了?那你師父……”
這個問題,如芒刺在喉。
半晌不言語,兩個人都靜默。最後還是追月打破了沉默,“我有些累。”
“那你躺會……我去找九色給你拿藥,將心口這傷處理好。”說着他心疼的看了一眼,那上面還透着血漬。
追月卻一把將他拉住,伸出手,“給我!”
“什麼……”出雲被他拉着坐回榻上,睜着美麗的眸子,看着她。
追月將他那如歌長髮,輕輕拿到手裡,從中間理出一縷,從身邊拿出一把匕首,一揮手,便割斷下來。
“這……”出雲疑惑的看着。
追月俏皮一笑,也從鬢邊,用小指勾下一縷自己的發,用匕首割斷。放下匕首,將兩縷髮絲放在一起,手指翻飛,不多時,便結成一個精緻烏黑的髮結。
“在我們東麓,結髮爲夫妻。我們沒有拜堂,也沒有合巹酒,沒有三媒六聘,你將來打算怎麼和孩子解釋?呵呵,我就做這個髮結。”說着,追月將髮鬢上一根紅色的絲線拿下來,系在那個髮結之上,打了一個精緻的美麗蝴蝶結,遞到出雲眼前。
“出雲,我真的累了,你可不可以讓我靠着,我想睡會。”
出雲將她揉在懷裡,伸手拿着那個髮結,兩人眸光瑩瑩。
窗外,沁寒站在迴廊邊,夾雜冷香的風,吹扶起他的髮帶,他負手而立,臉上神色疏離淡漠。一旁的九色,手裡端着藥,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是不是該推門進去。不遠處,被五尾扶着的幽雲,也遠遠的眺望着他們,停住了腳步。
“你說,尊者出棺了,你可曾親見?”幽雲低聲問五尾,即便出來了,便是天大的喜事,如何他們卻這樣衣服愁眉不展的樣子都站在門外。
“嗯,我見着了,只是不多時,他們便都出來了。”五尾也是探着頭張望。
衆人各懷心思,而此刻,合*歡殿的屋脊之上,一股黑暗的蕭殺之氣,一直都在徘徊。
“果然有我不知道的好事發生了……呵呵”他緩緩顯出身形,眉心的煞氣已經是越來越清晰,而因爲情蠱的作用,那些蠱蟲正在肆無忌憚的在血液裡穿梭,不斷的撞擊他的氣息。
“這麼好的機會,不好好做點文章,那豈不是可惜了。”正說着,身後突然出現一陣靈力,靜虛不知不覺站在他身後。
“我師父的真魂呢?”
無常冷着眸子,脣角含笑,他緩緩走到靜虛身邊,將一個黑色的小瓶從廣袖中取出,託在手裡。靜虛見他冷着臉,也不言語,上前一把便將那物握在手裡。細細一看,頓時厲聲低喝一聲,“卑鄙,剩下的呢?”
無常上前,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你幫我辦一件事,成了,不僅將剩下的都還給你,連肉身也給你,只不過少了兩個眼珠了,你要不要?!哈哈哈哈……”
“什麼事?”靜虛知道他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將裡面那個女人帶出來給我。”
“你要追月?”靜虛走上前,看着屋頂上靈力催出的幻鏡裡和出雲靠在一起的人,“你想做什麼?”
“這就不肖你操心了。你只按我的吩咐辦事就好。”無常看了一眼殿下的迴廊,“你願意的話,可以先走了,否則被他們發現,你連替我辦事的資格都沒有了。”輕哼一聲轉過身,衣袖裡那些蠱蟲的痕跡越發清晰。
片刻,屋脊上便一片清明。
“首座,今早英卓處來報,下闋又有弟子失蹤了。”殿前,一陣靈光閃過,墨生拱手站在沁寒身後。
衆人聞言,均有些失色。此刻殿門打開了,出雲一身玄衣站在那裡,臉色清淡寒霜附眸。
“主……”幽雲心下激動。出雲側眸淡淡的看着幽雲,隨即轉身將門關好。他踱步走到沁寒身前。
“事情了了,這裡留給你。”
“好!”沁寒,就這麼淡然的看着他,眸光裡有很多說不出的思緒。剛纔的話,想必門外的人都聽得清楚不必再多言。
“九色,進去看看她。”沁寒側身朝着九色,可眼睛依舊留在出雲身上。
墨生驚喜的看着出雲,“尊者,下闋的事……”
“我們去看看。”他淡淡的轉身,走到幽雲身邊,錯身繞過,“你好生歇着。”
“上官傑,血蝙蝠便交給你。”出雲背對着門口的衆人,背影清冷飄逸。
九色見他遠去,“師兄,……”沁寒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多言,“一切,等此次欲毒之事了卻了,再談!我只怕此次的事,便是衝着他們倆,你覺得便能這麼容易善罷甘休麼!何況,還牽涉到了靈域,你不知道靈域還有個鳳族麼!”
九色聞言,若有所思,沁寒嬌脣輕抿,低聲卻狠厲的一聲,“欲魔!”
“那現在欲魔的行蹤……初雪的真魂……”九色亦是靈域出生對沁寒兄妹也是早已熟知,“你是說此事,還牽涉到鳳啓?”
“只怕還要多……”沁寒冷了臉,“你進去看看她吧,我隨他去下闋看看,至於欲魔,我自有安排。”說着,靈光過處,那絕美的身形變沒了蹤影,還剩墨生愣在那裡。
“你師父都走了,你還傻站在這裡?”九色見他呆愣的樣子,不禁想要戲謔一番。
“啊!哦……”墨生還沒回過神,聽他這麼一說,如夢方醒,“師叔,尊者怎麼突然出棺了?還有,初雪出什麼事了?你有沒有見到我師兄?你這是給追月端的藥?”
一番竹筒倒豆子,九色突然發現這孩子比剛來那靦腆的樣子變了不少,真後悔剛纔自己喚醒他。隨即搖搖頭便往殿去。
“哎,師叔,我也去看看追月。”說着,墨生一路追着九色便進了合*歡殿。
卻不想,追月並沒有躺下睡着,而是靜靜的坐在榻上,閉着眸子。見九色進來,她微微睜開眼。
“讓我看看。”九色伸出手,將藥碗遞給一邊跟進來的墨生。墨生看着追月,頑皮的笑笑,可心下還是吃了一驚,沒想到十數日不見,她便憔悴成這樣。
追月伸出手,九色閉眸。
“這不是今天剛診過,有要診,你該去下闋看看。”不多時,九色收回手,追月輕輕將衣袖拉下,微笑着看他。
九色沉默不語,他素來不喜歡追月,只因知道她和出雲之事。原本她捨命救出雲,纔對她有了幾分敬佩和改觀,可不想剛纔出雲竟爲她要捨棄白玉宮,他多少心裡又有些不舒服,若不是沁寒讓他來,他自己恐怕也是不想來的,即便不厭惡可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