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凌風總算是老實了,他側身躺着,眼睛盯了一會兒聶冰允就閉上了。冷月瑤陪在他身邊不移步,阮玉清也由着她,自己出了屋子還把房門給關上了,轉身又看到暖心端着一盆熱水站在門前,就說道:“風休息了,就別進去打擾他了,等他醒來再把水送進去”
暖心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阮玉清也不停留,擡腳就往廳堂裡走去,此時阮曉和聶傾竹都已經離開了,就風遙還守着甘露凝,玦情陪着孟惜柔和文母坐着。
阮玉清一進屋就對風遙道:“她不肯過來,你帶常御醫去處理一下她的傷口”
風遙知道阮玉清說的是他的母妃,點點頭應了。接着阮玉清還叮囑了一句“小聲點,他睡着呢”,風遙一下就明白是凌風睡着了,便又點了點頭,帶着常御醫過去了。
風遙乖順地走了,甘露凝面上不動聲色,阮玉清便能從她那平靜的眼睛中看到一絲憤怒。悠然坐到主位上,阮玉清看着起身準備起身的甘露凝,意味深長地笑道:“甘妃這是要走了”
甘露凝不理阮玉清,阮玉清笑意不變“甘妃,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甘露凝的腳步頓了頓,之後便再沒有猶豫。
阮玉清笑容慢慢消失,她看向一直盯着她的玦情,從容問道:“你是有什麼話要說嗎?”
“是你嗎?”玦情開門見山地問道。
阮玉清面露不解,無辜道:“你想說什麼?我聽不太懂...”
“沒什麼”玦情轉而詢問另一件事“文公子是睡下了”
“是”阮玉清臉上又掛起了笑容“文伯母,你去休息吧,文公子估計要睡一段時間”
“那我現在去照顧柯兒”文母似是有些害怕阮玉清,不敢擡頭去看她,孟惜柔也扶着文母起身,兩人慢慢往外走去。
阮玉清沒有叫住他們,只是輕緩地說了一句“文公子好不容易睡下,也有人照顧,你們過去,怕是會吵醒他,你們要是有什麼疑問,我可以代爲解答,就不必去問文公子了”
文母和孟惜柔都沒有說話,但是卻停下了腳步,阮玉清便接着說道:“今日出行,我們遇到了刺客,文公子很好的朋友死了,他現在很傷心,現在陪着他的,是他最喜歡的女子,文伯母,你現在將孟妃帶過去,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玦情聞言不贊同地看向阮玉清,阮玉清自然是不理他,嘴上不停地繼續“還有文公子近日來發生了很多事,他沒有告訴你們就是不想你們擔心,況且有些東西你非要追根究底,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有時候啊,糊塗一些就什麼都好了”
文母轉身雙目含淚地看着阮玉清道:“他是柯兒,是我的柯兒”
阮玉清卻玩味地笑了起來“我有說他不是嗎?他是文柯,是孝順你的文柯,至於他認識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本就不是重要的,文伯母,別讓文公子爲難”
文母沒有再說什麼,對阮玉清行了一禮,便帶着孟惜柔離開了。這時玦情纔不滿地開口“風一直不想告訴他們真相,怕傷到她們,你現在...”
“你真的覺得她們會什麼也感覺不到嗎?”阮玉清神情莫測“自己的兒子,自己深愛着的人,就算一開始無法分辨,但是那麼長時間了,風又從不想去刻意掩飾,就是要讓她們慢慢發現真相,或許在我說出之前,她們就已經知道了,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阮玉清站起了身,悠閒地伸了伸懶腰“好了,累了一天,我也去休息了”
“你就什麼感覺都沒有?!聶冰允,聶冰允他死了!而且和我、和你、和風都不一樣,他不會再回來!在這個世界,在他們那個世界,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你想讓我有什麼感覺”阮玉清眸色幽深,神情淡然“哦,對了,我好像沒有說過,其實,我很討厭聶冰允,真的很討厭呢”
“爲...”
玦情想問‘爲什麼’,阮玉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便不再問了,不過在阮玉清離開之前,將被凌風遺忘的手槍交到了阮玉清的手上。阮玉清看着心情不錯地往外走,春環戰戰兢兢地跟在後面,可是眼珠不老實地轉着,似乎有着不好的想法。
阮玉清回到自己的房間,春環作爲阮玉清的貼身丫鬟,不敢離開。阮玉清含笑看着她,目光深邃“春環,這裡不需要你伺候,你回迎鳳殿”
“是,小姐”春環低着頭行禮,恭敬離開,還順勢將門關上了。春環的腳步聲還在,屋裡便響起了一個男子的聲音“主人,就這樣放她離開,恐會給主人帶來麻煩”
“我會怕麻煩”阮玉清不屑地開口,接着看着旁邊房間,摸了摸放在懷裡的手槍,又帶上了些許傷感“任務完成的不錯”
黑羽則嘆息了一句“主人,你是真的回不了頭了!”
阮玉清渾然不在意,而是對黑羽下了命令“將今日刺殺風遙的秘密黑手就是甘露凝一事,透露給虞胥冉”
“是”黑羽接着不放心地說道:“主人,告訴了虞胥冉,他就一定會告訴凌風嗎?”
“只要他還在覬覦風,那他就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讓風和風遙反目成仇,而我也要讓風認爲是甘露凝設計虐殺了聶冰允”
黑羽聞言輕嘆一聲“可他終究會知道是你...”
“他終歸會知道,只不過在此之前,他還得鬧上一鬧”
黑羽不再言語了,默默退下,阮玉清躺到了牀上,睜着眼睛沒有一絲睡意。阮玉清一夜無眠,但這個晚上又有幾個能得好眠的,就算是撐不住沉沉睡去的凌風,亦是噩夢連連,在夢裡有無數雙手將他拽向血色深海。
而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還有着無數爲了找尋真相的精英在勞命奔波。
翌日,凌風一早就醒來了,看到守在他身邊的冷月瑤,小心翼翼地下了軟塌,悄無聲息地轉到了阮玉清的房間內。注視着阮玉清熟睡的容顏,凌風輕聲開口“玉清,我知道你醒了,我想和你說說話”
阮玉清不睜眼,凌風就接着道:“玉清,你討厭允嗎?”
阮玉清還是不說,凌風就安靜等待着,過了很久,他才聽到阮玉清的聲音“討厭,當然討厭,一直陰魂不散地纏着你”
“嗯,我知道,你討厭允,可是真正爲他的死難過的,也只有你”
“我什麼時候難過了?!”阮玉清猛然從牀上坐起來,嘴硬道。而她的話音未落,凌風便緊緊抱住了她“玉清,我看得出來的,雖然你一直表現地毫不在意,可是你在難過,不是因爲我而難過,是爲允的死而難過”
阮玉清這下不說話了,凌風悲傷地笑了起來“玉清,允回不來了,他回不來了,是嗎?明明我都可以回來,爲什麼我就是知道?他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