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的話,讓埋着頭的阮玉清抖得更厲害了,因此她甚至沒有發現楊芳雪的手輕輕動了一下,出聲說道:“風,爲什麼,爲什麼芳雪想要的是翰臨,若是其他的,就算拼上我的一切,我也會給她,可是...翰臨,我給不了啊,我左右不了翰臨的思想,左右不了翰臨的心,我沒有辦法把翰臨完完整整地給她啊!”
“不是...你不過是不想給!”楊芳雪虛弱的聲音響起,阮玉清和凌風都皆是一驚“不然你爲什麼還要呆在王府?讓王爺的目光隨着你轉,什麼把王爺給我!你們不過是耍我!玩我!來證明王爺有多愛你!多寵你...”
“不是,不是這樣的...”阮玉清的聲音在抖“芳雪,不是這樣的,我是真的...”
“不然是哪樣!”楊芳雪抽回了被阮玉清握住的手“你就是想要我看清楚我和你之間身份的差距,你是堂堂的阮家大小姐,我不過是一個身份低微的青樓女子,不管怎樣,王爺的心都在你身上。可是你沒有想到我有了身孕,因此你千方百計地要害我,因爲我威脅到了你的地位...”
“芳雪,不是這樣的,我沒有...”
“哼”楊芳雪冷笑道:“你想把王爺搶回去,只要我還活着,你就休想得逞,就算和你同歸於盡...”說到這裡,楊芳雪愣住了,瞪大眼眸看着阮玉清,昨夜發生的一切都在腦中浮現“你...爲什麼...還活着!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楊芳雪念着,眼中似是有什麼在崩塌,身體抖動地也很厲害,她的手也向她的腹部摸去,抓住楊芳雪的手,阮玉清溫聲道:“芳雪,你冷靜下來,聽我說,你的孩子...”
“......”
阮玉清咬了咬牙繼續道:“蕪殤已經盡力了,但是也只保住了你,芳雪,對不起,要不是我那個時候掉鏈子...”說到這裡,阮玉清看着因爲她的話完全崩潰的楊芳雪“對不起...對不起...”
阮玉清一直在道歉,楊芳雪眼中、面容都寫滿了絕望,但讓凌風意外的是,楊芳雪沒有哭,沒有鬧。見此,凌風隱隱不安起來,事實上,他的不安並不是錯覺,因爲下一刻楊芳雪起身,轉頭面無表情地看着阮玉清。
“芳雪?”阮玉清看清楚了楊芳雪眼中的陰狠,凌風也看到了,甚至在下一個瞬間,楊芳雪將阮玉清撲倒在了牀上,使勁掐住了阮玉清的脖頸,兩人都一點不奇怪。
可是面對完全不反抗的阮玉清,凌風急了“玉清!不要!”,沒有迴應凌風,或許也算是在迴應凌風,阮玉清擡手摩擦着楊芳雪的臉頰,柔聲道:“芳雪,不要逞強,你現在全身根本就沒有多少氣力,你這樣根本殺不了我,如果你真的...一定要我死,那麼...”
阮玉清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掰開楊芳雪的手,然後讓楊芳雪握住了這把匕首,繼續說道:“有了它,你可以輕鬆地劃破我的脖子,有了它,你就可以殺了我,芳雪...能死在你手裡,我無怨無悔...我死了,也請你走出我、翰臨帶給你的傷痛,勇敢自信地活下去...你動手吧,這是我欠你的!”
說完,阮玉清的手攤放在牀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只是在心中有對凌風說道:“風,好不容易得來的時間,你可怪我”
“不會,你給我的時間已經足夠了,所以,選擇你所要選擇的,不要有心裡負擔,不然我會擔心的”凌風笑着回道,和阮玉清一樣閉上了眼睛,最後沒有見月瑤一面,還真有點遺憾呢。
凌風和阮玉清都靜靜等待着,可是半響過去了,身體沒有一絲不適,反而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臉上。阮玉清睜開眼睛看着上方的楊芳雪,她沒有發出聲音,眼中的淚珠卻大滴大滴地滑落,她的手還保持着她閉眼之前的動作,只是她的手在抖動着,手中的匕首隨時都要掉落的樣子。
看得凌風的心也跟着一顫一顫的,而她手中的匕首也確實在阮玉清的一句呼喚“芳雪”中掉落。匕首的刃從阮玉清的左邊落下,劃破了阮玉清的臉頰,血潺潺流出,順着阮玉清的左臉滑入發間,染紅了阮玉清身下的褥被。
絲毫不在意這樣的小傷口,阮玉清默不作聲地看着楊芳雪撫摸着她右臉上的傷疤,低聲哭喊着“爲什麼?你都變成了這個樣子,他的心裡還是隻有你,我好想,好想他用注視着你的那種目光,注視一次我...我想和他在一起,哪怕知道他對我的好是虛假的,我也好想他可以看着我,抱着我,寵着我...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啊?我想不明白,你搶走了我的一切,我應該殺了你的...”
楊芳雪哭着便趴在了阮玉清的胸前“我到底哪裡不好,出身、樣貌...爲什麼我比不過你?”
“你很好!你是一個好姑娘!”阮玉清雙手環住楊芳雪,想要在此刻給予楊芳雪依靠。
“但是,他不要我,其實我很清楚一個孩子根本留不住他,但是我還是想爲他生兒育女...可是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孩子沒有了,他也沒有了...”
“你還有我!”沒有過多的解釋,短短的一句話,卻讓楊芳雪哭得更兇了,語聲模糊地說着“我不要你,我要的不是你...”
“我知道,但無論如何我不會離開,芳雪,相信我,只要我還活着一天,我便護你一天,就算是翰臨,也休想傷你一絲一毫...”
“爲什麼?我想要你死,我想要你死啊!”
沉默了一會兒,阮玉清鼓起勇氣,想要趁此說出一切“因爲...”,可是才吐出兩個字,楊芳雪便打斷她道:“不要說,不要說,我不想聽,我不要聽...”
“好!”
只不過一個字包含着阮玉清所有的憐惜,心疼,悲傷,苦痛...你不想聽,我就什麼也不說;你要哭,我會陪着你哭累爲止;你想要我死,我也會毫不猶豫將我的命給你。芳雪,你有這個資格,因爲這是我欠你的!
楊芳雪哭了很久,哭溼了阮玉清胸前的衣衫,哭得直接在阮玉清懷中睡着,可是即使在夢中楊芳雪依舊是抽泣着的。起身將楊芳雪輕輕放在牀上,阮玉清爲她掖好被子,輕柔地將楊芳雪臉上的淚水拭乾...
待阮玉清打開房門的時候,太陽已經西移。來到印雪閣的正廳,司徒翰臨等人都在,桌上的飯菜還冒着熱氣,不知換過幾回,小芋兒的肚子都已經吃得圓滾滾的了。可是動過的痕跡很少,顯然除了小芋兒,其他的人都沒有怎麼動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