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看你的表現。把你知道和做的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 我會考慮要不要幫你一把。”溫言輕聲道。
顧乘風起身沉吟了一會,最終還是決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溫言,他也是在賭, 賭溫言不會那麼狠心將他們趕盡殺絕。
然後接下來的一個時辰內, 溫言聽到了上一世的真相。顧乘風先遇上了滿腹仇恨的鈴蘭, 並且愛上了她, 爲了她甘願離開自己的隱士家族, 出入塵世,打入朝廷,爲她顛覆朝堂。
但是他也是在成爲狀元之後才知道鈴蘭也是被利用了, 可惜鈴蘭的執念太過可怕,根本無法勸阻她, 只能一邊幫她完成心願, 一邊阻止她和那羣人的進一步接觸。他現在知道鈴蘭被囚禁了, 他只想救出鈴蘭然後帶她歸隱。
加上鈴蘭所說的事情,溫言已經聽到一個完整的概括。
“公主, 我什麼都說了,你能把鈴蘭給我嗎?”顧乘風又一次跪在地上懇求說道。
溫言想了一會兒說道:“你放心,既然她纔是公主,我定然不會讓她有事兒,但是她的執念太深, 我一定要想個萬全之策才行, 但是我保證我一定會讓你們安全離去的。”邊說着, 溫言心中大概已經有了些辦法。
顧乘風面上一喜, “多謝公主。”這已經比他想的好太多了。
“但是, 在此期間,你要爲我效勞。”溫言繼續說道。
顧乘風叩首道:“但憑公主吩咐。微臣定當萬死不辭。”
溫言點點頭, “那你再說說看,那個幕後之人到底是什麼人吧。”
顧乘風回憶道:“那人應該是南楚國中權貴之人,具體他的身份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混跡香雪國很久了,貌似在找什麼東西。而他身邊之人正是國師的師弟,當年就是他教會了鈴蘭滿心的仇恨。”
“權貴之人?”溫言摸摸下巴,道:“那會不會跟刺殺滕飛的人有關?”
言滕飛本來是閉目養神的,聽到這裡,言滕飛突然開口道:“公主,那些殺手在殺我時曾經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溫言問道。
言滕飛猶豫了一會道:“他們說,只要殺了太子,就是二皇子的天下了。”
“難道你是南楚國失蹤的那個太子?”顧乘風驚訝的問道。
言滕飛面色一緊,趕緊起身拉住溫言。溫言一驚:“怎麼了?”
言滕飛一臉擔憂的看着溫言,其實他聽到那句話後,也有顧乘風這樣的想法,如果是誤會那就太好了,如果是真的,那……公主會怎麼想。
溫言看着言滕飛擔憂的樣子,噗嗤一笑,問道:“如果你真是南楚國太子,我要你放棄一切,留在我身邊,你願意嗎?”
言滕飛立馬發誓道:“只要公主要我,我死都不會離開公主的。”
“呵呵~那就不得了,所以我一點都不擔心,不管你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你就是我溫言所愛之人啊。就像我不是公主一樣,難道你就不要我了嗎?”溫言問道
“當然不會!”言滕飛趕緊表明自己的心意。“不管你是誰,我是誰,都不重要,只要我們在一起。”
“嗯。”溫言點頭。“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那所謂的二皇子,難道那個權貴之人是二皇子?”
顧乘風想了想道:“我不確定,但是那權貴之人就在蘭都,我們可以去抓他。”
“我也可以再次引出那些殺手,一定要留下幾個活口,這樣就方便調查了,畢竟事關南楚,不能等閒視之。”言滕飛補充道。
溫言擔心的看着言滕飛,道:“可是你的傷。”
言滕飛安撫的拍了拍溫言道:“三日便可。而且這次是要引人,我不會犯險,一定事先佈置好。”
第二日,溫言就帶着顧乘風來到了瞻星閣。溫言剛到門口,就看到東方即明。
“我來給國師請安了。”溫言笑臉迎人道。
東方即明深深的看了溫言一眼,然後又看了看溫言身後的顧乘風,冷冷的問道:“你這是考慮清楚了,你不怕壓不住她嗎?”
溫言本來還沒有想好怎麼開口呢,沒想到東方即明已經說了,溫言笑着說道:“不愧是國師啊,這就猜到了我的來意,沒錯,我是來帶她走的。”
東方即明深深的皺着眉頭道:“我也不想爲難她,可是……”
溫言輕鬆的說道:“國師請放心,我自然有我的辦法,而且我覺得國師當年做的沒有錯,她是無辜的。”
顧乘風一直在後面緊張的張望着,他見東方即明猶豫,趕緊上前跪下說道:“請國師放心,我用我的性命擔保,我會帶她遠離這裡,永遠不再與帝國爲敵。”
溫言挑挑眉看着東方即明,“以德報怨,國師以爲如何?”
“哈哈哈,既然公主都這麼說了,老臣還能說些什麼呢。一切都依公主的意思吧。”東方即明開懷大笑,爲溫言和顧乘風打開地底石牢的入口,並且將石牢的鑰匙交給了溫言。
溫言和顧乘風下了入口,來到石牢裡面。顧乘風見到鈴蘭,趕緊跑了上去。“鈴蘭!”
鈴蘭一驚,在看到溫言和顧乘風同時出現時,心中一冷。“你是何人?”
顧乘風心疼的看着鈴蘭,解釋道:“蘭兒,溫言已經全部知曉了,不必再隱瞞了,我今天是來救你出去的。”
鈴蘭驚訝的看着顧乘風,然後看着溫言,“你要放我出去,你不怕……”
“我不怕,除非你不在意顧乘風的生死。”溫言輕笑道。
鈴蘭一驚,怒視溫言,“你做了什麼?”
顧乘風也疑惑的回頭看了看溫言。
“圓月醉心,宮廷裡面有名的控制人的□□,你不知道嗎?”溫言笑着問道。
“你!”鈴蘭氣結,然後突然笑道:“你以爲我會在乎嗎?他也不過是我的手下罷了。”
顧乘風還沒有從溫言的話中回過味來,突然聽到鈴蘭這麼說,雖然知道她肯定不是本意,但是還是很傷心。
“那好吧,既然你不在乎,顧乘風也承認了那麼多惡事都是他所爲,那我殺了他也沒關係了?”溫言問道。
鈴蘭嗤笑,“關我屁事!”
顧乘風皺着眉看着鈴蘭,可是鈴蘭卻偏偏避開了他的視線,顧乘風有一陣的辛酸。他其實大抵已經知道溫言的用意了,但是如果鈴蘭真的無所謂,那他是不是很可悲?
不過,也許,她真的不在乎他吧。
“那好吧。那就將顧乘風就地處死!”溫言的話剛剛砸落,入口處就閃進來一個人,正是替言滕飛保護溫言的夜無痕。
夜無痕急速的來到顧乘風的身邊,毫不猶豫,擡起手裡的匕首,就準備劃上顧乘風的脖子。只聽一聲尖銳的女聲響起。
“不!”
衆人皆是一頓,齊齊看過去,鈴蘭竟然哭了。
“蘭兒。”顧乘風失神的看着鈴蘭。
鈴蘭害怕的蹲在了地上,滿眼淚光的看着溫言,道:“求求你,別殺他,別……你要殺就殺我,這一切都是我做的。”
溫言嘆了一口氣,將鑰匙扔給了呆愣中的顧乘風。顧乘風接到鑰匙,立馬去打開牢門,進去後,就將鈴蘭緊緊的抱住。鈴蘭就撲在顧乘風的懷裡哭着,像個小孩子一樣,傷心的哭泣。
溫言命人把他們兩人帶回了晨曦殿休息,而自己卻留了下來。
再一次爬山了瞻星閣的第四層。東方即明難得一次認真的盤坐,乍一看還真像個得道仙人。
“國師,鈴蘭我帶走了。”溫言站在樓梯口處說道。
東方即明慢慢的睜開眼,“你總會做的比別人好。”
“國師,以後……我打算離開這裡,畢竟我不是真正的公主,做完該做的事情後,我就會離開。”溫言說道。
東方即明又一次閉上了眼睛,慢慢的說道:“人總是要走的。”
溫言不知道這個東方即明又在裝什麼神秘,只好準備告辭,“那我先回去了。”
東方即明沒有再回話,而是安靜的像睡着了一樣。溫言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也沒有說什麼。
一個時辰後,蘭都東城區裡面的一間小房子裡面,一個正在打坐的老頭,突然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天空,喃喃自語道:“師兄,一路走好。”
……
溫言回到晨曦殿,正看見錦瑟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鈴蘭,而鈴蘭則是冷着一張臉,顧乘風在旁邊說着什麼。
錦瑟見溫言回來了,趕緊過來行禮,溫言吩咐道:“錦瑟,去昭陽殿,把太子請來。”
鈴蘭微微皺起了眉,待錦瑟下去,就問道:“你究竟想怎麼樣?”
“公主的身份暫時給不了你,但是你的親人總得認一認吧。”溫言一邊喝茶,一邊說着。
“不需要你假惺惺,你把解藥給顧乘風,想怎麼處置我都行。”鈴蘭冷冷的說道。
溫言有些詫異的看着顧乘風,原以爲他會跟她說清楚,沒想到……看着顧乘風尷尬的神色,溫言想她是明白了。溫言摸摸下巴,這一招貌似對付鈴蘭這種彆扭的姑娘很有效。
“你說話啊!”鈴蘭不滿的看着溫言。
“那可不行,我還有留着你們兩個爲我辦事兒呢,總不能做了錯事,不將功抵過吧。”溫言笑着說道。
顧乘風苦笑,“蘭兒,我們還得在這邊待一段時間,我答應過溫言,要幫他抓一個人。”
鈴蘭皺着眉,問道:“抓誰?”
“就是慫恿你的那個傢伙兒。”顧乘風說到那個人就是一肚子火。
鈴蘭沉默了一會兒道:“那是不是隻要抓到他,你就給解藥?”
溫言輕笑道:“那只是第一個條件,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一直等到我覺得可以了,我就放了你們兩個。”
鈴蘭罵道:“你想侮辱我,如果你永遠覺得不滿意,那我們永遠做你的奴僕嗎?”
溫言坦然的點點頭,道:“要不然,你一個人走,他死,你決定吧,我可是說到做到哦。”
鈴蘭被噎的說不出來話,只好瞪着溫言。顧乘風看着溫言偷偷的對着他笑,心中就明白了,她大概是想借此機會化解鈴蘭心中的仇恨。
不一會兒的功夫,溫煜就來了。溫煜進來後,微微一愣,沒想到這裡會有陌生人,溫煜疑惑的看着鈴蘭,總覺得面熟。然後有些茫然的看着溫言。
溫言笑着上前拉住溫煜的手,就將他帶進了裡間,留下鈴蘭和顧乘風在外間。
其實鈴蘭在剛剛見到溫煜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感覺很緊張,現在他一走開,鈴蘭就稍微放鬆了點。鈴蘭有些僵硬的轉了轉頭,她不知道溫言會怎麼跟溫煜說,溫煜會認她嗎?
“緊張?”顧乘風握上了鈴蘭的手。
鈴蘭狠狠的甩開,瞪了顧乘風一眼,顧乘風只好苦笑。
裡間的溫言將溫煜拉倒桌邊坐下,看着溫煜越發懂事兒的樣子,溫言下定決心說道:“煜兒,我要跟你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冷靜的聽完,皇姐是相信你,才選擇現在讓你知道的。其實這件事兒,皇姐也是才知道不久。”
溫煜看着溫言這麼緊張認真的樣子,當即做好了思想準備,點了點頭。
溫言欣慰的摸了摸溫煜的腦袋,開始敘述整件事情的經過,和當前的局勢。此時的溫言已經不把溫煜當成一個小孩子了,而是當成未來帝國的君王,再與他稟明這件事情。
溫言說完有些緊張的看着溫煜,其實溫言也很擔心,擔心溫煜不再親近自己,畢竟是多年的姐弟啊,誰能捨得。
溫煜看着溫言,眼眶慢慢的變紅,突然,溫煜就一下子趴到了溫言的膝蓋上,哭道:“不管我們有沒有血緣關係,你都是我的皇姐,你不要丟下我。”
溫言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摸着溫煜的頭道:“只要你還認我,我就是你的姐姐,誰都改變不了。”
溫煜抽泣着,說道:“我當然認你,你就是我的皇姐。誰都無法替代。”
溫言抱着溫煜,欣慰的說道:“嗯,你也永遠是我的弟弟。”
又過了一段時間,溫言終於將溫煜安慰好,然後就帶着溫煜出去了。溫言跟溫煜說,關於鈴蘭的事情,她不逼他,讓他自己拿主意。
而溫煜也終於知道,爲什麼覺得鈴蘭眼熟了,雖然溫煜沒有見過自己的母后,但是會常常看母后的畫像。而鈴蘭跟母后長得很像,所以他第一眼就感覺很眼熟。
鈴蘭看着溫煜出來,有些緊張,但是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一旁喝茶。
溫煜上前,對着鈴蘭就是一個行禮,“煜兒拜見皇姐。”
溫言笑了笑,鈴蘭卻是被嚇得砸了手中的杯子。“我……我不是。”
“我們有血緣關係,同父同母,自然是親姐弟,雖然我跟你不熟,但是我願意認你這個姐姐。”溫煜小聲的說道。
鈴蘭有些動容的看着溫煜,久久不回話。溫言上前,拉着溫煜和鈴蘭的手,說道:“那我們就是姐弟三人啦。我還是老大,哈哈。”
鈴蘭瞪了溫言一眼,奮力的想要抽開自己的手。溫言冷不丁的補了一句,“剛剛說好的,什麼事請都聽我的。”說完,還別有深意的看了顧乘風一眼。
鈴蘭氣結,只好僵硬着不動。溫言溫煜對視一笑。
正在溫馨之時,錦瑟突然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公主,不好了,國師……仙逝了。”
衆人皆是一驚,溫言帶着衆人立馬動身去了瞻星閣,上了樓,纔看到一動不動的東方即明,還是保持着溫言走時候的樣子。
溫言拉着溫煜上前,對着東方即明的遺體叩頭,她沒想到國師的壽命就在今天終止了。溫言看着國師,傷心的低下了頭,不斷地在心中訴說着自己的感激之情。
而鈴蘭在看到國師後,深深的皺起了眉頭。顧乘風拉着鈴蘭說道:“一個先帝,一個國師,曾經對你有愧的人都去了。”
鈴蘭沉默不語。
溫言悼念了一會兒,有人來報,說是皇上得知國師去世的消息突然病重。溫言這下可慌了,立馬又帶着衆人來到龍飛宮。
溫言讓鈴蘭留在外面,鈴蘭二話沒說,只是冷冷的站在一邊,誰都不理。而王公公和張首領在看到鈴蘭的時候差點沒嚇死。但還是皇上的身體更爲重要,所以兩人也沒有追究鈴蘭的來歷。
溫言帶着溫煜進去,看到的就是皇上咳血的景象。溫言嚇了半死,趕緊上前幫皇上順氣,溫煜也急的不行。
一羣太醫在一旁扎針喂藥按摩,才幫皇上緩過來。
“父皇。”溫煜可憐兮兮的坐在一旁看着皇上。
皇上看了看溫煜,又看了看溫言,朝着溫言伸出手來,溫言立馬握住。皇上問道:“國師去了?”
溫言艱難的點點頭。
皇上苦笑了一下道:“我也不久了。”
“父皇,你別這麼說。”溫言說話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父皇有事情要交代你辦。”皇上咳了咳,慢慢的說道。
“父皇,你說。”
“以後如果我不行了,煜兒和香雪國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守護知道嗎?”皇上氣喘吁吁的說道。
“兒臣明白,父皇放心,我會一直扶持煜兒,直到他能獨立處理國事。”溫言承諾道。
“那我就放心了,你的婚事,我恐怕也沒有力氣管了,你愛嫁給誰就嫁給誰吧,我最後再讓你任性一回兒,你也別怪父皇之前狠心,父皇是怕你以後的日子不好過,所以纔想幫你指一門家世人品都過硬的人家啊。”
溫言哭着說道:“兒臣懂得,兒臣懂得。可是兒臣更喜歡過尋常人的生活。”
“唉!都隨你吧,反正我也管不到了,最後再答應我一件事情就行。”皇上緊緊的盯着溫言說道。
“父皇請說。”
“國師在此之前囚禁了一個小姑娘,你找到她,把她安全的送走,讓她永不進蘭都。”皇上心痛的說道。
溫煜本來想說話,但是看到溫言的眼神後,就將話吞了回去。
溫言答道:“父皇放心,兒臣一定辦到。”
可能是藥效上來了,皇上覺得困了,疲憊的擺了擺手,讓溫言和溫煜出去。
溫言和溫煜退出裡間。溫煜問道:“爲何不說?”
溫言摸了摸溫煜的腦袋道:“我也想讓鈴蘭見父皇,可是太醫說父皇承受不了更大的刺激了,從剛剛父皇的要求來看,他定然不想我們知道真相,我寧願讓父皇以爲我們放走了鈴蘭,讓她安安全全的活着。”
溫煜想了想點點頭道:“還是皇姐想得周全。”
兩人出去後,溫言就讓溫煜回去了,她知道溫煜有很多事情需要花時間好好整理一下。溫言則帶着鈴蘭和顧乘風繼續回到了晨曦殿。
“他怎麼樣?”鈴蘭問道。
溫言苦笑了一下道:“他的身體一直不好,這次恐怕……你想見他嗎?”
“不想!”鈴蘭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上次見面的時候已經很不愉快了。
溫言看着鈴蘭說道:“他讓我救你出去,但是他好像不想讓我知道你的身份。”
鈴蘭微微一愣,然後說道:“他想保護你,自然不想讓你知道我的存在。”
溫言好笑的看着鈴蘭,說道:“是嗎?究竟是保護誰呢?”說完,溫言轉身就去看言滕飛了。而鈴蘭則是呆呆的看着龍飛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