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拾伍章 • 謀生

“昔我往兮,楊柳依依,今我來兮,雨雪霏霏。”

水滿則溢,話滿則失。病體未愈,便唸叨着習武強身,卻事與願違,先前一路勞頓,病勢反覆,不承想竟是染上了肺疾,沉痾難起,折騰了近一個月,幸有登徒子熟絡的老神醫葉大夫傾力施治,病勢漸輕,這幾日總算可以起身下地走動。然是如此,登徒子更有藉口阻我上街尋攬商機,百無聊賴,只能閒坐暖閣,推窗賞雪,吟誦《詩經》自娛。可比起成日眼神陰沉寒森的登徒子,另個小妮子更是大驚小怪,剛送走大夫,回頭便見我腦袋探出了窗,忙是飛奔進暖閣,取了一件鶴氅披在我身上:“小姐,您大病初癒,可不能吹風,若讓瑛嬤嬤瞧見了,準又嗔您不愛惜身子。”

我訕訕一笑。印象裡,症狀較輕的肺炎打針吃藥即可。可今非昔比,這醫學尚不發達的時代,肺疾最是要人性命。一月來,旖如與瑛嬤嬤在我榻前服侍湯藥,輪流看顧,未曾安生,甚感慚愧,正要依言放下窗子,忽聞朗聲高喚:“夕丫頭!”

回眸便見少雋一身錦緞官袍,卓立軒廊,神清散朗,朝我微一揚手,翩然而來。確是風姿卓朗,義氣奮發,我暗自稱羨,難怪旖如每提及她的「州牧大人」,憂容立斂,眉飛色舞。十八歲高中狀元,後在吏部任職,二十一歲榮歸故里,出任繇州州牧。三年來,吏治清明,行事果敢,雷厲風行,政績斐然,深受百姓擁戴,乃爲官家女兒爭相效仿的楷模。且是難能可貴,少雋雖是身居高位,卻無一絲爲官之人的倨傲,亦不拘泥禮數,進屋後,我喚她上炕牀,便樂樂呵呵脫了官靴,和我隔案而坐。

“之前你身子久未見好,你家蒼大爺可是連着一月脾氣暴躁,喜怒無常。”

寒暄片刻,少雋凝眸端詳我的氣色:“現在州尹夫人的病總算有了起色,咱們州府裡的人可比誰都高興。”

雖是登徒子自己公私不分,可怎生是我之故,妨礙州府的國家公務員開展基層政務工作。扯了扯嘴,悻悻一笑。忽聽庭院一陣騷動,支窗而望,原是蒼秋身邊的兩個隨身近從,各捧山高的公文去往登徒子的書房。

“嗯,這可是你家蒼大爺兩日來積下的公務。”

少雋慵慵瞥了一眼,輕描淡寫:“繇州地大域廣,州務自然繁瑣,趕明兒我又要去邊城巡視,州尹大人看是要辛苦一陣了。”

不無幸災樂禍,素來與蒼秋不和的小妮子在旁略帶得色,頜首附和。我啼笑皆非,可亦愛莫能助,正要放下窗子,卻見其中一個叫做蒼禮的侍從偏首凝住我的方向,面容冷然。我微詫,先前只和他打過照面,後聽瑛嬤嬤說過,蒼秋的這四個近從分別名爲祈、祥、禮、祿,乃是極少知曉雲霄即蘭滄侯世子之人,對少主忠心耿耿,主僕情分非同一般。正是納悶是不是他家少爺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冷落了他們,方纔對我苦大仇深。便聽少雋淡淡道:“蒼禮鍾情淳兒,偏生淳兒卻對你家蒼大爺死心塌地,只是蒼大爺一直無意收她做妾,現又將她趕回了蓀蕙居,這死心眼的傻小子便遷怒於你,回頭我會說他一頓,你莫放在心上。”

雖是我自做多情,可也八九不離十。腦海勾勒嫋娜倩影,我搖了下首:“定是怕我多心,他纔會攆走淳兒。傷了人家姑娘的心,另有癡心郎打抱不平,也是自然。”

少雋亦是一嘆。蒼秋和瑛嬤嬤對淳兒的事素來避口不談,現才知曉淳兒原是玉媛夫人身邊的侍女,幼時父母雙亡,流落街頭,瑛嬤嬤見她可憐,帶回府中,留在玉媛夫人的蓀蕙居當差。直到十二歲那年,世子滿師遷回侯府,以義子身份入住映雪軒。因是平日得瑛嬤嬤親自□□,懂分寸,知進退,便被玉媛夫人遣去映雪軒侍奉世子。初時年紀尚小,兩人情同兄妹,可朝夕相對,女孩年紀漸長,對世子暗生情愫,然無非分之想,惟願世子迎娶正夫人後,納她爲妾。惟是可惜世子今年二十有二,任母親與一手將他帶大的瑛嬤嬤費盡脣舌,乃至讓步,數度令他將屋裡的丫頭收房,延續香火。仍是不爲所動。

“分明是個好色的登徒子……”

我毫未妒意,反是稱奇。少雋深凝而視,幾度開口,可許是旖如在旁,欲言又止。

“小姐該喝藥了。我去瞧瞧藥煎得如何。”

旖如向來善解人意,衽襝告退。然是不經意窺見水眸瀲灩柔波,我輕揚起眉,瞭然笑道:“看是借了名目,去瞧那煎藥的人吧。”

驀是道破心事,旖如回眸一瞪,嬌靨緋紅。雖逢家變,可小妮子愛恨分明,火一般的性子,與沉穩持重,性情冷淡的蒼祈,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可許是自家少爺偷懶,蒼祈代去滿芳樓給小妮子贖身結下的緣分,加之近來擡頭不見低頭見,旖如眸裡的黯鬱日漸淡去。蒼祈亦然,知曉旖如多舛前塵,許是憐香惜玉。前日不經意瞧見他與旖如在暖閣前的庭院照面,幾是驚鴻一瞥,素無表情的冰冷麪孔,淡淡幾許暖融春風。只是歸敬和先前將旖如傷得太深,蒼祈須有耐心,來日方長,定可取而代之。嘆了一嘆,我莞爾。比起我這般欣慰在心,樂見其成,登徒子更是不加掩飾,拍手稱快,巴不得現在便將這二人湊作堆,即可名正言順地將處處和他作對的小妮子掃地出門。

望着旖如赧然奔出了門,我搖首慨笑。少雋亦是嘖嘖作嘆,然待小妮子走遠,即便言歸正傳,略顯凝重:“按理說,蒼大爺這個年紀,早該成家立室,開枝散葉。也不怕夕丫頭你動氣,從師八年,色老頭子的一套風流絕活全教他學了去,往日結交的紅顏知己爲數不少,即便對人說是燒壞了一張臉,可不計相貌,以身相許的大有人在。”

不無意外,早知如此。我惟是眉峰一揚。然聞後言,微是詫異:“可他不曾動心,也不願糟蹋這些女子。對你夕丫頭更是如此……”

略是頓口,少雋一嘆,眼神漸深:“坦白說,你們兩人一個是茈家的公主,一個是蘭滄王的後人,怎生是這世上最不般配的一對。況且你到底是金枝玉葉,不比尋常女子,對蒼大爺的身世該是有個底,免得將來後悔,鬧得不可收拾。只是這蒼大爺的身世,又攸關侯府上下百來條性命……”

明瞭少雋的猶疑是爲何故,我搖首:“不便相告也無妨。有些事說破了,反是於人於己皆不幸。就是日後知道了蒼秋的身世,也定是不及我之前遇到的事情聳人聽聞。而且……”我闔了闔眼,恬然一笑,“我更不會告與父皇,畢竟往後我恐是很難有機會再見到他老人家了。”

皇帝若是知曉擄走愛女之人乃蘭滄侯世子,定不會輕饒,乃至藉此名目,降下滅門之禍,一舉剷除心頭隱患。自然只有將我軟禁侯府,能瞞一時,便瞞一時。我若有心出逃,即使蒼秋不忍傷我性命,少雋不會坐視不理,玉媛夫人更不可能讓我活着走出繇州。淡凝邃然杏眸,我說:“事已至此,不但蒼秋沒了回頭路,我同樣如此。雖是記不清了,可我曾遭人暗算,身中邪術,刺殺父皇,連母妃……”眼前掠過那張如蘭靜婉的女子,我淒涼輕嘆,“許也是爲我所害。現在儲位懸空,我若是回到皇城,更要捲入奪嫡之爭。只是我已無心皇位,也不想平白無故,做了人家的靶子。”

興許蒼秋並未告之我曾是犯上作亂的逆賊,我澹望驚得瞠大了眸的少雋,雲淡風輕,“所以蘭滄侯府對我來說,反是一個避風港。不論蒼秋的身世如何,我喜歡的人是他,不是他的父母和過去。”

少雋怔然半晌,終是低垂眼簾,莞爾釋懷:“難怪蒼大爺不惜一切也要和你長相廝守。更怕你知道他的身世後,會棄他而去。”搖了搖頭,悵然道,“其實這都是上代人造的孽,他不願與人成親,便是怕自己遭了天譴的血脈代代相傳下去。所以一直遲疑着要不要告訴你。不過夕丫頭,別看蒼大爺這人面上瞧着樂樂悠悠,其實他心裡很苦,這些年來,有爹等於沒爹,侯府裡的孃親對他也很是疏遠,更怕心愛的女人因是他的身世而瞧不起他。所以當是我這做師姐的求你,等到將來蒼大爺告與你,他有怎樣一雙父母,你大可推了這門親事,可要心平氣和地對他說,莫要刺激了他。畢竟這是上代造的孽,不是他的過錯。”

不久之後,我便知曉蒼秋並非玉媛夫人親出,乃是蘭滄侯與那個我怎生也想不到的女子苟且而得。可此時,見是素來有話直言的少雋亦然小心翼翼,不知蒼秋的身世到底何等不堪,我心中驀是沉鬱,抿脣頜首,彼此良久不語,氣氛一時凝重,直至小妮子託着鑾金托盤,淺笑嫣然,掀簾進裡。瞥了眼撲面一陣苦味的湯藥,我皺了皺眉,當是習以爲常,可時至今日,仍是難消這苦口良藥,更有甚者,一碗飲盡,小妮子忙不迭端上冰糖燕窩。我素來不喜甜食,面色立垮,連連擺手謝卻。

“這可是瑛嬤嬤親自給您熬的。”小妮子正色,大義凜然:“小姐的身子一直不見痊癒,瑛嬤嬤心裡可着急吶。”

不看僧面,須看佛面,最後我惟是無奈點頭,接過青花纏枝瓷碗。

即便正如少雋適才所言,德藼親王與蘭滄侯世子是爲世上最不般配的一對,縱是力排衆議,最後結爲夫妻,將來若是生下一兒半女,朝廷便會利用這孩子掌控蘭滄侯府,自非蒼家人所樂見。故而瑛嬤嬤初時待我客套疏遠。可近來我纏綿病榻,她亦是衣不解帶,盡心侍奉。且見蒼秋處理完公務便亟亟趕回府中,守在我榻邊寸步不離,很是動容,說她從沒見過世子爺對哪個姑娘這樣上心。加之一月來朝夕相處,知我不若傳聞中那樣趾高氣揚,不好相與,也便漸漸和藹了起來,有時還會嘮話家常。這才知曉蒼秋和少雋一樣亦是八歲拜師,此後常年住在瀾翎城西的師父家中,直到十六歲那年被他的師父掃地出門,方纔遷回侯府。

“什麼「師徒緣分已盡」,我看就是那個色老頭心癢難耐,藉口雲遊四方,一準是去各地獵豔了。”

登徒子亦非一日煉成,果是有其師必有其徒。看着少雋挑眉冷嗤,我搖首淡笑,小口喝着冰糖燕窩,少雋不由嘖嘖稱歎:“瞧你這活受罪的模樣,好似這燕窩裡被人下了毒。”

我苦笑,敬謝不敏:“向來受不了甜膩,可是瑛嬤嬤的心意,怎生也得喝了。”趁勢抱怨她家師弟許是前去掃蕩了人家的藥鋪,蒐羅來各種珍稀的藥材,每天換方子給我大補特補,實在浪費銀子:“其實比起藥補食補,不如讓我下地多走動。”

少雋頜首贊同:“成日躺着,這沒病也會悶出病來。”

這回大病一場,登徒子恨不能將我成日關在屋內,看是不可能教我習武。只是天無絕人之路,我眼珠子一轉,另尋門路:“少雋,那日在平涼城看你功夫了得,改日得空,你教我幾套強身健體的功夫成嗎?”

人貴有自知之明,自不可能練成女州牧這般出神入化的身手,足以防身自保即可。笑凝少雋,殷殷切切。不比初到侯府的那日,蒼秋敷衍了事,毫無誠意地虛應,豪爽的女州牧一拍大腿,滿口答應,很是激賞:“夕丫頭有見地,女子就該習武強身。”然是打量我略顯單薄的身體,實話實說:“你底子薄,舞刀弄槍恐是有些困難,待你病好了,我教你騎射,這樣蒼大爺也不會黑着張臉來向我興師問罪。”

忽是想起成吉思汗,縱馬馳騁草原,彎弓射鵰,實是快哉。忙是點頭道謝,暗想既已開口,索性厚臉皮打聽起繇州各個行業的市場行情,以便將來自食其力。

“若要從商,恐是不易。”

雖說女州牧很是有些女權意識,可現實比人強,毋說是古代重農輕商,在現代若無本錢人脈,白手起家,創番事業,亦然不易。掂量我有何一技之長,自然是服裝設計,若有條件,可在瀾翎闢間製衣坊。可惜這裡沒有提供抵押貸款的銀行,籌不到先期的資金。即便低聲下氣,再問登徒子借筆銀子,亦須摸清羲和國的服裝市場。根據手頭的資金與當下的風尚進行市場定位,且要打點供應布料的上家和出貨的下家,定是要費番周折。若想打響知名度,更須因地制宜,推陳出新。忖着將來的成衣路線,少雋忽是想起了什麼,借花獻佛:“夕丫頭若想湊本錢,春媽媽那裡倒是有個門路。”

怎生也是堂堂親王,女州牧自不可能勸我去做那送往迎來的風月買賣。然是柳暗花明,聽了春媽媽託少雋代轉的話,我心下一喜,無須拋頭露面,且是樁一本萬利的生意,毫未猶疑,正要應承,旖如眉眼蘊憂,亟亟插話:“小姐您可是親王殿下,怎能……”

險些淪落風塵,同病相憐,自非對悽苦的青樓女子有何成見。可小妮子實在百思不得其解,我緣何要拋下安逸舒適的侯府生活,混跡市井。自是不能提起我急着賺錢,乃爭一口氣,定要還清早前給她贖身的三千兩銀子,惟是避重就輕:“咱們女人可不能靠男人過活,再說這份工作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到底出身官家,萬惡的階級觀念根深蒂固,小妮子愁眉深鎖,怎生不敢苟同。我笑了一笑,惟是擔心疑神疑鬼的登徒子定會從中阻撓,看向女州牧:“登徒子那裡……”

“甭擔心,我掄他幾拳就沒事了。”

早知如此,當初便該一腳踢開婆婆媽媽的登徒子,將敢作敢爲的女州牧視作我最大的靠山。心照不宣,我們這兩個皆奉行女子當自立的大女人擊掌交握,搖了一搖,就此搖開我幾度大起大落的人生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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