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呢……陛下到底在哪裡……天啦,陛下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甘甜要甩開她,卻無能爲力,加上濃煙滾滾,差點窒息。
“陛下……你把陛下交出來……”
她幾乎抓着甘甜的胸口,在猛烈地搖晃她。平素,她是不敢這麼大膽的,但是,今日她已經失控了。
“讓開……”
兩名宮女將段雪梅拉開。
甘甜疾步跑了幾步,她根本沒法靠近這諾大的火海,只聽得撲哧一聲,頭髮都被燒焦了一大半。
“娘娘……快停下來……”
兩名宮女死死將她拉住。
她頹然停下來,看着這一片濃煙滾滾。
這顯然是人爲縱火,不然,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燃燒得這麼迅疾,而且還有一股子松油的味道,顯然是才點燃的。
熊熊的大火讓所有人都變得瘋狂,侍衛們不停地吶喊:“陛下……快去尋找陛下……”
“我們沒有找到陛下……”
“我們也沒有找到……”
“天啦,陛下還在裡面?……”
…………
陸陸續續七八支人馬跑回來,都沒有皇帝的消息。所有人心底都開始打滾,陛下,會不會已經被燒死了???
甘甜也站在一角,六神無主。
平素,她本是極有主意的,但是,今日連續遇到了太多的事情,幾乎每一件都是致命的,一時間,呆在哪裡,竟然不知道如何回覆。
聞訊趕來的官員還在反問追問。
“皇后娘娘,現在該怎麼辦?”
她忽然怒吼起來:“滅火啊……你們趕緊去滅火啊……”
“傻站在這裡幹什麼??快去找陛下……”
……
衆人又哄散開去。
一直不見琅邪大帝,估計他已經凶多吉少了,這樣的熊熊大火,人又不是鐵金剛,不死纔怪。
一衆妃嬪都痛哭起來,如喪考妣,彷彿琅邪王必死無疑似的。
段雪梅聽得這哭聲,更是歇斯底里,她拼命地搖晃着甘甜,狠狠地將她拉住不許離開:“你這個壞女人……你不是天天都跟陛下在一起嗎??現在你爲什麼不在???是不是你給他下了蠱??是不是你的蠱毒發作了???”
娟娟急忙去拉她:“段貴妃,你放開娘娘……放開……”
“你還我陛下……還來……還來……你這個狠毒的女人……如果陛下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就跟你拼了……”
甘甜一把將她扯開,冷冷道:“你真要關心陛下,何不衝進去救他?在這裡呼天搶地有何意義??”
段雪梅哭倒在地上。
熊熊大火,女人們怎敢衝進去呢???
濃煙滾滾,縱然對面,也看不清楚人的影子了。
甘甜也很挫敗。
一天之內,不料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她根本無心和段雪梅爭執,整個人,就似要癱軟掉了。
身子要靠着欄杆纔不至於倒下去。
耳邊,不停地有人來回報,急急忙忙的,她也聽不清楚是什麼。
只一次次四處環顧的時候,什麼都看不到。
沒有琅邪王,沒有。
這個命大福大的皇帝,現在影子都不見了。
莫非,他化爲焦炭了??
也罷,琅邪王這廝,是被活活燒死了吧???
她靠在旁邊的大樹上,聽着對面噼噼啪啪的聲音,有橫樑砸下來,重重的,驚天動地,火星四濺……這個時候,本是離去的最好時機,但是,她的雙腿如此無力,不靠着樹幹,幾乎支撐不住了,就別論逃跑了。
她一點也沒想到逃跑。
也忘了城西十里處的約定。
這個時候,本是獨一無二的好機會。
她就算大搖大擺地出去了,也不會有任何人會干涉她。
但是,她忘記了。
一點也想不起來。
耳邊亂糟糟的,就如一羣寡婦的哀歌。
大家一起哭倒在地上,一個個憤怒地看着甘甜。
她是狐狸精。
她是狐狸精。
她沒有陪着陛下去死。
獨受三千寵愛的女人,爲何不陪着皇帝一起去死掉????
她們只是嚎啕大哭,生怕誰的哭聲更低了一點似的。
當然,她們不會去死。
她們認爲,殉葬的不該是自己。
但是,甘甜很奇怪,既然如此,何必哭訴呢??
這些女人,到底因爲什麼而哭???
甘甜笑得如此虛弱。
“你們這是幹什麼??陛下哪有那麼容易i死掉???起來起來……一個個幹嘛哭喪???”
聽得她的冷嘲熱諷,妃嬪更是憤怒。段雪梅早已把這個女人的兇殘傳播開去了,以前,大家礙於皇帝的面上,還害怕她,現在,大家怕她作甚???
這個會下蠱的女人,就是她!
就是她乾的好事。
陛下遭遇了這樣的噩運,她居然不哭,還有心思冷嘲熱諷。
甘甜顧不得看她們的冷眼和咒罵,她茫然地看着那些在火海里來來去去的人影子……撲火的,澆水的,救人的,吶喊的……皇宮從來不曾如此鬧熱過。
好一棚巨大的焰火。
只怕是連正月十五的煙火節,也從來沒有如此鬧熱的時候啊。
地上,一羣人哭得更兇了。
甘甜不哭。
她哭不出來。
只是茫然無頭緒地站在原地。
內心裡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催促:走啊,走啊,快走啊……趁着這個大好機會,趕緊跑掉。無論琅邪王是死是活,這時候,他都顧不上來追趕自己。萬一他真要是死了,那時候,這個爛攤子留下來,誰去收拾?真是想走也走不了;就算他不死……以他的狡猾,自己失掉了這個機會,以後怎麼可能順利脫身??
但是,腳卻很軟。
也許是那麼巨大的一場煙火,把她的雙腿給烤軟了,以至於寸步難移。
她也呆呆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直覺地,琅邪王這廝,怎麼可能死??
他福大命大,禍害千年,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地就死去了??
她無法置信,彷彿是想看到一個結果。
因爲乾清宮毫無動靜。除了那些妃嬪的哭喊,其他人都在忙碌。
就在這時候,火焰已經小下去了,尤其是乾清宮,火勢得到了控制,一桶桶水潑下去,慢慢地,火焰變得微小,只有一些青煙繼續在溼潤的木柴裡散發出去……
一個人灰頭土臉地走出來,在他身後,簇擁着許多侍衛。
他不是從乾清宮出來的,是從後面慈寧宮的方向來的。
看樣子,他是去指揮滅火去了。
一聽到這裡無數的哭聲,他反而有點意外:“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大家呆呆地看着這個男人。
他滿臉的灰塵,幾乎認不出來了。
“注意……大家注意……各就各位……沒事了,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回去,都回去……朕安然無恙……”
那是琅邪大帝的聲音。
原來,他這麼長時間,是在親自指揮滅火,他並沒有被燒死。
所有的妃嬪一擁而上,在段雪梅的帶領下,幾乎是八爪章魚一般,將他死死的摟住。琅邪王只恨自己只有兩雙手,要擁抱也擁抱不過來。
這本是十分感人的一幕,可是,他卻無所適從。
如果是一個女人來擁抱你,那是感動;
如果是是個女人來擁抱你,那是窒息。
同時羣p的滋味,其實,並不是那麼好受。
而且,他許久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可歌可泣的場景,笑得十分尷尬:“這個……愛妃們……大家都回去吧,都回去吧……這裡很危險……”
段雪梅淚如雨下:“陛下,我們都擔心你……真是把臣妾急壞了……”
“臣妾也嚇壞了……”
“陛下,您萬萬不可再去冒險了……”
“陛下,是哪個傢伙乾的好事??一定要抓住他,將他碎屍萬段……”
……
“沒事沒事……朕一點危險也沒有……剛起火,朕就被值守太監叫醒了……沒事……”
“可是,陛下,我們都好擔心您……”
“您真的沒事兒吧?”
“陛下,您怎麼可以自己去指揮?讓侍衛們去不就好了??”
……
衆美人七嘴八舌地將琅邪王圍攏在中央。琅邪王簡直回答不上來,他汗流浹背,只是一個勁地揮手:“你們都下去……都回去吧……朕知道你們的忠心……朕會重重有賞……m沒事,沒事……只是天日久旱,失火而已……都回去吧,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