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狐妖之氣不除掉,只怕還是於子嗣有所障礙……”
“那就好……那就好……你們就去除掉狐妖之氣好了。”
這個測試子嗣命格的消息,不脛而走。
天意應在儲秀宮。
六宮妃嬪又羨又妒。
道士連續來回儲秀宮,按照陛下的命令爲貴妃娘娘診斷。
段雪梅的心一次次提到嗓子眼,又一次次失望到了極點——沒有,還是沒有。沒有懷孕。
段雪梅精疲力竭。
“其他宮室有喜訊嗎?”
“都沒有。”
她稍稍釋然。
“娘娘請放心,只要陛下信了那番話,多多寵幸,一定會有喜上身。”
段雪梅忽然問:“會不會是陛下的問題?”
道士一愣。
他一時不敢接口。
陛下的問題!!!
每一隊夫妻不孕不育的開始,人們總認爲是女方的問題,比如不下蛋的母雞之類的。殊不知,一多半,很可能是男方的問題。但那時候醫學不發達,總往女人身上推責任就是了。
段雪梅冷笑:“說我有問題吧,那麼多娘娘,難道她們都有問題??”
一個女人是有問題,如果十個女人都有問題——那就只能是皇帝自己的問題了。
道士但覺段貴妃膽大妄爲,這樣的話也敢說,但是,他不敢接口。遊走江湖多年,當然深知什麼說的什麼說不得——在他眼底,段貴妃本來不該如此唐突——尤其是當他看到她的嘴臉的時候,老是感覺這個女人已經沉不住氣了,太急於反撲了,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她身後急吼吼地追趕着。
他想提醒她,這樣操之過急實在是太危險了。
可是,他又不敢。
而段貴妃每一次豐厚的賞賜,金珠寶貝,他的口早就被堵死了。
他不會泄露她的秘密,也不敢再多說一句半句。
“你有無替陛下診治?”
“陛下從不傳召診治。”
“乾清宮的狐氣如何了?”
“她只是躲藏,再不露面,無可奈何。”
“一點消息都打探不到?”
“乾清宮只許進不許出。唯一傳遞消息的只得一個宮女娟娟,但她無論去哪裡身後都跟着兩名侍衛,無人敢和她交談,一無所獲。”
乾清宮變成了銅牆鐵壁。
皇后被軟禁在這裡。
段雪梅冷笑。
但總覺得不能放鬆。
可是,她想破頭,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情。琅邪王,甘皇后,她對這二人,也並不是真正的就徹徹底底以爲他們真的就到頭了。
但是,想多了,頭疼。
她變得更加的消瘦。
這些日子以來,她每天都風光過度。就像現在,宮女們又在外通報了:“有兩位娘娘前來送禮物……娘娘,要請她們進來嗎?”
段雪梅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用手撐住額頭。來巴結之人,絡繹不絕。自從整風運動開始,就是這樣風光的場次了。尤其是那一句“子嗣”應在東宮的預言之後,大家就更加對她刮目相看了。
她曾經爲此覺得心滿意足,那是一個女人極大的光榮。也是她早年極力追求的——當甘甜從王妃,到皇后——當她一步步距離正妻的身份越來越遠的時候,她便是這樣的心情了……但是,此時此刻,她卻覺得無比的疲憊,打不起精神應付那些女人。卻又不敢輕易推辭。還沒到那一步——自己只差一步——到登頂了,自然可以不用看那些人的臉色。
她長嘆一口氣:“請她們進來,備茶,好生款待。”
“是。”
茅山道士一事相對隱秘,甘甜一無所知。事實上,就算是不隱秘,她也沒興趣過問。反正神仙怎麼打架,一時三刻也打不到乾清宮。這是琅邪王的底線,她十分清楚。
宮女們如何的擔憂,如何的皺眉,她都當沒看見。
相反,卻覺得一股極其冷厲的感覺,彷彿是血雨腥風的靠近。
某一日,御花園裡又傳來鶯歌燕舞,琅邪王和一衆后妃聚會宴飲。甘甜照例地不出席,也無人通知她。
當然,偶爾有人提起的時候,會肆無忌憚地嘲笑一聲她的肥胖,行如楊貴妃了。
席間,一名妃子面色蒼白,跪在琅邪王面前:“陛下,臣妾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昨日,臣妾屋子裡忽然失蹤了幾件首飾……臣妾着奴婢們詢問,到處都尋遍了,卻意外發現幾叢狐狸毛……”
“狐狸毛?”
衆人大驚失色。
難道皇宮裡鬧狐狸精是真的?
該妃子面色慘白,身子發抖,不像是裝樣子,她怕得厲害,聲音也畏畏縮縮的:“臣妾……臣妾不敢睡,半夜裡老是聽到奇怪的聲音……”
琅邪王沉着臉。
半晌,他站起來:“竟然有這樣的事情?”
“臣妾不敢撒謊,一切都是千真萬確……”
正在這時,花廳外面忽然人影一閃,婆娑狐媚。
琅邪王看得分明,厲聲道:“是誰?”
正在這時,花廳外面忽然人影一閃。
琅邪王看得分明,厲聲道:“是誰?”
幾名侍衛立即出去。
旋即,有一名宮女顫巍巍地進來跪下。是她的主人替她發言。
“臣妾的一名宮女看到皇后娘娘從這裡偷偷走過……可是,等過去招呼她,卻一眨眼已經不見了蹤影……以爲是眼睛花了,正要走過去,可是,另外兩個人又看到了她,等臣妾再次過去向她行禮,但是,這一次,臣妾也看清楚了……皇后娘娘,她忽然失蹤了……”
這一番形容,真的是詭異到了極點,彷彿皇后是個透明物體,隨時可以表演戲法。
各位妃嬪你看我,我看你……段雪梅面色驟變,心驚膽顫:“她在偷聽?陛下……她在偷聽……”
皇后偷聽?
都偷聽幾次了??
此時此刻,皇后一詞已經成了妖孽的代名詞,大家但聽得她居然能這樣神出鬼沒的偷聽,而且剛剛那光芒一閃,分明就是有妖術之徵兆。
大家對她的畏懼又上升了一個階段。
縱然得意如段雪梅,也忍不住背脊一陣一陣涼嗖嗖的。彷彿再能幹,自己等人也只是凡人,而甘甜,她是狐狸精。
一個凡人,如何能和狐妖對抗??
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毫不掩飾的驚恐之色,一些膽小的,甚至開始唏噓。段雪梅也慘白着一張臉,更是不安。她已經請了很多幫手,還有茅山道士,還有皇帝在座,但是,依舊沒什麼安全感,彷彿那個狐妖隨時可以破門而入。
皇后偷聽!!!
在座各位怎麼辦??
琅邪大帝眉頭掀起來:“哈哈哈……她偷聽又能如何?她現在除了偷聽,還能幹什麼?”
“陛下,您別忘了她的妖術……”
“哈哈哈……她能有什麼妖術?夏原吉已經死了……她還能興風作浪??她要偷窺就偷窺唄……妒忌死她……愛妃們,別怕,繼續歌舞……來人……”
舞娘們上來。
琅邪王見大家的臉色依舊沉重,惱了,“別一個個板着臉了。人生短暫,及時行樂,什麼狐妖什麼鬼怪,自然有茅山道士去收拾了……怕什麼?哈哈哈哈……”
他得意狂笑,別的妃嬪便也只好附和着哈哈笑起來,一時間,屋裡屋外,不知多麼快活。
這一羣舞娘,是段雪梅精挑細選的,其中一個叫做桃金娘的,堪堪算得上一代***。她才十六歲,但是在揚州最著名的***訓練長大的,不止是琴棋書畫樣樣來得,而且尤其精通於各種媚術。
傳說,***中的女人,尤其是***們刻意培養的當紅頭牌類姑娘,幾乎每一個人都會修煉得一身標準秘術,讓男人慾仙欲死,否則,豈會有那麼多男人願意上***?
良家婦女的悲劇就在於不妖豔和淫媚,縱然段雪梅,也在這一點上稍稍遜色,所以,便只好藉助於收買的舞姬。
她在桃金娘身上下了巨大的本錢,此時,桃金娘一上場,果然就震住了琅邪王,直叫他的一雙眼睛再也挪不開分寸。
流雲水袖,吹拉彈唱,席間,琅邪王左擁右抱不知多麼快活。昔日不好女色不好財物不好享受的帝王已經一去無影蹤。
他不需要打天下了,勵精圖治也已經成爲了過去,他變本加厲,追名逐利,一如荒淫暴君。
“陛下……喝吧……”
“陛下,再喝一杯嘛……”
“陛下,這可是三十年陳釀女兒紅……”
“陛下,這是失傳已久的美酒巴鄉清……還是臣妾特意派人出去給您尋找到了神秘的釀酒師傅,以後,您要喝什麼好酒可以全部包在臣妾身上了……”
“陛下,姐姐的那一杯您喝了,臣妾這一杯您也要喝……臣妾也爲您尋了這麼多的舞娘和美少女……陛下……您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