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雲不動聲色,平靜說道:“是,還是公主小姑娘對我最好。”
成蘭陵鼻子裡“哼”了一聲,道:“絲麗摩也是公主小姑娘啊,她對你很好麼?”
蕭雲呵呵笑道:“她新近喪父,國破家散,也着實可憐。我原本纔是她真正的殺父仇人,她對我不好也是應該的。”
成蘭陵道:“那你怎不去告訴她你纔是她真正的殺父仇人?”
蕭雲心中奇道:“公主小姑娘這是怎麼了?”只道是她病中煩惱,使使性子,自然不會將高仙芝打算拉攏絲麗摩孃親家族勢力的事告訴她,嘿嘿笑道:“溫老哥特意叮囑我不可對那刁蠻姑娘講明此事,這頭功本來就是他得到的。”話到此處,心裡忽又尋思:“當初我見絲麗摩對溫老哥不敬,本想說明我纔是她真正的殺父仇人,卻被老哥阻住,難道……”,在心中犯了猜疑,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成蘭陵換了話題,說道:“絲麗摩那麼可憐,你也不應對她太兇,好好跟她說話不行麼?”
蕭雲聽得一怔,心想:“我哪裡對絲麗摩兇了?”自忖此來雖然每逢絲麗摩對溫承有不敬之舉的時候,也只是肅然制止,並未覺得有過激之處啊?不過他見成蘭陵此時精神纔好了一些,又說了這麼些話,生怕她支持不住,於是順着應道:“聽你的,以後我對她說話客氣些,現下送你去休息了。”
成蘭陵默不作聲,蕭雲剛纔全力運功爲她療傷之後本已疲乏,當下懶得再去想這些細小事情,抱起她的嬌軀走出伙房。只見小場中喧鬧聲大作,一羣長期守衛在這風沙荒土上的豪爽漢子們拼了命的大聲吆喝嬉笑着。篝火忽明忽暗,一名女子正忘情的圍着火堆舞動着身子。
他心下暗覺奇怪,這處堡壘中除了今日到來的成蘭陵和絲麗摩外,再無其餘女子,此時成蘭陵正被他緊抱在懷裡,篝火旁跳舞的自然便是一路上隨時充滿仇恨的絲麗摩了。
他怔了一怔,正要舉步離開,懷中的成蘭陵突然說道:“都睡好幾日了,現下不累,抱我去湊個熱鬧罷。”
蕭雲低頭察看,只見懷中玉人眼光閃動,精神似乎大好,心中也覺高興,應聲便往小場走去,嘴裡嘿嘿笑道:“跳舞有什麼好看的?誰能比你跳得還好麼,我可不信。”
成蘭陵在他胸口輕咬一口,埋怨道:“你怎的變得這般不老實了?上次明明看我跳舞走了神,卻來騙我這番說辭。”
二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人羣旁,蕭雲尋了一處較高的地勢駐足觀望,心裡想着她剛纔說的一番話,暗思自從與她相逢以來,自己似乎的確變化了許多,腦中再不只是這兩年來每日裡翻來覆去想着的金戈鐵馬,彷彿連瑣碎之話也多了起來。
此時圍觀者又是一陣熱烈的喝彩聲響起,他注目觀看,只見絲麗摩舞到酣處,竟只穿了一身天竺短衣小裙,手上動作花樣百出,配合着她那雙大得在篝火映照下閃明顧盼的妙目,端的令觀者心馳神蕩。他本身對舞蹈的眼光甚高,看見絲麗摩精彩的舞技卻也由衷讚歎。
絲麗摩越舞越顯激情,身體擺動妙趣橫生,觀衆的喝彩聲如浪不止,將身處局外的蕭雲也給感染了,隨着她舞至最後關頭左顧右盼之間變幻莫測的手形輕聲讚了聲:“好!”
隨即絲麗摩在觀者的雷鳴掌聲中結束了她那妙曼精彩的舞蹈,那名坎城校尉連忙走進場中,大聲代表手下致謝。絲麗摩微笑着對衆人施了一禮,接過隨從遞來的外衣披在身上,轉身離去。走時特意斜向而出,從一直呆在暗處的溫承跟前擦身而過。溫承頓了一頓,隨後跟着去了。
成蘭陵一直不動聲色,此時對正要大聲招呼溫承的蕭雲說道:“我累了,回去吧。”
蕭雲連忙忍住叫喊,對她說道:“今晚可要委屈你了,這裡土坯屋子裡氣息渾濁,只怕令你難受。”
成蘭陵靠在他胸口輕輕搖搖頭,卻不作聲。蕭雲心下暗動,解釋道;“你不也說讓着絲麗摩一些麼?我看那校尉讓出來的木屋也乾淨不到哪去,倒不用去和她計較這些了。”
成蘭陵擡頭注視着他雙目,道:“你把我抱在懷裡,到哪裡去都是一樣。”
她這話說出,二人頓時都覺心中柔情似水,蕭雲更是高興得不知如何處之,只管將懷中佳人緊緊擁抱,強忍着胸膛間激盪的血氣,直想仰頭對着夜色長空尖嘯一番。
圍着篝火的觀者漸漸四散,走前都不忘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幾眼面帶傻笑癡癡站立的蕭雲。成蘭陵也不催他,似乎此時兩人的心已連在了一處。
遠處溫承快速復又跑了回來,叫道:“兄弟,成姑娘,你們還在這裡站着做什麼?”
蕭雲嘻嘻一笑,竭力忍住心中興奮,問道:“大哥,絲麗摩又給你出難題了麼?”
溫承也是嘿嘿一笑,道:“怪事,她居然使人來傳話,要我帶兄弟你和成姑娘去木屋裡休息。嘿嘿,你今日做過什麼,竟讓她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蕭雲大感意外,不過念着成蘭陵身子正弱,當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溫承去到木屋。進門只見房中塵灰不染,看那胡族校尉的樣子也不像是會在意潔淨之人,此地日日風沙,更不可能保持房中潔淨,必是纔有人刻意打掃過了。簡陋的土石牀上被人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棉毯,上面疊着一牀乾淨的鍛面鋪蓋,上面繡有雙雙對對胖胖的燕子飛舞的圖案,卻是絲麗摩帶在車上禦寒的。
他頓感有些遲疑,摸不準絲麗摩如此一番作爲有何意圖,正自沉思,卻聽懷抱中的成蘭陵說道;“這裡悶得慌,我們去篝火旁坐一夜吧!”
蕭雲回過神思,說道:“外面風大寒冷,你身子正弱,等找到你師傅治好你的傷勢後,我們多的是時間看星星哩。眼下讓你好生休息纔是正經。”
溫承將二人帶到,聽見二人輕言低訴,當下知趣的自行退避離去。
成蘭陵卻對蕭雲說的話搖頭反對道:“你抱着我靠近火堆一些,不會冷着我的。我想講個故事給你聽,好麼?”這話說得柔聲似水,令他只覺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腸拒絕。他本是性情男兒,這兩年來在軍隊中養成了按部就班的習慣,但自從這次離開安西大營開始,逐漸不自覺的將自己從軍人的角色中慢慢解脫出來,遇事不再一板一眼,當下道:“那也好,不過帶上這牀鋪蓋禦寒吧。”
他正要動手去拿,卻被成蘭陵抓着膀子阻止道:“不用帶被子,你若是覺得冷了,練上兩趟劍法便是。”
蕭雲心思閃動,見她眉頭微皺,當下哈哈笑道:“如此也好,你當我的鋪蓋,我就做你的被子吧,想來也是不錯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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