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聖殿的內外,風忽然就停了。本來還頗爲凜冽的山風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遠處的飛鳥都明顯地表現出了不適應,飛行的軌跡歪歪扭扭的
天空神殿周圍包括廣場在內的大片區域,突然被人抽去了全部的大氣元素,才造成了這樣詭異的現象。而被抽取的風元素,此刻全部在溫特的身邊環繞,連帶着瑪菲恩尼克斯淡然的表情都變得緊張起來。
因爲任誰都看得出來,溫特一旦出手,那就是雷霆一擊。瑪菲恩尼克斯在這一刻甚至不敢確定自己能夠免疫溫特的大氣魔法,因爲他的元素神格已經感受到巨大的威脅,正在瘋狂地運轉着。
終於,溫特驀然擡手。
一道淡青色的風刃沿着他手指的方向飛了出去,目標是瑪菲恩尼克斯。這片風刃僅僅消耗了一點點的大氣元素,溫特的身邊仍然有數量龐大的大氣元素蓄勢待發。
瑪菲恩尼克斯作爲元素之王,並不需要從外界借用元素激發法術,因此他也釋放出一道風刃來對抗溫特的法術。瑪菲恩尼克斯的風刃,甚至比溫特的還要明亮上幾分,而且邊緣已經由於劇烈的摩擦顯出雷光——這已經不再是二階法術的風刃,而是七階的風雷斬。
風刃飛行的速度快得聽不到聲音,在兩個人擡起的手還沒來得及放下的時候,兩道風刃就已經撞在一起,可是,並沒有像瑪菲恩尼克斯想象的那樣互相抵消。溫特釋放的風刃在一瞬間就擊潰了對手,穿過短短的空間猛地打在瑪菲恩尼克斯的小腹上!
瑪菲恩尼克斯被這小小的風刃掀翻在地上,後背和聖殿的地板猛地撞在一起!
在並不是很擅長元素魔法的人類中間,風刃也並不是什麼高階的奧術。稍微有點天賦的小孩子,經過一年左右的練習,都能穩定地釋放這個魔法。當然,要像溫特那樣默發而且瞬發,並且還釋放得那麼輕鬆,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無論如何,這樣一個法術面對着免疫大氣元素傷害的年輕的元素之王,還能有這樣的效果,而且還是在擊潰了風雷斬之後,簡直可以說是奇蹟中的奇蹟,可是溫特的臉上偏偏一絲笑容都沒有。
瑪菲恩尼克斯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
等到他站穩的時候,溫特又擡起了手。同樣的一道風刃又出現在瑪菲恩尼克斯面前。
瑪菲恩尼克斯這次不敢再以法術相對抗,直接用天語清喝一聲“亂”!
然後,他舉起手中的長矛,非常小心地點在風刃的中心上。長矛的尖端一道奇異的亂流將風刃中心勉強攪碎,可是殘餘的風刃還是重重地打在他的雙肩上。
瑪菲恩尼克斯第二次跌倒在地上,心裡的訝異無以言表。這一個簡單的風刃中,生性自由的大氣元素竟然像穩定的光元素那樣緊密地聯繫在一起,造成了光明魔法的效果——無視路徑上的氣水火土四種元素,才能在第一次輕易地擊潰了風雷斬,即使在天語的操控下仍然不能及時分散開。
溫特眼睛裡閃過一絲怒意,第三次擡起手,而這時瑪菲恩尼克斯還沒來得及爬起來。
半伏在地上勉強擡起手,瑪菲恩尼克斯手中已經瀕臨崩潰的青色長矛再次點上風刃的中心,他的表情已經開始變得猙獰:“離!”
長矛上這次沒有任何的亂流,但是從長矛與風刃的交接點開始,風刃迅速地崩解了。
瑪菲恩尼克斯喘息着從地上爬起來,腦海中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臉顯得無比猙獰。溫特顯然也有些詫異,沉吟着沒有繼續發動攻擊。
天空神殿裡的聖徽,突然齊齊地亮了起來,一道又一道的神罰從較小的聖徽匯聚到較大的聖徽,再從神殿頂上最大的一個聖徽中奔流出來,接連不斷地劈在瑪菲恩尼克斯的頭頂上。
轟——
連續不斷的神罰籠罩了瑪菲恩尼克斯的身體,耀眼的白色光芒籠罩了整個聖殿,溫特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連續不斷的轟鳴聲連成一片,分不清到底有多少神罰降臨。
瑪菲恩尼克斯的腦海中,那個由六色小球構成的、六芒星形狀的元素神格,在瘋狂的運轉中越來越大,他只覺得整個頭都像是要被撐的爆裂開,其中劇烈的痛苦讓他的雙眼帶着瘋狂的血紅色。隨着神罰的繼續降臨,他的神格越來越膨脹,眼中的瘋狂也越來越濃。
突然,神罰在即將把他真正撐得爆裂開之前停止了動作,六芒星放出巨大的能量改造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同時又瘋狂地從神罰中吸收更多的能量。比剛纔神格的運轉更加強烈的痛苦隨着這個過程毫不留情地降臨在他身上,但是他死死咬着牙關,硬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終於,神罰停止了。
瑪菲恩尼克斯身上的淡青色長袍已經破爛得不成樣子,露出裡面破損多處的緊身輕皮甲。他的眼睛中血色已經褪去,跟以前一樣淡然的眼神裡多了一種深邃而銳利的光芒。他本來蒼白的頭髮並沒有被燒掉,反而有一層彩色的光澤在表面上流動,在太陽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他本來散發着淡青色光芒的長矛也和頭髮一樣流動着彩色的光,六種不同的顏色如同彩虹一般互相融合又涇渭分明,不仔細看的時候還以爲是質地極佳的水晶武器。
這次他再站起來的時候,溫特的態度就已經不再是溫和而威嚴,而是訝異、讚許和敬畏。
“元素之王殿下,請您按照我的要求,打倒我吧……”
瑪菲恩尼克斯微微張開嘴,低聲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他平靜如水的眼神投向兩個人中間的地面,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師父……能不能最後再爲我上一堂課呢……”
溫特笑了:“今天,我們要講的是,魔法的本質。”
天,又變了……
無風之地的商店老闆們,突然發現起風了。
感受到各種元素的異常,夜晨擡起頭仰望西南方的天空,輕聲呢喃道:“哥哥……”
她身邊盤膝而坐的藍血苦笑着回了一句:“放心,連‘那位’的牢籠都困不住,這個世界上已經沒什麼能打倒他的東西了……”
頓了頓,藍血又繼續說道:“他不肯加入我們還真是很麻煩啊……這可是一個很大的變數呢……”
他們兩個身邊的另外一個女子說道:“即使加上拉丹,我們四個也不見得就是他的對手啊……再說無論是我還是小夜都不想與他爲敵。”這女子背後揹着的黑色長弓再明白不過地說明了她不是極光又是誰?
藍血的聲音再次響起:“那麼下面我們還是要靜觀其變吧。真是期待啊……”
“放心吧,”極光撫摸着背後的長弓,“沒那麼快分出勝負的。我們現在要儘量保證元素精靈不要參戰,冥幻和巴納爾已經證明了他們現在纔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種族。太初和太始果然不愧是創世神之一啊。”
夜晨白了她一眼:“惡魔族遭受這麼大的創傷,在和龍族的戰鬥中又首當其衝,即使有外援,你就確定能擋得住?”
極光淡然地一笑,笑容和瑪菲恩尼克斯特別相似:“惡魔族滅亡了對我有什麼好處?別忘了這一代的惡魔王可是我呢!”
夜晨站起來轉身準備離去:“既然你這麼有底氣,那我就到森林精靈那裡去,看看能不能把艾露恩的信徒搶一部分過來。藍血你有什麼打算?”
拉丹從遠處邁步走來,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我和藍血去獸人那裡,試着動搖一下索倫迪斯的統治地位。最好能夠掌握一個大部落的力量,在獸人中間說得上話。這樣以後要做些什麼也方便得多。”
看見他的到來,夜晨站住了腳步。
“這件事不必那麼着急吧,”極光瞥了他一眼,“反正這次人類和獸人肯定都參加,沒有誰能逃得過。”
拉丹輕輕地哼了一聲,站定腳步:“如果這次同盟再失敗的話,惡魔和獸人的關係就會惡化到一個危險的境地。那樣四面受敵的局勢對於惡魔來說很危險。對於惡魔族的未來,你可以賭,但是我沒有這個權力。”
正要和藍血離開的拉丹轉回身又加上一句:“還有,我要提醒你,不要讓某個人阻撓了你對形勢的判斷。你把他當作盟友看待,他可不一定這麼想。”
夜晨苦澀地笑了笑,插了進來:“你覺得他還有別的路可走麼?我們幫助太常離間他和太初的關係之後,他又和你在無風之地停留了那麼多天。現在他回到太初那裡的下場,不會比艾爾拉斯好多少……”
藍血岔開話題:“對了,最近一段時間龍族那裡似乎很平靜啊,這可不是個好現象。你們是不是該想想辦法?”
“你這不是想到辦法了嗎?去點一把火不是很好麼,而且也正是你擅長的領域。”拉丹不冷不熱地說着。
“哼,又想和我搶信徒纔是真的吧……”藍血嘟囔着,向另一個方向轉身離去。